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安見狀,倒是氣定神閑,一點兒也不慌。


    “來人,把東西抬上來。”


    他話音剛落,二十多個人抬著幾個箱子過來了。


    全是黃魚和大洋。


    “四爺說了,不用紙鈔糊弄人。不過人力運力有限,隻能先解決小額存錢。大額的若是不放心,可以隨我的人現在就去金城周氏錢莊去取。”周平安笑著說道。


    眾人見狀都很意外。


    不是說周氏錢莊如今沒錢了嗎?竟還是這般財大氣粗!


    “行了,大家都安靜一下。於叔,安排兩個人搬個桌椅過來,這邊一手交票據,一手給錢。大家不都帶著存錢的憑據嗎?誰想取錢,就過來吧。先到先得,若是最後不夠了,便隨周家人去金城一趟。”薑文傑說道。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再說難聽的,也不合適。


    桌子擺好,紙筆什麽的都準備好了,卻無一人上前來。


    周平安笑了:“說實話,不到期也未到一個月,按合同,給了你本金,您還得付我罰金。而且現在市麵上的存錢利息可比我們周氏錢莊給你們的低多了。


    我是歡迎大家來把錢取走的。這樣以後再存,我利息也能少給些。那個穿灰襖子的小兄弟,剛剛您不是還說怕我們故意拖延時間嗎?我們現在錢已經擺在這兒了。來吧,第一個給你辦!”


    那人見大家都視線落在他身上,尷尬地說道:“我沒帶票據……我這就迴家拿票據去。”


    他說完便灰溜溜地走了。


    “這人是誰啊?聽口音不像是咱們這兒的人啊?”


    “看著臉生!”


    “你認識嗎?”


    “不認識。”


    “對啊,沒見過那個人。”


    “這……”


    都是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年的人精,這點貓膩,一點就通。


    無論是突然傳到和安的那三個消息,還是這混在大家中間煽風點火的小人。怕都是洋城那位大爺為了打壓四爺設下的圈套。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領神會。


    見無人上前,薑文傑疑惑地問道:“大家這是怎麽了?剛剛不都急著要錢嗎?現在錢就在大家麵前擺著呢,怎麽都不行動啊?”


    “這……”眾人猶豫不決。


    “老朽不著急用錢。等薑會長病好了,再商議吧。”徐老說罷便離開了。


    眾人見狀像是找到了台階,忙說道:“對對對,我們等薑會長做決斷。”


    折騰了一上午,來兌現的寥寥無幾。


    薑文傑拉著周平安到一邊。


    “幸虧你來的及時,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咋辦了。”薑文傑笑著說道。


    “這是四爺去洋城之前吩咐的。”周平安說道。


    “柏家二少爺可是去找過四爺了?”薑文傑問道。


    “是,就前幾天。四爺說了,這些點子都是柏二少爺出的。”


    薑文傑點了點頭。


    柏尋可真是能掐會算。


    周平安悄悄鬆了一口氣。


    洋城那邊有許多人等著兌現提錢,周氏錢莊的資金很緊張。若是和安縣這些商戶也去擠兌,還真不一定能善了。


    柏二少爺給周家出了這麽一計。


    四爺說了,薑會長這邊柏二少爺也會安排妥當。


    隻要薑家不打頭陣,群龍無首,那些商戶自然會猶豫不決。


    想徹底打消他們的疑慮,便由周家人帶著錢過來,把那些急著要錢的和趁機煽風點火挑事兒的先解決掉。


    其他的商戶親眼見到周家人抬著成箱的黃魚和大洋來,知道周家有四爺做靠山,有能力渡過這次危機,便會放下心來。


    夏管事的人匆匆迴到薑宅,把商會裏發生的事原封不動說給了夏管事聽。


    夏管事聽罷,臉色鐵青:“周氏錢莊的小少爺親自來的?”


    “是。”


    周家少爺親自出馬,還帶著金條和大洋。


    即便是虛張聲勢,也等哄住一些人。


    四爺反應如此迅速,難道是計劃走漏了風聲?


    “薑少爺是什麽態度?”夏管事問道。


    “薑少爺說了很多遍,想去周氏錢莊兌現的可以去,可那些人一直猶豫不決。後來看到周少爺抬著成箱的黃魚和大洋來了,一個個都說自己不著急,要等薑會長病好再說。”


    夏管事眉頭緊鎖心道:看樣子薑少爺說話還是不如薑會長有分量。


    “接下來咱們怎麽做?”


    原先想的是薑會長帶著和安縣的大批商戶去金城堵周家的門。群情激憤之時,他帶的人再攪和攪和,讓這把火燒得更旺一些。


    可如今……


    別說是火了,連火星子都沒有。


    夏管事猶豫片刻,說道:“不要輕舉妄動。這些商戶各個都是人精,稍有不慎,就會適得其反。他們現在猶豫,左不過是還沒有看到福源記的下場。


    過兩天福源記就要交貨給李大帥了。到時福源記歸李大帥的事傳出來。我倒要看看這些人還坐不坐的住!在這裏再待下去除了暴露身份也沒有什麽意義了。咱們迴洋城稟報大爺之後再說吧!”


    下午,夏管事便去跟薑文傑辭行。


    “夏管事,實在是不好意思,這幫人屬六月天的,陰晴不定。我會繼續做他們的思想工作。”薑文傑滿臉歉意。


    夏管事連連搖頭道:“事已至此,再多做什麽工作都無用。不急,不急。過兩天他們看到福源記的下場,你就是不與他們商量,他們自己都得著急。”


    “行吧!夏管事,這是晚輩給大爺還有您備的薄禮,還望笑納!”


    薑文傑說罷,兩個下人一人拿著一個精美的盒子走了過來。


    薑文傑把其中一個盒子遞給夏管事,裏麵裝著小黃魚。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夏管事笑得合不攏嘴:“哎喲,薑少爺你可太客氣了。”


    “應該的,應該的。還有勞夏管事在大爺麵前幫我薑家美言幾句。”薑文傑笑著說道。


    “一定!一定!”


    夏管事走後,薑文傑鬆了一口氣。他快步去了薑遠海那裏,讓下人們都出去,又謹慎地關上門。


    “爹,大爺的人走了。”


    薑遠海坐起身,驚訝地問道:“都走了嗎?”


    “是的,一行四人全都走了。”薑文傑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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