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關係的促進都需要助攻，周圍人的促進，會使得關係發酵。
成長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
於是，八卦就成了了解各種助力的方式。
“我跟你說，我們抓到了一對談戀愛的小情侶。”
“是在要去吃午飯的時候，個別男老師通過查監控發現的。”
“當時親得嘖嘖有聲。”
“於是譚彤就跑過來問，是誰的瓜。”
“結果又和往常一樣了。吃瓜吃到自己班上。”
“簡直就跟個魔咒一樣。”
“哈哈哈……”
“誰懂？”
“哈哈哈……”
辦公室是一個很好吃瓜的地方，特別是老師用來休息辦公的室內。這幫正青春年少，荷爾蒙亂竄的青少年，總是有表達不完的愛戀。
總以為相處片刻就是永遠。
其實不過是荷爾蒙爆發之後產生的吸引。離真正地在一起差遠了。
等到他們長大後就會發現，戀愛是談不完的。
然而放棄一段可以促進自己成長，讓自己得到成熟的愛戀，以為這會影響到前途，也是十分地愚蠢。
愛不是唯一選項。
卻是唯一不會讓人生病的東西。
隻有扭曲痛苦的愛，才會讓人感覺到難過和委屈。
成熟的愛不是。
成熟的愛也不會。
它當然是永恆的話題。
隻是，卻不能作為目標。因為它隻出現在一個人什麽都不缺的時候。
因為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有足夠多的經濟實力時，怎麽談戀愛都不為過。
黎音正百無聊賴地想，她已經很久都沒有注意過這個話題了。
以前總覺得，自己又愚蠢又壞，又醜，是不可能通過嫁人這條路改變自己的出路的。
但是，仔細接觸下來，發現和她交往的人，都沒有在意過。
所以目前這個階段，她隻想好好賺錢。
然後邀請秦子律一起去玩。
感覺他已經付出了很多。
所以自己也該迴報。
可是，與其說是迴報，不如說是，她很喜歡和秦子律相處。
所以，才在拚命製造機會。
上次生了秦子律的氣，已經過去了很久。
但是，當自己想要一直開導秦子律時，她就不生氣了。
因為，這不可能一下子就做到。
封印要一點一點解除。
或許是自己逼得太緊，黎音這樣想。
所以她打算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聯係了，還是她道歉吧。
好朋友不能這樣不聯係，感情會變淡的。
隻是她還沒有等到這個計劃實施，就等來了家裏人的電話。
一開始，還是很和氣的，但是，後麵又不自覺地向著糟糕的方向發展。
好像黎音把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往身上攬一樣。
但是實際上，她已經很崩潰了！
“你呀，考了好幾年了，也工作了好幾年了，怎麽是個師範生還總是考不過呢？”
“怎麽人家打工的都能考過？”
“還沒讀過多少書。”
“你真是越讀越蠢。”
黎音對於奶奶的刁難也已經習以為常了。她沒有告訴家裏人的原因就是知道，失敗了，一定是又來說她失敗的。
也從來都沒有安慰的話。
“還可以繼續考的。”
“隻是不太穩定。”黎音這樣安慰自己。
“你也知道不穩定。你這輩子沒有穩定的工作，養活不了自己，你怎麽結婚呢？”
“那就暫時不結啊。”
“畢竟我又沒有準備好。”
這個時候情緒也還是穩定的。就在黎音以為這次自己終於能獨自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奶奶總是能踩在她的雷區上蹦迪。
黎音知道，奶奶就是說話太難聽了點，太把別人的評價當迴事兒了而已。
但是為什麽要把她的前途和家裏的落魄聯係起來？
明眀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這個。
她和家裏決裂了行不行？
但是從小受到的好的教育以及他們教的自己的好的東西，又讓她覺得，不能這麽沒有良心。
