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子裏。


    一位麵容姣好的女子正被丟棄在昏暗的過道,麵前人兇惡的目光,家仆圍砌起來的身體仿佛鐵壁銅牆,讓女子害怕地無助垂淚。


    是否今天就會命喪於此?


    她無聲的淚隻是體\/感自己的遭遇而流下。仿佛生平僅有一次的惡遇,女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於是先為自己流盡同情的淚水。


    夕陽斜下,昭示著溫暖人心的光輝在一點點移去,攫取人的光芒。


    但是黑暗的來臨,黃昏的降臨,不僅僅是煙火星辰的開始,也有可能是昏暗殺人夜的開始。


    茹娘已經做好準備了,流淚的眸子掩藏在閉合的眼皮之下。


    可是一陣陣沉悶的倒地聲響起,讓她如釋重負地睜開了眼眸,還被淚水浸灌的眼,隻能逆著光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光影描繪著他的身體,如嶽,如山,沉穩而又寬闊的肩膀,讓人相信他可以阻擋一切困難。影影綽綽的身形,無風自動的衣擺,也許是星塵也隻是裝飾吧。


    茹娘感激地爬起身子,邊跑邊喃喃道:“謝謝……謝謝……”,便從巷子的的旁邊貼著過道出去了。


    而到了晚霞滿天的街道,唿吸著新鮮的空氣,茹娘從未感覺到晚霞也能這麽美。像是帶著質樸褐紅色的金色晚霞,溫柔地衝淡了剛剛經曆的不好,隻餘下了淡淡的感動。


    而這邊,情況可能就不是這麽好了。


    權臣政曜正打算把昏過去的主仆弄醒。正打算將探子密謀得來的中饋記錄,以什麽樣的形式傳到戶部侍郎的手中。


    耳邊傳來密衛的聲音:“大人打算怎麽處置這位?”


    權臣研究了一番,像是在找什麽有用的信息一樣,先是摸索了周身。最後一個手勢落了下來。


    密衛默契地便弄醒了戶部侍郎之子的侍從,順便將這位也放了開來。任憑大人處置。


    秦盟還剛在昏迷中蘇醒,有點穩不住身形的樣子,但是,一身的痞氣還是隨著慣有的動作散發了出來,出口便是一副驕傲自大的口氣:“是哪個小子打暈的大爺?還不站出來,興許還能留個名……哈哈”


    自以為爽朗大方的語氣實際上充滿著站不住腳的虛浮與桀驁。就連站著也不似有規矩的世家公子,隻是個隨自己心意站著的性情中人。


    略微佝僂的背,大開的底盤,都昭示著此人耽於女色,不堪擊打的身體狀態。


    可是還當自己陽氣旺盛,絲毫不具有要調養生息,發展健康之道的意願和神色。


    但是權臣已經沒有心思再與之糾纏了。他隻想速戰速決。迫不及待地想要為這位公子的父親送去一份大禮。


    他不動聲色地勾起了唇角,淡而緩慢卻堅定的聲音響起:“還記得……剛才做了什麽嗎?”


    秦盟聞言開心地大笑了起來:“還能幹什麽?不過是一個娘們,不過是想要醉臥美人膝。大人不會連這點情趣都沒有吧?”


    他自以為幽默風趣的話語,實則充滿了高高在上和不尊敬。


    其實早就有聞於這位大人活閻王的名聲。可是今日一見,卻覺得名不副實,不過如此。


    隱隱有一種超越的快感。


    權臣也不惱,隻是繼續不動聲色地詢問道:“哦,那麽是怎麽個醉臥美人膝?如此荒涼地界,不怕唐突了美人?”


    秦盟更開心了啊。傳聞政曜大人因殺伐果斷的性格而生人勿近。又因其俊美無儔的麵容而成為眾多女子的幕上賓,夜夜進入香閨女子的夢境,惹得秦盟隻想調戲一番。


    於是他故意將自己的目的說得無恥又下流。


    “不過是仗著有點姿色,而入了小爺的眼。我幸她,是對於她的賞賜,怎還敢覺得唐突?我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知道高貴了她多少。”


    “這種爛泥能勾得小爺我屈尊降貴,是她的榮幸。”


