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侍郎很快就接到了自己兒子秦盟的噩耗。自家夫人自是又哭又鬧地要找政曜討個說法。然而在秦宵賢接到了送來的資料時卻突然間啞了聲。


    原來政曜早已掌握了他的一手證據,暗地裏卻做得滴水不漏。送來的拜帖隻是邀請他來魏言閣小酌,可以攜帶上三五位家眷。


    他還特地問候了家中的小兒子秦羽流,希望戶部侍郎可以好好栽培。還說必要的時候希望能在科舉之道上大放異彩。


    好一個政曜!


    好一個權臣!


    多年的蟄伏都沒有破敗,卻在一夕之間天翻地覆。


    隻是將手伸向了朝綱,便引來了猛獸的伏擊。


    自家夫人二十年來和自己恩愛兩不疑。眼看著就要離權力巔峰更進一步,卻夭折在了一位權勢滔天的權臣手裏。


    他不甘呐!人隻是遵從本能追求權力的巔峰和極盛,有什麽錯!他不信會有人不想把人踩在腳底下!


    思之一瞬。秦宵賢眼裏閃過一絲光芒,心中已有了決斷。心裏深埋的欲會在日後成為利刃。朝堂之上沒有人不會有兩副麵孔。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卻難免有失算的時候,他就靜靜地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他們來日方長。


    於是他安撫好了自家夫人。在極盡一位丈夫的職能後,悄悄地將小兒子秦羽流連同其庶母迎進了府。為了昭示對其夫人的看重程度,仍然保留其庶子身份,喚她為母親。


    可是秦盟母親明鑾還是明顯感覺到了差別。她感到自己丈夫的愛分給了其他人。


    縱使這麽多年有了外室,也隻是養在室外,私生子也隻有一位。就證明他並不熱衷於養子。那是為什麽呢?


    如果是驕子盟兒沒有養好,那她可以再生一個的呀。是因為自己太過蠻橫,爺\/受不了她的嬌蠻了嗎?


    夫人明鑾現在一心隻想著和新進伊人清鑾爭寵。可是對方完全沒有將心思放在這之上。滿心滿眼都是對自家兒子的培養和關愛。隻讓人眼熱得想要重新擁有。


    巨大的喪子悲痛並沒有在她的心裏散去多少。母慈子孝的畫麵深深地刺痛了這位才喪子沒多久的中年美婦。


    她愈發地覺得是自個的教育出了問題,惹得旁人不喜,無人看護,所以才早早地收走了他的性命。如果再賜給她一個孩子,她定會如清鑾那般將孩子培養得穩重得體。再不叫他行事那麽放浪,毫無端張。


    她一定會教會他如何收斂自己的性子,不再叫他沉迷於塵色,迷蒙雙眼。


    於是秦宵賢看著自己身旁這位陪伴了自己二十載的妻子,她的眼中交雜著愧疚和閃爍著遺憾的光芒,直叫他移不開眼。仿佛又迴到了初遇時沉浸於她林間小鹿般濕漉漉眸子的時刻,仿佛被包裹在裏麵整個人溫暖地晃蕩。簡直純情得不行!叫人酥軟了半邊身子。


    惹得他忍不住日日澆灌,根本不用夫人吩咐,自己便在她的身上泄了一波又一波。


    直折騰得她腰酸腿麻,下不來床。估計很快就將喜訊降臨。


    而已逝去的秦盟身體,也被他的侍從在夜間帶迴。而這也代表著無人看伐。不會將這一樁帶有一點權色交易的事件暴露在眾人視野中。


    隻對外宣稱戶部侍郎之子因在女人身上馬上風而未搶救及時,因此其父其母痛失愛子,秘不發喪。甚至害怕引起旁人的窺探,硬是早早地就將其下葬,沒給旁人一點機會。


    而百姓聽說了這件事,也隻是笑著稱:人之精力貴如油啊。人果然是不能娶那麽多房小妾,人多了也是一種幸福的負擔。


    要掂量下自己的能力。


    當然如果有這個能力,也是不介意多幾個美人常伴的,畢竟誰會嫌棄美景多呢?


