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坐片刻之後,他側過頭朝無痕說道:“本侯覺得好多了,有他們在外邊守著就行,你迴去歇著吧。”


    無痕聞言,先是詫異,隨即有些欣喜,“侯爺,這玉清酒如此有效嗎?我先前還以為它隻是有利於您的睡眠。”


    “它不隻是助眠。”薛離洛應道,“治頭疼也比雪芝酒更勝一籌。”


    旁人隻知他睡眠不好,偶爾頭疼,朝野上下有此類毛病的人多了去了,實在不稀奇。可外人不知的是,每到月中的月圓夜,他身上奇毒發作,需要自己運功調息,期間不宜受到幹擾,且每迴都頭痛難忍,無法得到根治。


    在得到玉清酒之前,福源居的雪芝酒是於他最有利的,平日裏用於助眠,頭疼發作時飲用幾杯,不到半個時辰就能緩解。


    今夜毒發,如往常一樣頭痛難忍,他便想試試薑樂妍送的玉清酒是否對緩解頭痛也有效,若效果不好便換迴雪芝酒。


    而令他意外的是,這玉清酒竟比雪芝酒的見效更快。


    他本就不喜歡雪芝酒苦中帶酸的味道,從前是因為需要它才能忍受,如今有了這玉清酒,他以後大概是再也不用喝那苦酒了。


    說來,還真得感謝薑家那個丫頭了。


    “沒想到,這薑家小姐有如此好本事。”無痕讚歎著,忽然便有了個主意,“侯爺,咱們要不把她找來,叫她釀個百八十壇的。”


    “隻怕是沒那麽容易。”薛離洛不緊不慢道,“莫要小瞧了那丫頭的心思,這三壇酒是她作為謝禮贈予本侯的,她大概也料到了本侯會滿意,雖然她嘴上說著今後還願意再釀給本侯,但你覺得,她會任憑你想買多少就買多少,而不提條件嗎?”


    無痕聞言,覺得甚是有理,“侯爺說的是,屬下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侯爺素來賞罰分明,對待有利於他的人從不吝嗇,但他相當厭煩得寸進尺的人,若是那女子敢提出太過分的請求,必然是會被侯爺反過來要挾,到那時候,她不想釀也得釀。


    不管怎麽說,今後他是不用擔心侯爺再被頭痛困擾了。


    “薑小姐說,此酒每日飲用不宜超過十小杯,侯爺方才隻喝了三杯,是否需要再飲用幾杯?讓您更好入睡。”


    “嗯。”薛離洛應著,將手中的酒杯朝無痕的方向遞了遞。


    ……


    午間的日光透過層層疊疊的花葉,在地上灑落了成片斑駁的碎影。


    “阿柔,可不能再睡了,都晌午了,快起來把藥給喝了。”


    雅致的室內,上官樾端著藥碗坐在床沿處,推了推裹在被子裏的人。


    薑懷柔睜開惺忪的睡眼,見到上官樾的那一刻勾起了唇,“樾哥哥喂我喝。”


    “好。”上官樾眼底泛起溫柔,將她緩緩扶起,在她的背部和床壁間墊了個柔軟的枕頭,等她靠好了之後,把碗裏的藥一勺一勺喂給她喝。


    “關於你受傷一事,我會想法子給你出氣的。”


    薑懷柔一聽這話,頓時有些不讚同,“你可別胡來,那安慶侯不好惹,連公主都要對他禮讓三分的,公主送了我除疤的膏藥,我再養一陣子傷就能好了,你不準為了我去做冒險的事。”


    她雖然記恨薛離洛,可她並非沒有自知之明,如今惹不起那神經病總躲得起,在她正式成為世子妃之前,她可不想招惹一些沒必要的麻煩。


    “我自然不會明著找他算賬。”上官樾道,“你無需擔心我。”


    “我哪能不擔心?你若是算計他被他發現了,他鐵定找你麻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樾哥哥你聽我的,最近不要行動,就算有機會報複他,也萬萬不能親自出馬!”


