天色大亮,已經上午十點多鍾,高陽坐在地上,看著這些流浪漢三三兩兩的聊天,都很有默契的離高陽很遠。


    一個頭發花白,寒冷的天氣裏依舊赤著腳,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滿臉皺紋,慢慢走向高陽身邊,說道:“小夥子,你身手很不錯,我昨天晚上看到了你的身手,我覺得你有必要找一份工作,這樣的身手,年輕的身體不適合做流浪漢。”


    高陽看著眼前滿臉皺紋,眼睛渾濁的老年人,低聲說道:“我對石城不熟,我不知道在哪裏能找到工作,何況,淩晨的時候我殺了兩個人,我更害怕治安隊員抓我。”


    老年人嗬嗬一笑道:“年輕人,黑水車站不會有治安隊員的,他們從不管我們這些流浪漢的死活,每次鬥毆都會有人死的,如果你想找工作的話,出了黑水車站,往南走八百米左右,你會看見一個掛著“糖果”的牌子,進去你就說,老傑克介紹的,他們自然會有人給你安排工作。”


    “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


    高陽點了點頭,沒在說話。


    過了一會兒,這位自稱老傑克的老年人看著萬裏無雲的天空,自言自語的說道:“無論經曆多少黑暗,我們都要看見光明,都要努力去迎接新生活,年輕人,你還有時間去找到屬於你自己的人生,可是我已經沒時間了,我隻能每天混吃等死。說不定那天就會凍死在這黑水車站。”


    高陽盯著老傑克,心裏稍微好受一些。


    下午時分,他決定聽從老傑克的建議,去那家“糖果”試試運氣,是啊,不管如何,我們都要開始新的生活,開始新的人生。


    他放不下那些仇恨,他放不下王霖最後看他的眼神,他要把這些埋藏在心裏,遲早有一天,他要讓那些害死王霖的人,付出血的代價。


    高陽出了黑色車站,往前全部都是狹窄的小巷子,充滿積水的街道,還沒消散完的積雪。


    “快來看看,最新鮮的蔬菜。”


    “最好的魚,沒受過任何核汙染的魚。”


    熙熙攘攘的人群,攤販的叫賣,讓高陽迴過神來,不再沉浸在悲傷裏。


    他往南走,很快進入了一個寬廣的街道,街道兩邊都是一些狹小的旅店,高陽走到最前麵,看見“糖果”的招牌,招牌底下一個暗號色的小門。


    高陽推門而入,看見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叼著煙看著高陽,說道:“住店還是玩兒?”


    “老傑克介紹的。”


    “哦”


    跟我進來吧,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在前麵,高陽緊隨其後,穿過門口狹窄的空間,走了約十多步,豁然開朗。


    高陽看著眼前一張張賭桌,還有一些閑散的賭客,叼著香煙,有時欣喜,有時絕望的看著手中的撲克。


    跟著中年人,到了最裏麵的房間,中年人敲了敲門:


    “老板,老傑克介紹人過來了。”


    很快,有人打開了裏麵的大門,高陽看見四五個大漢,臉色不善的盯著自己。


    一個五短身材,賊眉鼠眼的男人坐在辦公椅上,上下打量著高陽。


    笑嘻嘻的說道:“你就是老傑克介紹的人啊,不錯,我聽老傑克說過,你的白頭發不錯,很有個性。”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老鼠,他們都這樣叫我,可能長得像老鼠吧。”


    高陽心理吐槽道:“確實像。”


    “我新開了家賭場,缺少一些打手,現在這年頭你也知道,錢不好賺,所以,在這小羅區這一片經常有搶劫賭場的,所以我得需要一些強悍的人保護我的財產。”


    高陽看了看周圍,沉聲道:“有煙嗎?”


    老鼠看著高陽,笑嘻嘻的把煙給高陽,順便給高陽點上,高陽吐出煙霧說道:“行,我跟你幹。”


    老鼠笑的燦爛的,那張尖嘴猴腮的臉像張開了一樣,令人作嘔,笑嘻嘻的說道:“好,沒問題,我們這管吃管住,每個月至少五百塊,絕對有優勢。”


    高陽不知道的事,在石城,一個工人從早忙到晚,一個月才能賺300塊,一個三口之家每年吃喝消費撐死了也就3000塊錢。


    高陽點了點頭,隨後中年男人帶他去找住的地方。


    ………..


    胡市,頭頓區,南邊碼頭,057號倉庫。


    鶴哥,原名孫鶴,和原來李英樂手底下的隊伍不一樣的是,他這支隊伍全部都是土生土長的頭頓區人,李英樂用了大量時間和金錢養著他們,可是這次,佐藤健二的事情誰也沒想到,辦成了這樣。


    “鶴哥,船快來了,現在估計全城都在抓咱們。”


    鶴哥環視眾人,他帶隊二十多人,現在隻剩下倉庫了八個人,鶴哥看了看眾人說道:“喬先生養了我們這麽長時間,我們隻給他辦過這一件事,這件事給搞砸了,我心裏過意不去。”


    “我不準備走了,迴去接著辦佐藤健二,你們呢?是跟船走,還是跟我走?”


    倉庫裏安靜的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沒有一個人敢大喘氣,過了一會兒,站在孫鶴邊上的虎子,先表態:“哥,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陸陸續續的又有三個人表態。


    孫鶴咬著牙說道:“泥頭,小天,黑虎,你們打算跟船走嗎?”


    泥頭看著孫鶴,和孫鶴在一起生活也有一年多了,他很清楚孫鶴的脾氣,但是他也不想迴去送死。


    於是,硬著頭皮說道:“鶴哥,我不去,我要跟船走,去石城。”


    孫鶴心裏仿佛早已有了答案,看著泥頭,說道:“好,哥祝你們一路順風,咱們活著再見。”


    泥頭剛鬆一口氣,虎子就對著泥頭滿口大罵道:


    “叛徒,一群叛徒,泥頭,你想想你賭博輸了誰給你拿的錢,是不是喬先生給你拿的錢,當時要債當時剁你手的時候,你小子都快嚇尿了。”


    “小天,你父親得輻射病的時候,誰給你拿的藥,就憑你在碼頭卸貨,你吃的起治核輻射的藥嗎?”


    “黑虎,這一年多,你玩兒女人的錢,誰給你出的,現在喬先生就交給咱們這一件事,辦不好,有臉去石城嗎?”


    孫鶴薅住小虎的領子,大聲嗬斥道:


    “別他媽說了。”


    “不管如何,咱們好聚好散,你們可以走了。”


    虎子看著走出去的泥頭等人,拉著孫鶴胳膊說道:“哥,你就讓這幫畜生走了。”


    孫鶴看著小虎漲紅的臉,說道:“人各有命,有些人是人,有些人不是人,這年頭活著,我還記得我自己是個人,別說了收拾東西,找輛車。咱們繼續跟佐藤。”


    倉庫外,黑虎問泥頭:


    “泥頭,咱們這事是不是做的不太好。”


    泥頭看著黑虎說道:“你要想再多玩幾年女人就不要跟著孫鶴他們瞎摻合,孫鶴太莽撞了,遲早把自己玩兒完。”


    “這事兒喬先生怪罪下來,我一個人扛。”


    泥頭給小天,黑虎,兩個人吃了顆定心丸。


    隨後一片沉默,一艘破冰船緩緩的駛向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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