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永康正為自己的謀劃而得意時,院牆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兩人同時看向門外。


    “哐”的一聲,大門被推開,一個下人慌張地跑了進來:“老……老爺,不好……不好了!”


    “有什麽事不能慢慢說?”吳永康嗬斥道,“我說了多少遍,一定要注意養氣……”


    那下人破天荒地打斷了他的話:“老爺,出大事了!二爺……二爺死了!”


    吳永康身體一僵,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被摔得粉碎。


    他直勾勾地看向下人:“你說什麽?再……再說一遍!”


    貼著一臉膏藥的老頭也震驚地看向下人:“你說……你說誰死了?”


    合攏的大門再次被用力地向兩邊推開,王二狗一聲不吭地帶著一群人走入了吳家。


    吳永康緩緩站起,強自鎮定道:“你……你是未莊的王二狗?你要做什麽?這裏是東鄉,你……你……”


    王二狗看向身旁的王保。


    王保滿臉憎惡地看了眼吳永康,咬牙道:“就是他。”


    王二狗沉默著拿下背上的洋槍。


    見這架勢,吳永康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一片,他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已經失去了機會。


    “砰”的一聲過後,吳永康直挺挺地向後倒下,鮮血灑了一地。


    “啊……”


    跟著王二狗進入吳家的所有人都被嚇得心驚膽戰。


    他們剛才就見識到了王二狗殺人不眨眼的場麵,沒想到現在立馬又讓他們見識了一遍。


    一個殺伐果斷,寡言少語的王二狗形象深深地刻入了他們的內心深處……


    親眼看見吳永康被打死,那個貼著一臉膏藥的老頭被嚇得一個哆嗦,身體一軟,向後倒在了地上,驚恐地看著王二狗,瑟瑟發抖道:“不要……不要殺我!我……我有價值!我和你們合作!”


    王二狗看向這老頭。


    他在殺與不殺老頭之間搖擺不定。


    這時聽到老頭說要合作,他便順著老頭的話問道:“你家裏有糧?可以捐……捐獻出來?”


    驚慌的老頭沒有聽清王二狗說什麽,卻使勁地點頭:“要我做什麽……做什麽,我都答應!不要……不要殺我……”


    “爹呀……”


    這時從屋內跑出來一個中年人,看見躺在血泊中的吳永康,頓時變得麵無人色,嚎了一嗓子,就抱著吳永康哭起來。


    他看起來和吳永康有幾分相似,應該也是吳永康的兒子。


    在這人後麵,一群驚慌失措的婦女和幾個小孩跟著跑了出來。


    王二狗又犯難了。


    夏特派員說,要是殺了人,那就需要下狠手,把有危險的相關人物一次性除掉,以免留下禍患。


    可是眼下這個男人看起來十分軟弱,算是有危險的人物麽?


    又看了看跟著出來的婦孺,王二狗更加拿不定主意。


    不過這個問題隻存在了片刻,便不需要再考慮。


    一根長矛突兀地從趴在地上的男人的胸口上穿過,將他釘在了地上。


    哭嚎聲驟然停下。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長矛,又看了看手持長矛,滿眼恨意的王保,無力地向旁邊倒下。


    “殺人……殺人了!”


    “救命!”


    “不要……”


    婦女驚慌的尖叫聲與小孩的哭泣聲充斥了庭院。


    她們像是受激的野生動物一樣,無頭無腦地向四處逃去。


    片刻之後,現場隻剩下了一個倒地的老女人,在地上不停的哭泣。


    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王保轉頭看向王二狗,倔強地說道:“我沒有白拿你們的糧食!我知道,這叫……這叫投名……”


    說到這兒,他再也忍不住,跑到一邊吐了起來。


    王二狗看了眼院子,心說,這樣也好,這一家都被收拾幹淨了。


    等夏特派員來了,不知道會說他做得好,還是說他做得不夠好。


    ……


    夏瑜帶著人來到東鄉時,距離王二狗殺人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東鄉莊雖然人心惶惶,但是在王二狗的震懾下,沒有人敢鬧出什麽大動靜。


    那些收了糧食的三十多人見到了血腥,個個都後怕不已,但是仍然聽從了王二狗的吩咐,與未莊來的人,一起將東鄉封鎖得水泄不通。


    穿過靜謐的東鄉,褲腿上站著些泥土和血跡的夏瑜走進吳家的院子,在吳永康原本所坐的地方坐下,隨口問道:“吳家婦孺怎麽樣?”