    見薑懷柔板著臉,上官樾隻好妥協,“我答應你就是了。你總是這麽體貼,分明自己受了委屈,還要一心替我著想,隻怪我能耐不夠大……”


    “不準自我否定!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你隻要記得你對我的承諾,我便心滿意足了。”


    “我自然記得,一生一世一雙人,我隻娶你做正妻,絕不納妾。”


    薑懷柔聞言,滿意地笑了。


    兩人一同吃了午飯後,上官樾便離開了薑懷柔的院子,他是準備要迴王府去的,哪知沒走出幾步,就被人給叫住。


    “世子請留步。”


    上官樾聽到熟悉的聲音,轉身一看,薑樂妍正站在不遠處的樹下,淡漠地望著他。


    她眸光冰涼,再聯想到她如今都是稱唿他世子,而不再是表哥,他不禁暗自歎息——她與他,竟然已經如此疏離了。


    曾經他想過,即便和她沒法做戀人,她也是他的表妹,他依舊會待她好。


    可惜她變了太多,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善解人意、溫和謙雅的姑娘了。


    他走到她身前,維持了三尺以上的距離,“何事?”


    “世子應該記得我說過,你和二妹的事情,與我再無任何關係。我想,你是很希望我不來打擾你們的對吧?那麽為了公平起見,你們是不是也應該尊重一下我?”


    薑樂妍說到此處,冷冷一笑,“她受傷一事不是已經翻篇了嗎,你們為何還要派人跟蹤我,你們是跟蹤我跟上癮了是吧?我身上究竟有什麽是值得你們探究的,你們不如直接來問我,弄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有什麽意思?”


    “你又被人跟蹤了?”上官樾有些詫異,“我不曾做過這樣的事,阿柔應該也不至於,她說過以後要與你互不相犯。”


    薑樂妍不放過他的任何一絲情緒,此刻心中已確定,跟蹤之人與上官樾大概沒關係。


    但這並不影響她利用他。


    “不至於嗎?她能做得出第一次,自然也能做得出第二次,不管怎麽說我都是她姐姐,我不允許我的言行舉止受她監視,這是在冒犯我。”


    上官樾眉頭輕擰,“你怎能確定是阿柔派的人?”


    “除了她,我想不到還能有誰。隻怪我逮不住那個家夥,否則二妹肯定沒法抵賴。”


    “我去逮他。”上官樾道,“我相信阿柔不會做這麽沒分寸的事情,許是你得罪了別人。”


    薑樂妍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薑啟軒和上官樾是年輕才俊中功夫較好的,而上官樾的身手比薑啟軒更勝一籌。


    有他出馬,她便能抓到那個鬼祟的跟蹤者了。


    唯有盡快解決那人,她才能給安慶侯送第二次酒。


    “那就有勞世子了。”


    ……


    一晃眼到了傍晚時分,蔚藍的天空中雲霞沉沉。


    “小姐,我們來這兒做什麽呀?”


    清冷的巷子內,銀杉跟在薑樂妍身後好奇地詢問著。


    薑樂妍應道:“來找人,過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主仆二人又走了一小段路,薑樂妍在一處破舊的民宅外停了下來,而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等主仆二人都進了民宅後,一道敏捷的黑影迅速落在了宅子外。


    他謹記著端王妃的吩咐,無論薑樂妍主仆二人去什麽地方見什麽人,都要一一記下,晚些迴去匯報。


    他朝裏邊看了看,正準備踏入,忽然聽見耳畔風聲一緊,似是有人逼近,他心下一驚,本能地要避開,對方出手卻很快,他在還手之餘,也看見了對方的臉。


    樾世子?


    他心道一句不妙。


    他的速度顯然是比上官樾慢上一點的,眼見著上官樾抬腿踢來,他無奈之下隻能退進民宅內,而他萬萬沒想到,他的雙腳落地之時,竟踩到了一堆圓滾滾的東西,讓他瞬間失衡!


    上官樾乘勝追擊,一腳踹在了他的小腿上使他整個人跌倒,他這才看清了那些讓他跌倒的東西。


    一堆的黃豆。


    此刻意識到中計顯然來不及了,上官樾已經俯身扣住了他的肩膀,坐在井邊的薑樂妍見此,便毫無顧忌的走上前來,揚起手,將一根明晃晃的銀針紮進他的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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