    隻能說:惡,都是相通的。人性的惡從來都是相通的。隻是有的人麵對這個選擇可以抵抗,而有的人麵對這個誘惑隻會沉淪。


    人隻在乎那一瞬間的歡愉,仿佛日後不會被它的隱患擊中。好似做任何事都不會被懲罰,又好似早已經做好了接受懲罰的準備,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但,這到底隻是自欺欺人罷了。好似自己騙得了自己,就沒有人能夠傷害。


    誰又說的定呢?


    這朝堂之上,注定風起雲湧。


    政曜按照慣例去述職。


    今日著肅穆青鴉色圓領官袍,清雅之姿,如同一支開在水亭中的蓮花,香遠益清,剛正不阿。


    穿過九曲迴廊,不過短短一刻鍾的路程,硬是走出了風度翩翩,沉熟穩重的優雅。


    亭台樓閣,斜射而下的陽光,似也眷戀眉目如畫的人曲曲折折的身形,悄悄在過道投射出帶著金邊的剪影。


    連桃花也感故人歸來,似迴應般落在妙人行過的曲徑通幽,靜室之所。如同溪流承載花落,感應花落溪流的溫柔繾倦。


    行至偏殿,綠意更甚,純白的花瓣拂過政曜的衣角,從上至下應和著雨落滴簷的聲音,交織出一陣清幽的風景。讓人周身也輕快兩分。


    如同初沐晨曦,喜迎朝陽,俏麗生長的蒼翠綠竹,正直清雅地誘人佇足,惹人憐愛。


    即使在一眾宦官中間,被簇擁著往前行走,也還是能讓人一眼辨別。政曜總是有著自己的傲骨,因此脊梁挺拔。即使是為江山社稷,該低下的仍然是頭顱,而非脊骨。


    正是這樣的區別,所以才讓滁陽總是在路過自己行宮時悄悄迴望,一如初見時眼底落入翩然轉身時的正人君子畫像,她還太小不懂得形容,隻猶記得當時撞入心扉。


    小公主總是挑政曜在給自己皇兄述職時的間隙,悄悄打量從綠竹葉片旁隱掩這的光射過來的身形。一邊心滿意足,又一邊期待著政曜的迴應。


    從前政曜感念她小,總是不惑為何這位幼小的女弟子總是癡迷於她皇兄行宮中這一片蒼翠綠林。因而總是誘哄著她,抱起她軟軟小小的身子,塞給她些小玩意兒,像是一位長輩一樣,給予了所有的溫柔,寬大的衣擺總是讓她感受到父母猶在時的悠然自在。


    並在宮女急匆匆趕來後,好脾氣地將她交予貼身宮女。害怕她不適應,就總是微笑著揉揉她的發頂,像當成小孩子一樣,說是不再到處遊玩,就會給她帶好玩兒的玩意。


    並且每次都做到。


    當然政曜大人並不清楚小孩子的心裏究竟怎麽想。隻是初為人臣,並不想太小的孩子卷入朝堂紛爭,聽到她不該聽到的東西罷了。所以才會耐心誘哄,希望她能養成非禮勿聽的好習慣。


    可是小公主覺得政曜的眼睛好亮好亮,比父皇曾經送他的寶石,還要耀眼。因此,她並未能養成這樣的好習慣,反而時常趁著宮女守著她睡著後,悄悄地溜出院落,來到皇兄的寢宮附近,試圖尋找政曜的身影。


    而有一次小公主就不小心撞見了皇兄和自己的妃子親熱。巨大的吸力使得兩人纏綿得難舍難分,唇瓣上水光一片,淫靡非常。


    而更震撼的是,皇兄竟然壓著那個柔軟的軀體,將什麽東西埋了進去。然後妃子姐姐就如同歡愉又痛楚地嗚咽,繼續迴應皇兄的糾纏,感情反而變好了。


    於是小公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自己的皇兄啟了蒙。在震撼到無以複加的時刻,順著身體記憶迴到了寢宮。