但是她真的很難受。
“你呀，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去，我的孫女又沒有考上教師資格證。”
“別人都在笑我們家。”
“辛辛苦苦讀了十幾年書，一個資格證都考不下來。”
“花了十幾萬都迴不來。”
“有這點錢都可以再給家裏添一層樓了。”
“你也是不懂事。沒有本事，就可以早點嫁嘛。”
“免得跟著我們來吃苦。”
“也免得跟著你來吃苦。”
“我知道了。”
“奶奶，我掛了。”
黎音沒有給奶奶太多說話的機會。
盡管她已經很盡力地維持表麵的平和了。
可是，當她掛斷電話的時候，她還是淚流滿麵了。
當看見衣服上出現的深色印記，以及感受到的眼淚奔湧而出時，她終於是沒有忍住放聲大哭。
隻是，她現在是一個人了。沒有室友可以聽她說話。
她突然覺得好孤單。
可是，現在，她想聯係的隻有一個人。
律律，我好想你。
嗚嗚嗚……
這邊，黎音的奶奶燕汝書也是十分地不解。
這個孫女總是這樣的，總是這樣話都聊不了幾句，就會掛電話。
“怎麽總是這樣呢？”
“話都聽不了幾句就又掛電話。”
“不會察言觀色就好好聽人說話嘛。都那麽耐心地教她學了。”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唉……”
燕奶奶沒有等來孫女的解釋，也沒有得到諒解。
她哪裏知道，黎音一直因為家裏的開支都用在自己的學習上，自尊已經嚴重受損，嚴重超負荷了呢？
這個觀念她要是不糾正過來，就會一直難過。
可是，再難過的東西，下一劑猛藥，或者經曆一場痛苦，就總會放棄了的。
時間隻會改變那些不堅定的東西，留下那些從來都很堅定的東西。
總有辦法一夜長大的。
所以，黎音憑借自己心的第一選擇，給秦子律發了消息。
［律律，我好難過。］
［也好難受。］
［我覺得我們家實在是讓我太窒息了。］
……
就在黎音以為，秦子律起碼要明天才能看到的時候，及時的消息迴複了。
［怎麽了嗎？］
［你是出事了嗎？］
［有沒有受傷？］
這個語氣已經很緊張了。而且話也已經毫無邏輯了。
這幾個問題也是連不起來。
可是，黎音就是在這樣慌亂的語氣中察覺到了關心。
讓她一下子又哭了起來。
一邊先安撫秦子律的情緒，一邊表達自己的訴求。
［我沒事。］
［但是我在哭。］
［哭得很狼狽，我不想讓你看見，也不想讓你聽見。］
［你先讓我自己難過一會兒好嗎？］
［我整理好了，我就和你說為什麽。］
黎音已經無法和外界溝通了。
她也不想自己總是這麽情緒化。
她仔細想了想，這些年，她給家裏花了一些錢，有兩萬，而且她還把自己上學的貸款還完了，有三萬。
所以，她的錢基本都花出去了呀。
隻是沒有存到多少。
也不是她不想去經曆那些事情。隻是，她暫時不想像奶奶那樣去想事情。
她不想用這些事情捆綁自己。讓自己那麽難過。
但是，為什麽就是那麽難過呢？
為什麽就要用存款、能力和男人來框定自己的成功呢？
為什麽攻擊人的方式就是有沒有得到別人的評價呢？
她好難過，為什麽就沒有一個人，像她對別人那樣，那麽真誠呢？
真實地反饋呢？
隻是真要選擇一個人，目前有一個很好的人選。
黎音淚著眼給秦子律打語音電話。秦子律接到電話的一瞬間，就通過了。
“律律，我好難受。”
“我的家庭讓我好難受。”
極其細微的哭泣聲響起，是那種很傷心，帶著壓抑哭聲的喘氣聲。
連說話也是斷斷續續。
一邊想起自己的難過，又一邊可憐自己。
讓秦子律在這端聽起來，就隻有心疼。
“黎音，如果你還是難受的話，我們還是打字吧。”
“不要……我要聽到你的聲音，我想聽到你的聲音。”
黎音直接任性起來了。
“我也不是很想可憐自己的。”
“但是我也真的很難過。”
可以聽出來。
沒有大段的哭泣，可是更加讓人心疼了。
“好。”
“我會聽著的。”
“嗯。”
黎音在被窩裏，小聲地哭泣。
長大了就是連哭都是壓抑，小聲的，生怕吵醒了別人的睡眠。
讓人可以想見她的難過。