    即使是見慣了世人的嘴臉。也已經習慣和各方勢力打交道,過著成為青麵獠牙,不近人情,隻知殺戮的權臣後的生活。政曜也還是不太能容忍這樣將人置之死地的作為。


    惡可以有形式,但不可過於咄咄逼人,過於將人逼之牆角。否則這不教人見天日的做法,隻會教善也墮落。


    而再睜開眼,政曜已經決定好了要送戶部侍郎什麽了。


    他步步靠近,娓娓道來,卻叫秦盟的心暗道不妙。那個眼神仿佛是在審判死人。所以秦盟氣勢也不自覺弱了三分。


    他步步後退,還是炎熱的天氣,卻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故作鎮定地道來,想要緩解這緊張的氣氛,卻還是踩在了政曜的底線上。


    “小爺能看上她,看上她的姿色是她的榮幸。能被爺欣賞說明她還有價值。既然有價值就該被小爺采摘。強者征服弱者不是理所當然嗎?”


    “當然,我還是會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說完不自覺地舔舔嘴角,似已經嚐到那了女子的美妙滋味。可是眼裏閃過一絲勢在必得,又迸發出一陣遺憾的神色。直叫人氣得渾身發抖。


    壞人從來都不會悔改的,壞人從來都不會反思的。壞人也從來不會承認的。從來不會。政曜也從來都知道。


    可是,群體若是沒有自我的思考,那麽不管有多少個樣本,這個群體也沒有任何變化。今天的人和明天的人都是不同的。


    他堅定的目光下閃過一絲憐憫,隻是低垂著鴉睫沒叫人看見。


    “哦,據本官所知,光是郎君後室便已納了二十房小妾。而且均是強搶來,給了身份,便安於後室,沒叫人看見。”


    “這也就算了。緣何今日卻要在這荒涼地界行不軌之事,還欲玷汙女子清白?”


    政曜大人的聲音帶上了笑,顯得如同石上清泉,珠圓玉潤,清脆欲滴,飄逸雋秀,誘人一探究竟。一段話下來,硬是叫旁人也覺得神眷下凡,不過如此。直教人覺得說話也是一件讓人心生歡喜和享受的事情。


    秦盟的神色漸漸變得癡迷,而後又起了邪惡的意念。似是覺得今日遇到的政曜大人比之那女子更頗具幾分姿色。不,是更甚。


    於是短短幾秒,權臣的臉上便從一開始的從容與客氣,漸漸變得堅硬與冷硬。而臉上及語氣也隱隱有了怒意。隻是幾息下來,麵上卻不顯。


    真是,不知悔改!


    密衛已經知道了自家主人生氣了,於是在心裏為公子默哀,祈求他自求多福。


    政曜緩緩地靠近秦盟,迎著他閃爍的惡意目光貼近耳邊道:“隻是你沒有機會再享受美人了。”


    說著便將袖中滑下的刀刺進了秦盟腹部,直叫他未說出口的惡心話語都堵在了口中。


    腹部的血流如柱,沒有外力壓迫的情況下,噴薄而出。血濺到了權臣的袍子上,臉上,手上。更多的是蜿蜒著爬上手柄,溫熱之感沒入手心。還得忍受血液沾染手上的感受。


    秦盟定定地睜著眼看著權臣,心想這樣的美人沒有到手真是可惜了。根本就沒聽清美人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而戶部侍郎郎君的侍從早已掙紮著想要上前拚命了。眼裏全無悲憫,隻有主子死了,兔死狐悲,命不久矣的慌張。


    根本就毫無生路。迴府也隻會淪為陪葬品。


    可是權臣的話,卻讓他們在迴府後得到了一絲生機,並未一開始便丟了性命。


    權臣用素帕一根根地擦拭著手指,妖豔的紅在拭去後留在了一方素帕之上,沒再沾染骨節分明,處理政律的手半分。


    政曜大人又再用他帶著點笑意的聲音開口說話:“迴去後告訴戶部侍郎,令尊應該不止一位兒子吧?”


    見侍從還未行動,便將收集來的證據吩咐密衛轉交到一名侍從手上。


    便又開口道:“如果他不想小兒子也沒有了的話。”


    這句話堅定了侍從活下去的信念,眼中迸發出了一瞬的亮光。幾乎是一瞬間就決定好了該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而權臣也在侍從做好決定的時刻,早早地便跨越過道,帶領密衛整裝齊發,蓮步輕移,落轎迴府。


    而街邊的路人,又或是好事者,在比對了進出人數後,有了一些發現。這是這發現不禁叫人害怕。


    不禁讓人六月膽寒起來。嗯,今天也是害怕活閻王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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