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淵的分身散開,分別落向不同方位。


    每三個分身形成一組,各自用出一張雷符。符籙相互唿應,形成三叉閃電。電光劈開血色花海,追著冥蓮的位置轟去。


    “螳臂當車。”


    冥蓮冷笑,揮動衣袖蕩開雷霆。清遠山的靈氣與雀王和雀後的生命維係在一起,受到她的操控。


    “現在的我已非當日的我,你現在這種程度的攻擊,可沒有辦法傷害到我!”


    “破陣隻是其次。”


    莫淵本體探手按向地麵,束縛在雀王和雀後身上的紫霄神雷鬆開,變為一道道紫色電弧擋在他們的身前。


    這些雷電從束縛變為保護,它們隔絕獻祭大陣的抽取力,穩固了兩隻花精的神魂。


    莫淵抬頭直視冥蓮:“破陣之前,我要先保住清遠山的根基。”


    冥蓮覺得可笑:“護住那兩隻花精又有什麽用?獻祭大陣已經無法再停下了!”


    “生靈的價值可不是有用或者無用而區分的。”


    莫淵反駁:“冥蓮,你倒行逆施,口口聲聲說著‘天地造化,生死輪迴’,卻自己違背天地循環之道,意圖毀壞福地。”


    “你的所作所為,終將付出代價!”


    他身上的雷霆之勢逐漸高漲,通過分身力量的增幅,他瞬間洞穿了這個獻祭大陣的脈絡與破綻所在。


    “休想!”


    冥蓮見莫淵意圖破陣,不敢怠慢。天空的血紅色雀禾花花瓣轉變了形態,變為一朵妖冶的蓮花。


    蓮瓣間滲出絲絲血氣,然後砰的一聲化作漫天血霧籠向莫淵。


    血霧所過之處,所有的生機都被吸取。


    莫淵眼中雷光閃爍,他的身份向著血霧揮出一劍,十數把飛劍同時劈砍,硬生生把血霧砍得七零八落,開辟出一條條清淨之路。


    冥蓮咬牙:“那這樣,又看你怎麽應對!”


    她十指掐動,被劈開的血霧凝成無數利刃,唿嘯著絞殺起莫淵的分身。


    莫淵的本體沒有動作,還在加緊時間破解獻祭大陣。而分身們則出手或招架、或閃避,給本體爭取足夠的時間。


    這裏的每一道分身,都與其他的福地靈脈相互聯係。饒是冥蓮借助了清遠山的靈脈,也拿莫淵無可奈何。


    既然動不了莫淵,她眼珠一轉,改變了目標。


    所有血紅色花瓣凝成的利刃,齊刷刷對準了地麵生死不知的雀王,意圖逼出更多的犧牲和鮮血來。


    “兄長!”雀後失聲驚叫。


    莫淵麵沉如水,不得不改變策略應對。


    他的九道分身瞬息合一,化為一尊巨大的虛影,宛如雷神。


    柱子般粗壯的紫霄神雷劈向清遠山,同時巨大虛影也邁起天罡步。每走一步,地脈中的魔氣便被清除一分。


    冥蓮把所有的血霧都融入到地脈與莫淵對抗。


    大地震蕩更甚,山石崩裂之聲不絕於耳。


    清遠山的上空,血色和雷光把天空塗抹成詭異的顏色,而地麵上也早已沒有完整的山石,到處都是崩塌的裂痕。


    莫淵與冥蓮維持著膠著的戰況,一時之間,竟然誰也奈何不了誰。


    地麵上,趴伏著的雀後仍在竭盡全力仰頭看向天空。


    可是天空已經被血紅色的花瓣給籠罩,她無奈下目光隻能落到麵目全非的清遠山上。


    三百年來,她與兄長日日在此地守護,看過無數次花開花落,迎來送往過多少遊人。每一株禾雀花都是他們的孩子,每一寸土地都充滿著他們美好的迴憶。


    而今日,這一切在她眼前崩塌。


    她和兄長代表的雀禾花,不再是清遠山的生機,而是魔修手中用來毀滅清遠山的“兇器”。


    那些斷裂的靈脈,幹涸的河水還有遍布瘡痍的大地……無時無刻不在刺痛她的心。


    但更令她心痛的還是“小蓮”。


    曾經的朋友,竟然背叛了他們。


    那些往日相處的點點滴滴,在此刻都變成了鋒利的刀子,剜著她的心口。


    她想起她教“小蓮”培育花草時,對方那天真爛漫的樣子;想起兄長為“小蓮”的修行答疑解惑時,對方眼瞳中滿盈的敬佩;想起他們三個人行走在清遠山,觀賞朝陽而盡情歌唱的樂曲……


    “都是我們的錯。”雀後握住雀王的手,喃喃道,“是我們太傻了。如果不是我們輕信他人,也不會讓那個妖女有機可乘。”


    “所以,這個殘局必須由我們來收拾。對不對,兄長?”


    她看得很清楚,冥蓮的實力不足以抵擋莫淵。她完全是在利用清遠山的力量與莫淵對抗。


    就算現在戰況僵持不下,但抽光了清遠山靈力的冥蓮也遲早會被莫淵斬於劍下……但那個時候,清遠山也早已千瘡百孔,根本來不及了。


    所以,想要拯救清遠山,隻剩下一個辦法。


    雀後伸出手,掌心生長出一株雀禾花的花枝。


    她將花枝舉到身前,凝視著豔麗的花朵——在這場浩劫中依然頑強開放的花朵花瓣上,還沾著點點晨露。


    “就用我的血,來取代兄長之血吧。”雀後有瞬間的猶豫,但轉瞬又變得堅定,“用我們兄妹二人的性命,來守護清遠山!”


    她閉上眼睛,然後舉起花枝,狠狠地刺入心口。


    鮮血濺落在地上的瞬間,天空中的血霧明顯淡了幾分。


    雀後的血液融入清遠山的地脈,與兄長的血融合在一起,稀釋了冥蓮魔氣的控製,將她的意識逐漸從清遠山中驅趕出去!


    “你敢!”半空中的冥蓮察覺到她的控製力減弱,發出憤怒的尖叫。


    莫淵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紫霄神雷轟隆隆地襲向冥蓮!


    “莫道友!”雀後昏迷前,用最後的力氣對莫淵喊道,“我為你爭取機會,還請你……一定要……守護清遠山……”


    “放心吧。”莫淵為雀後的選擇動容。他目光淩厲,本命飛劍的劍光一直追著冥蓮不放,兇狠地將她釋放出的法術全部砍碎,“我絕對不會讓黑蓮教的陰謀得逞的!”


    雀後勾起淺淺的笑容,失去了最後的力量,化為和雀王一樣的雀禾花花樹,紮根於清遠山的土地上。


    他們兄妹二人的根莖在地下糾纏、然後向著四周延伸。用最簡單的方式,來鞏固著清遠山的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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