“ha…”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再伴隨著小小的啜泣聲。
哭聲類似著雨滴的聲音，在手機的擴音器作用下，清晰地傳入了秦子律的耳中。
讓秦子律情不自禁就問起了越界的，特別關心的話題。
“黎音，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平常這個時候，你給我發信息，說你很難過的時候，是不是也在哭？”
“然後哭一整晚，直到天亮？”
“嗯。”
“我忍不住。”
“我會把所有不好的點想一遍，然後看看可以否定什麽。”
“之後就告訴自己，不要再為它難過了。”
“可是，我真的還是很難過。”
“我不想隻可憐自己的。”
“隻是，有很多不能和父母，還有家裏人說的話，所以，我隻能藏起來，自己消化。”
“可是，我真很難過。”
沒有大哭大叫。也不再長時間地自己哭泣。
反倒是泣不成聲。
足以證明，她已經一個人走過了很久了。
“你怎麽不說話了。我是不是很討厭呀？”
“總是哭。”
“你很討厭我了吧。”
“律律，你能別討厭我嗎？”
“我就是怕你不喜歡聽我哭，所以我才想忍住的，但是我真的忍不住。”
又是哭腔。
“我在想，我應該是先讓你哭一會兒好，還是先安慰你好？”
“是先讓你自己反思比較好，還是，直接接住你的情緒比較好？”
“但都不是，我隻想讓你開心一點。”
“隻是，我不知道怎麽做。”
“你不喜歡聽道理。”
“目前來說，讓你接受我的歪理，也很難。”
“所以我隻能以這種方式陪著你。”
“讓你感覺好過一點。”
這次是情緒快過於大腦。是所有情況之中的真情流露。
是穿透表層的真實想法。
讓黎音很直觀地感受到了。所以，黎音，再次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語氣之中有點雀躍的笑聲。
“謝謝你，律律。我有好一點了。”
“要是你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那這樣我就什麽都不會害怕了，我隻要有你就夠了。”
電話那邊沉默良久。
也隻是很禮貌的迴複。
“黎音，你可以愛任何人，不用看到一個隻是合眼緣的人，就用掉你寶貴的機會。”
“你可以遇到，也可以接受一個很好的人。”
“那你就是啊。”
“我可以隻要你嗎？”
沉默，又是沉默。
“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如果你需要這樣的安慰，那麽隻要你要，隻要我有，我就會給你的。”
“隻是話不可以亂說，任何一句話都具有效力。”
“在愛裏的承諾才有效力。”
“對不起，我不可以輕易許諾。”
……
這樣追逐真心的戲碼，什麽時候可以結束呢？
她也真的累了。
為什麽她付出了真心，就是得不到真心呢？
而且話題又偏了。
秦子律又讓話題偏了。
可能是在電話裏，可能是因為看不到彼此的臉。
黎音顯得愈發地大膽起來。
隨便一個問題都在挑戰秦子律的底線……以及，他的情感底線。
“那我可以是你很重要的人嗎？”
“可以。”
“你把這句話說完整。”
“你可以是我很重要的人。”
“……（笑聲），這句話讓我很開心。”
“我有一點開心。”
“要是這是真的就好了。”
“是真的。”
“那你不要對我這麽好了，我怕我會愛上你。”
又是沉默……
秦子律真的很怕迴答這樣的問題。
也真的很怕會有人來愛他。為什麽呢？接受愛很困難嗎？
還是他覺得，來愛他的人都另有所圖？所以，他很害怕會出現這種問題呢？
“律律，你是不是很討厭女孩子呀？”
“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感覺，你特別抵觸喜歡誰這個問題。尤其是，被女孩子問喜不喜歡她這個問題，你就會沉默。”
“所以我猜到了。”
“是的。我很討厭她們。”
“但是我不討厭你。”
“這樣啊。那我就是很特別的人了。突然有點小開心。”