    她好奇地問宮女,女子應該有什麽樣的氣度禮儀,被宮女激動地以為自己主子終於要起來了,而悉心栽培。在後庭內宅的打理和處世之路上越行越遠。


    甚至在皇兄陸滁鳴的一段時間下沒與見麵,而上下打量並調侃道長大了,越有越有清貴女子的禮儀風度,越來越像個朝陽公主。


    而政曜也因諸事繁忙,無力再擔任帝師,不得不處理朝政,而被皇兄調去處理案件。


    而她的課業也永遠終止在十歲這年。而想起來,這位帝師也僅是陪伴了自己四載呢。


    可是,滁陽很快就要及笄了。年方二八(即十六)是一個女子最美好的年紀。她已經不再滿足於這樣的關心了。她不止想要政曜的關心了,她覺得還不夠,還不夠。


    她眼底閃過一抹欲色,在眾人看不到的陰翳角落裏壓下勾起的唇角。仿佛已勢在必得,隻是靜待時機。


    這邊,政曜剛剛行至偏殿,聽到嘖嘖作響的水聲,便乖覺地低垂眉眼,輕壓羽睫,用寬大的袖子遮掩住自己的神色,為這位新帝留足空間。


    明黃色的袍子主人一見腳下這片穩立不動的陰影,本欲出聲嗬斥不懂事的宮人,又倏然反應過來是權臣到訪。遂壓下了火氣。


    身邊的美人調笑著想要詢問權臣的身份,似是對這有別於帝皇的虎龍之氣頗感興趣。


    陸滁鳴也不惱。這天下都是他的,如果他想要這天下的女人也都是他的。所以他並不在乎是不是會為這位權臣的沉斂之氣擠掉鋒芒,總之他應有的,該有的,都有。因此,這份自得從容的自信,總是將他的妃子、女人們迷得神魂顛倒。


    身邊的女子還欲打聽,可是新帝一句話出聲打落了她的好奇,他頗感無奈地出聲迴應道:“朕這位帝師,甚是無趣。”


    自己自十六歲起初通人事,到這二十二載連孩子都有了好幾個了。而帝師卻還是潔身自好,孤身一人。


    他不是沒聽說過政曜冷麵閻王的稱號,但是卻是京城眾多女子的夢中情人,甚至受歡迎程度還要排在自己這個帝王之上。足見女子對他的好傾心與好感。


    因此,這位帝王對於帝師的態度是又愛又敬,同時又帶著點憐憫和遺憾。


    他不是沒有聽進去帝師教予的箴言,權權力代表著不平等,貌醜無顏,仙樂之姿……體弱多病,身輕如燕……所有的不平等都會變成權力,隻有廣納言路,才能補己之短,取人之長。


    但是,情愛之味,男歡女愛,實在是叫人嚐過了之後便食髓知味。欲罷不能。


    他實在是沒可能抽離出身,所以迫不得已要用這種方式穩固朝綱。


    也是怕美人等得急了,連忙出聲詢問調查進度:“愛卿近來可是有何發現?”


    政曜欲加低垂著身子迴道:“微臣已在一邊境發現了些許蹤跡。正密切收集證據,定不叫陛下困擾。”


    似是困惑於政曜的出手,沒忍住問了句:“為何壞了先前的計劃?”


    帝王道:“或許你該去找一下蒂蘭了。”


    權臣愣了一瞬,僵直片刻後便有了決斷。於是越發不顯山不露水。


    政曜站直了一點身體,但仍舊是彎著身子並未減少風度地迴話道:“迴避下,此舉並不會影響計劃。”


    他繼續說:“秦家之子秦羽流更堪一任。”


    將新帝的想要繼續調侃他拜訪暗閣,以便製造桃色新聞,恍惚世人的玩笑話都堵在了口中。


    似是早就清楚麵前之人的迴答。帝王無奈地揮了揮袖子表示無事暫退。


    而嘩嘩作響的袖子,讓權臣接收到了退下的信號。於是在其緩緩退卻數步之後,確定這個角度不會再引起新帝的視線,便挺直了脊背,將寬袖覆於身後,不染纖塵地走了。


    而妃子也通過了一個小小門邊的光影,看清了一點這位權臣的樣子。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以及勾勒出的溫軟唇瓣,無不昭示著這是一位顏色頗好的玉人之姿,難怪名動天下。隻一眼便叫人難以忘懷。


    不滿於女子的走神,陸滁鳴迅速地將女人的臉掰正。迫不及待地繼續覆上溫軟,想要與之歡好。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帝師是位剛正不阿,不重色欲之人,或許自己是真的要吃醋了。


    但是,不得不承認,他雖有清雅雋逸之色,時常讓人忘了他的才能。但他確實是有輔佐經世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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