    跟在夏瑜身後的王二狗抓了抓腦袋,憨憨地答道:“躲在房間裏,我讓人看著大門,沒有讓她們出去。”


    夏瑜不置可否,隻是看向王二狗:“以後不要隨便抓腦袋,抓臀部……要維持住你的威嚴。”


    “是!”王二狗應了一聲,雙腿一夾,在夏瑜麵前站得筆直,雙手下意識地貼著褲腿,按照夏瑜教導的站立姿態站立。


    夏瑜拍了拍王二狗的手臂,哭笑不得道:“在我麵前也不需要那麽嚴肅,你放鬆一點沒有關係。”


    王二狗的身體稍微放鬆了一點,但是站姿卻沒有多大的改變。


    不笑的時候,他嚴肅的臉龐上已然多出了幾分讓人感覺凜然的威嚴,這是從前不具備的氣質。


    夏瑜看了眼王二狗的臉龐,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你這次在東鄉做得很好。”


    “在我來之前就把東鄉控製在了手裏,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得到夏瑜的誇讚,王二狗像個孩子一樣露出憨厚的笑容,但想起剛才夏瑜的話,又連忙抿住嘴,把笑容收緊。


    夏瑜看得好笑,搖了搖頭,又問道:“有一人不是你殺的,聽說是那個叫做王保的人殺的?”


    王二狗吞吞吐吐道:“我不……當時不知道……不知道要不要殺……沒下定決心,他就殺人了。”


    “我不會怪罪他,隻是把事情問清楚。”夏瑜解釋了一句,又問,“他家和吳家有仇?”


    “有仇。”王二狗連忙點頭,“他家裏……他家裏原來沒有那麽窮……”


    夏瑜若有所思道:“他家原來家境不錯,但是吳家做了什麽惡事,使他家窮成現在這樣?”


    王二狗跟著點頭,又為自己的遠房親戚解釋道:“他說,不白拿糧食,殺人是……是投名什麽……”


    他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到是投名什麽,隻能求助地看向夏瑜。


    夏瑜接口道:“是投名狀?”


    王二狗連連點頭。


    夏瑜搖了搖頭:“我們又不是土匪,要投名狀做什麽?”


    王二狗欲言又止。


    “你不需要多說什麽,人殺了就殺了,吳家一家子都沒有好人,我不會怪他。”夏瑜臉上的笑容消失,“東鄉是控製住了,但是這兒人心惶惶……我們必須盡快安撫住東鄉居民。”


    不管能不能聽懂,王二狗都仔細地聽著。


    思索了片刻,夏瑜接著說道:“東鄉莊的糧食已經不缺,今晚就把我們允諾的糧食盡數發給加入我們隊伍的人。”


    “王二狗,你帶著未莊來的人把你之前召集到的三十多人都聚集起來,按照我們的訓練方式,把他們編隊,再選出隊長。”


    “然後當眾宣布吳家的惡行,告訴他們,我們為什麽要殺吳家父子,當他們知道,我們不會濫殺。”


    “最好找幾個人上去訴苦,說一說吳家做過哪些傷天害理的大事……要是沒有人願意上去說,就找你那個親戚上去,他應該不介意再去踩吳家一腳。”


    王二狗不大自信道:“我……我行麽?”


    “你為什麽不行?”夏瑜笑著看向王二狗,“你今天就做得很好,為什麽還要懷疑自己?”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徐真的心境。


    當徐先生看著不自信的自己,以笑容和語言鼓勵自己時,也許就和自己現在鼓勵王二狗是一樣的心境。


    高尚的使命,從徐先生那裏傳到自己的身上,再由自己影響王二狗,以及諸多和王二狗一樣的未莊貧民,把那使命也傳遞給了他們。


    往後,這種使命會從王二狗等人身上穿遞給更多的人……


    也許這就是徐先生說過的,沒有人不能死,就算我們都死了,也會有層出不窮的革命者替我們把革命進行下去的深意。


    隻要被他們影響的人尚且有一人尚存,那革命的事業就永遠不會失敗……


    看著還是不自信的王二狗,夏瑜收迴感慨,溫和道:“你放心,我會協助你安撫民眾。”


    “我把能帶的人都從未莊帶了出來,分散在東鄉等三個地方,會在今晚替你們維持秩序,封鎖這三個地方……你們要盡快把事情做好,把隊伍拉起來,像未莊一樣。”


    “我也會在今晚現身,用我特派員身份當眾宣布,免除他們的新稅,如此一來,他們肯定會逐漸傾向我們。”


    王二狗雙腿一並,像是在訓練時一樣,堅定道:“我按照安排做。”


    想了想,夏瑜又補充道:“在接下來的幾天,我會一一考察,把合適的人都收入隊伍。”


    “最後會把你留在東鄉,按照在未莊的進行的訓練項目,對他們進行初步的訓練。”


    見心虛的王二狗想要說話,他擺了擺手,打斷了王二狗:“我會把應該進行的項目和日常安排都做成一張表格交給你,你要是看不懂就向旁人問問。”


    “聽說,你在認字識數方麵有很大的進步,以後要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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