是開心。
語氣裏的小雀躍又冒出來了。
“那你為什麽討厭她們？”
“我可以說嗎？”
“可以。”
“就是，她們接近我，總是不以正當的理由。”
“然後沒幾天就聽到了有關我的謠言。”
“我很生氣，明明沒做什麽。”
“就承受起了惡意。”
“那有沒有可能她們是喜歡你呢？”
“如果這個叫喜歡的話……抱歉我不接受這種惡意的喜歡。”
“唔，我可能知道，你為什麽不討厭我了。”
“可能因為我比較誠實吧。”
“我不會做那些讓你討厭的事對嗎？”
“嗯。是這樣的。”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會失去我呢？”
“你會不會想要愛上我，然後就不會離開我了？”
……
今晚的沉默真的太多了。
多到秦子律已經不知道打這通電話的意義是什麽了。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要因為這些事情煩惱。
也從未想過會有人對他如此渴求。
但是，在秦子律的心裏，他仍然把黎音當成一個孩子。
他還是覺得，她沒有什麽判斷力。
是因為見過的人太少，所以才想把自己的溫暖，隨意地給一個人。
“如果我喜歡上一個人，那我想，我應該會把ta放在心上。”
“我喜歡ta，和性別沒有關係。”
“但是，因為放在心上了，我會因為格外在乎，所以，會有情緒牽動的可能。”
“但這對我來說太糟糕，我一向不喜歡失去自己掌控的感覺。”
“那對我來說，會是這輩子最難過的事情。”
怎麽辦？
黎音一下子就變得難過起來了。
她覺得自己想要的好像變多了。
然後想要為自己爭取。
“那個人不可以是我嗎？”
“我不能成為你的例外嗎？”
“黎音……”
“這對於你的家庭來說也是一樣的。”
“你隻要別放在心上，它們就不會傷到你。”
“並且，這樣你就可以輕輕放下，再跨過去了。”
“沒有那麽難的。”
“可是我隻想要你。”
“如果是你，沒有我的父母和家人都沒有關係。”
“我相信你。”
“嗚嗚嗚……”
“可是你一開始想要知道的答案就是這個。”
“是你自己把話題又變偏了。”
所以秦子律很聰明，他向來知道怎麽把局麵變成對自己有利的樣子。
可是，他怎麽就可以這樣波瀾不驚呢？
現在讓她難過的人變成了他，他不知道嗎？
更難過了。
“要怎麽做，才能走進你的心裏？”
“要怎麽做，我才能放下家庭呢？”
“等你長大吧。”
“等你觀念改變，你就會好了。”
可我不想改變了。
我隻想得到你了。
我相信時間不會改變這件事情了。你是我的定格了，秦子律。
我過不去的劫。
我愛上你了，秦子律。
嗚嗚嗚……
聽著對麵止不住的哭泣聲。秦子律從未感受過的慌亂彌漫在他的心頭。
讓他頭一次覺得好煩。
止不住的煩亂。
眉頭都快要皺成褶兒了。
“要怎麽做，你才會愛上我呢？”
秦子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唉……”
“根據否定之否定定律，這個真的很難說……”
“說不定某一個觀點，在一瞬間就改變了……”
“這對於你來說也是適用的。”
“總之，你就這樣想，誰對我好我就喜歡誰。誰放棄我，我就放棄誰。”
“摒棄生命中不重要的人，是成年人的權利。”
“這樣想，你會不會好一點？”
“好，我知道了。”
“律律，你想結束了，打電話要掛了嗎？”
“嗯。看你什麽時候不難過吧。”
我愛你。
但是我不知道這是出於壓力，還是出於真的愛？
“那我明天想要去找你，可以嗎？”
“可以的。”
“我會在警局等你的。”
“好。”
“那我今晚沒事了。”
“謝謝你有安慰到我。”
“你真的沒事了嗎？”
“不要再哭到天亮了。”
“真的沒事了，明天我就要見到你了。我隻會開心。”
“好，那晚安，寶貝。”
“晚安，律律。”
就是這樣。秦子律你能別對我好了嗎？
你越愛我，我也隻會越愛你。
然後因為你難過。
愛怎麽會讓人難過呢？
想要她不哭了嗎？
可是她可能做不到了。
隻能說，像秦子律和黎音這樣的人，在一起很正常。
不在一起也很正常。
成長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
於是，八卦就成了了解各種助力的方式。
“我跟你說，我們抓到了一對談戀愛的小情侶。”
“是在要去吃午飯的時候，個別男老師通過查監控發現的。”
“當時親得嘖嘖有聲。”
“於是譚彤就跑過來問，是誰的瓜。”
“結果又和往常一樣了。吃瓜吃到自己班上。”
“簡直就跟個魔咒一樣。”
“哈哈哈……”
“誰懂？”
“哈哈哈……”
辦公室是一個很好吃瓜的地方，特別是老師用來休息辦公的室內。這幫正青春年少，荷爾蒙亂竄的青少年，總是有表達不完的愛戀。
總以為相處片刻就是永遠。
其實不過是荷爾蒙爆發之後產生的吸引。離真正地在一起差遠了。
等到他們長大後就會發現，戀愛是談不完的。
然而放棄一段可以促進自己成長，讓自己得到成熟的愛戀，以為這會影響到前途，也是十分地愚蠢。
愛不是唯一選項。
卻是唯一不會讓人生病的東西。
隻有扭曲痛苦的愛，才會讓人感覺到難過和委屈。
成熟的愛不是。
成熟的愛也不會。
它當然是永恆的話題。
隻是，卻不能作為目標。因為它隻出現在一個人什麽都不缺的時候。
因為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有足夠多的經濟實力時，怎麽談戀愛都不為過。
黎音正百無聊賴地想，她已經很久都沒有注意過這個話題了。
以前總覺得，自己又愚蠢又壞，又醜，是不可能通過嫁人這條路改變自己的出路的。
但是，仔細接觸下來，發現和她交往的人，都沒有在意過。
所以目前這個階段，她隻想好好賺錢。
然後邀請秦子律一起去玩。
感覺他已經付出了很多。
所以自己也該迴報。
可是，與其說是迴報，不如說是，她很喜歡和秦子律相處。
所以，才在拚命製造機會。
上次生了秦子律的氣，已經過去了很久。
但是，當自己想要一直開導秦子律時，她就不生氣了。
因為，這不可能一下子就做到。
封印要一點一點解除。
或許是自己逼得太緊，黎音這樣想。
所以她打算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聯係了，還是她道歉吧。
好朋友不能這樣不聯係，感情會變淡的。
隻是她還沒有等到這個計劃實施，就等來了家裏人的電話。
一開始，還是很和氣的，但是，後麵又不自覺地向著糟糕的方向發展。
好像黎音把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往身上攬一樣。
但是實際上，她已經很崩潰了！
“你呀，考了好幾年了，也工作了好幾年了，怎麽是個師範生還總是考不過呢？”
“怎麽人家打工的都能考過？”
“還沒讀過多少書。”
“你真是越讀越蠢。”
黎音對於奶奶的刁難也已經習以為常了。她沒有告訴家裏人的原因就是知道，失敗了，一定是又來說她失敗的。
也從來都沒有安慰的話。
“還可以繼續考的。”
“隻是不太穩定。”黎音這樣安慰自己。
“你也知道不穩定。你這輩子沒有穩定的工作，養活不了自己，你怎麽結婚呢？”
“那就暫時不結啊。”
“畢竟我又沒有準備好。”
這個時候情緒也還是穩定的。就在黎音以為這次自己終於能獨自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奶奶總是能踩在她的雷區上蹦迪。
黎音知道，奶奶就是說話太難聽了點，太把別人的評價當迴事兒了而已。
但是為什麽要把她的前途和家裏的落魄聯係起來？
明眀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這個。
她和家裏決裂了行不行？
但是從小受到的好的教育以及他們教的自己的好的東西，又讓她覺得，不能這麽沒有良心。
但是她真的很難受。
“你呀，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去，我的孫女又沒有考上教師資格證。”
“別人都在笑我們家。”
“辛辛苦苦讀了十幾年書，一個資格證都考不下來。”
“花了十幾萬都迴不來。”
“有這點錢都可以再給家裏添一層樓了。”
“你也是不懂事。沒有本事，就可以早點嫁嘛。”
“免得跟著我們來吃苦。”
“也免得跟著你來吃苦。”
“我知道了。”
“奶奶，我掛了。”
黎音沒有給奶奶太多說話的機會。
盡管她已經很盡力地維持表麵的平和了。
可是，當她掛斷電話的時候，她還是淚流滿麵了。
當看見衣服上出現的深色印記，以及感受到的眼淚奔湧而出時，她終於是沒有忍住放聲大哭。
隻是，她現在是一個人了。沒有室友可以聽她說話。
她突然覺得好孤單。
可是，現在，她想聯係的隻有一個人。
律律，我好想你。
嗚嗚嗚……
這邊，黎音的奶奶燕汝書也是十分地不解。
這個孫女總是這樣的，總是這樣話都聊不了幾句，就會掛電話。
“怎麽總是這樣呢？”
“話都聽不了幾句就又掛電話。”
“不會察言觀色就好好聽人說話嘛。都那麽耐心地教她學了。”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唉……”
燕奶奶沒有等來孫女的解釋，也沒有得到諒解。
她哪裏知道，黎音一直因為家裏的開支都用在自己的學習上，自尊已經嚴重受損，嚴重超負荷了呢？
這個觀念她要是不糾正過來，就會一直難過。
可是，再難過的東西，下一劑猛藥，或者經曆一場痛苦，就總會放棄了的。
時間隻會改變那些不堅定的東西，留下那些從來都很堅定的東西。
總有辦法一夜長大的。
所以，黎音憑借自己心的第一選擇，給秦子律發了消息。
［律律，我好難過。］
［也好難受。］
［我覺得我們家實在是讓我太窒息了。］
……
就在黎音以為，秦子律起碼要明天才能看到的時候，及時的消息迴複了。
［怎麽了嗎？］
［你是出事了嗎？］
［有沒有受傷？］
這個語氣已經很緊張了。而且話也已經毫無邏輯了。
這幾個問題也是連不起來。
可是，黎音就是在這樣慌亂的語氣中察覺到了關心。
讓她一下子又哭了起來。
一邊先安撫秦子律的情緒，一邊表達自己的訴求。
［我沒事。］
［但是我在哭。］
［哭得很狼狽，我不想讓你看見，也不想讓你聽見。］
［你先讓我自己難過一會兒好嗎？］
［我整理好了，我就和你說為什麽。］
黎音已經無法和外界溝通了。
她也不想自己總是這麽情緒化。
她仔細想了想，這些年，她給家裏花了一些錢，有兩萬，而且她還把自己上學的貸款還完了，有三萬。
所以，她的錢基本都花出去了呀。
隻是沒有存到多少。
也不是她不想去經曆那些事情。隻是，她暫時不想像奶奶那樣去想事情。
她不想用這些事情捆綁自己。讓自己那麽難過。
但是，為什麽就是那麽難過呢？
為什麽就要用存款、能力和男人來框定自己的成功呢？
為什麽攻擊人的方式就是有沒有得到別人的評價呢？
她好難過，為什麽就沒有一個人，像她對別人那樣，那麽真誠呢？
真實地反饋呢？
隻是真要選擇一個人，目前有一個很好的人選。
黎音淚著眼給秦子律打語音電話。秦子律接到電話的一瞬間，就通過了。
“律律，我好難受。”
“我的家庭讓我好難受。”
極其細微的哭泣聲響起，是那種很傷心，帶著壓抑哭聲的喘氣聲。
連說話也是斷斷續續。
一邊想起自己的難過，又一邊可憐自己。
讓秦子律在這端聽起來，就隻有心疼。
“黎音，如果你還是難受的話，我們還是打字吧。”
“不要……我要聽到你的聲音，我想聽到你的聲音。”
黎音直接任性起來了。
“我也不是很想可憐自己的。”
“但是我也真的很難過。”
可以聽出來。
沒有大段的哭泣，可是更加讓人心疼了。
“好。”
“我會聽著的。”
“嗯。”
黎音在被窩裏，小聲地哭泣。
長大了就是連哭都是壓抑，小聲的，生怕吵醒了別人的睡眠。
讓人可以想見她的難過。
“ha…”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再伴隨著小小的啜泣聲。
哭聲類似著雨滴的聲音，在手機的擴音器作用下，清晰地傳入了秦子律的耳中。
讓秦子律情不自禁就問起了越界的，特別關心的話題。
“黎音，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平常這個時候，你給我發信息，說你很難過的時候，是不是也在哭？”
“然後哭一整晚，直到天亮？”
“嗯。”
“我忍不住。”
“我會把所有不好的點想一遍，然後看看可以否定什麽。”
“之後就告訴自己，不要再為它難過了。”
“可是，我真的還是很難過。”
“我不想隻可憐自己的。”
“隻是，有很多不能和父母，還有家裏人說的話，所以，我隻能藏起來，自己消化。”
“可是，我真很難過。”
沒有大哭大叫。也不再長時間地自己哭泣。
反倒是泣不成聲。
足以證明，她已經一個人走過了很久了。
“你怎麽不說話了。我是不是很討厭呀？”
“總是哭。”
“你很討厭我了吧。”
“律律，你能別討厭我嗎？”
“我就是怕你不喜歡聽我哭，所以我才想忍住的，但是我真的忍不住。”
又是哭腔。
“我在想，我應該是先讓你哭一會兒好，還是先安慰你好？”
“是先讓你自己反思比較好，還是，直接接住你的情緒比較好？”
“但都不是，我隻想讓你開心一點。”
“隻是，我不知道怎麽做。”
“你不喜歡聽道理。”
“目前來說，讓你接受我的歪理，也很難。”
“所以我隻能以這種方式陪著你。”
“讓你感覺好過一點。”
這次是情緒快過於大腦。是所有情況之中的真情流露。
是穿透表層的真實想法。
讓黎音很直觀地感受到了。所以，黎音，再次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語氣之中有點雀躍的笑聲。
“謝謝你，律律。我有好一點了。”
“要是你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那這樣我就什麽都不會害怕了，我隻要有你就夠了。”
電話那邊沉默良久。
也隻是很禮貌的迴複。
“黎音，你可以愛任何人，不用看到一個隻是合眼緣的人，就用掉你寶貴的機會。”
“你可以遇到，也可以接受一個很好的人。”
“那你就是啊。”
“我可以隻要你嗎？”
沉默，又是沉默。
“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如果你需要這樣的安慰，那麽隻要你要，隻要我有，我就會給你的。”
“隻是話不可以亂說，任何一句話都具有效力。”
“在愛裏的承諾才有效力。”
“對不起，我不可以輕易許諾。”
……
這樣追逐真心的戲碼，什麽時候可以結束呢？
她也真的累了。
為什麽她付出了真心，就是得不到真心呢？
而且話題又偏了。
秦子律又讓話題偏了。
可能是在電話裏，可能是因為看不到彼此的臉。
黎音顯得愈發地大膽起來。
隨便一個問題都在挑戰秦子律的底線……以及，他的情感底線。
“那我可以是你很重要的人嗎？”
“可以。”
“你把這句話說完整。”
“你可以是我很重要的人。”
“……（笑聲），這句話讓我很開心。”
“我有一點開心。”
“要是這是真的就好了。”
“是真的。”
“那你不要對我這麽好了，我怕我會愛上你。”
又是沉默……
秦子律真的很怕迴答這樣的問題。
也真的很怕會有人來愛他。為什麽呢？接受愛很困難嗎？
還是他覺得，來愛他的人都另有所圖？所以，他很害怕會出現這種問題呢？
“律律，你是不是很討厭女孩子呀？”
“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感覺，你特別抵觸喜歡誰這個問題。尤其是，被女孩子問喜不喜歡她這個問題，你就會沉默。”
“所以我猜到了。”
“是的。我很討厭她們。”
“但是我不討厭你。”
“這樣啊。那我就是很特別的人了。突然有點小開心。”
是開心。
語氣裏的小雀躍又冒出來了。
“那你為什麽討厭她們？”
“我可以說嗎？”
“可以。”
“就是，她們接近我，總是不以正當的理由。”
“然後沒幾天就聽到了有關我的謠言。”
“我很生氣，明明沒做什麽。”
“就承受起了惡意。”
“那有沒有可能她們是喜歡你呢？”
“如果這個叫喜歡的話……抱歉我不接受這種惡意的喜歡。”
“唔，我可能知道，你為什麽不討厭我了。”
“可能因為我比較誠實吧。”
“我不會做那些讓你討厭的事對嗎？”
“嗯。是這樣的。”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會失去我呢？”
“你會不會想要愛上我，然後就不會離開我了？”
……
今晚的沉默真的太多了。
多到秦子律已經不知道打這通電話的意義是什麽了。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要因為這些事情煩惱。
也從未想過會有人對他如此渴求。
但是，在秦子律的心裏，他仍然把黎音當成一個孩子。
他還是覺得，她沒有什麽判斷力。
是因為見過的人太少，所以才想把自己的溫暖，隨意地給一個人。
“如果我喜歡上一個人，那我想，我應該會把ta放在心上。”
“我喜歡ta，和性別沒有關係。”
“但是，因為放在心上了，我會因為格外在乎，所以，會有情緒牽動的可能。”
“但這對我來說太糟糕，我一向不喜歡失去自己掌控的感覺。”
“那對我來說，會是這輩子最難過的事情。”
怎麽辦？
黎音一下子就變得難過起來了。
她覺得自己想要的好像變多了。
然後想要為自己爭取。
“那個人不可以是我嗎？”
“我不能成為你的例外嗎？”
“黎音……”
“這對於你的家庭來說也是一樣的。”
“你隻要別放在心上，它們就不會傷到你。”
“並且，這樣你就可以輕輕放下，再跨過去了。”
“沒有那麽難的。”
“可是我隻想要你。”
“如果是你，沒有我的父母和家人都沒有關係。”
“我相信你。”
“嗚嗚嗚……”
“可是你一開始想要知道的答案就是這個。”
“是你自己把話題又變偏了。”
所以秦子律很聰明，他向來知道怎麽把局麵變成對自己有利的樣子。
可是，他怎麽就可以這樣波瀾不驚呢？
現在讓她難過的人變成了他，他不知道嗎？
更難過了。
“要怎麽做，才能走進你的心裏？”
“要怎麽做，我才能放下家庭呢？”
“等你長大吧。”
“等你觀念改變，你就會好了。”
可我不想改變了。
我隻想得到你了。
我相信時間不會改變這件事情了。你是我的定格了，秦子律。
我過不去的劫。
我愛上你了，秦子律。
嗚嗚嗚……
聽著對麵止不住的哭泣聲。秦子律從未感受過的慌亂彌漫在他的心頭。
讓他頭一次覺得好煩。
止不住的煩亂。
眉頭都快要皺成褶兒了。
“要怎麽做，你才會愛上我呢？”
秦子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唉……”
“根據否定之否定定律，這個真的很難說……”
“說不定某一個觀點，在一瞬間就改變了……”
“這對於你來說也是適用的。”
“總之，你就這樣想，誰對我好我就喜歡誰。誰放棄我，我就放棄誰。”
“摒棄生命中不重要的人，是成年人的權利。”
“這樣想，你會不會好一點？”
“好，我知道了。”
“律律，你想結束了，打電話要掛了嗎？”
“嗯。看你什麽時候不難過吧。”
我愛你。
但是我不知道這是出於壓力，還是出於真的愛？
“那我明天想要去找你，可以嗎？”
“可以的。”
“我會在警局等你的。”
“好。”
“那我今晚沒事了。”
“謝謝你有安慰到我。”
“你真的沒事了嗎？”
“不要再哭到天亮了。”
“真的沒事了，明天我就要見到你了。我隻會開心。”
“好，那晚安，寶貝。”
“晚安，律律。”
就是這樣。秦子律你能別對我好了嗎？
你越愛我，我也隻會越愛你。
然後因為你難過。
愛怎麽會讓人難過呢？
想要她不哭了嗎？
可是她可能做不到了。
隻能說，像秦子律和黎音這樣的人，在一起很正常。
不在一起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