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的話音還未落。


    “踏踏~”


    “踏踏~”


    “踏踏~”


    宴會場外就傳來一陣陣戰馬的蹄聲,讓在座的諸多貴族都大吃了一驚。


    拓跋宏也神色凝重地看向會場一側,不一會兒,300名身穿紋金戰甲的騎兵映入他的眼簾。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當初隸屬哈日古楚的那3000王騎。


    無他,實在是太像了。


    這些孟卓可汗的王騎,身上雖然沒有穿上三層甲,隻是套了一件外甲。


    但那一樣的製式,一樣的線條,一樣的材質,甚至一樣的顏色無不彰顯工匠製作工藝的精良。


    唯一有所不同的,也隻是將那些刻在胸前的金色馬頭換成了金鷹展翅。


    拓跋宏能肯定,那些王騎的鎧甲並沒有被迴爐重造,隻是修改了一下正麵的紋路就重新被孟卓可汗拿來裝備禁衛軍了。


    他心裏不禁暗笑,這倒還真是符合孟卓可汗的實用主義。


    現在,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僅僅隻是300名屬於孟卓可汗的王騎。但在場的貴族無不清楚,這300騎究竟代表著什麽。


    當初的3000王騎如果不是陪葬,想要吞下他們所要付出的兵力將會遠超眾人的想象。


    毫無疑問,這是來自孟卓可汗的震懾。


    眼下,這位年過花甲的草原雄主慵懶地倚在王座上,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將臣子們臉上的神色各異盡收眼底。


    格日勒圖和那日蘇雖然臉上笑容依舊,但一些心思細膩之人,可以感受到他們的不自在。


    孟卓可汗很享受這種把控一切的感覺,大到貴族,小到庶民,所有事物的發展都盡握在他的掌心中。


    或許,這才是他身為君王的樂趣之處。


    孟卓可汗從席間起身,無視了這一雙雙時刻注視著他的眼眸,徑直朝轎輦走去。


    金色的背影依舊挺拔,讓席間的很多人都不敢抬頭直視。


    待到孟卓可汗上了轎輦,眾人才緊跟在轎輦之後,一路來到東門口。


    城門兩側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在此等候,孟卓可汗與格日勒圖、那日蘇一起,同坐城頭觀賞。


    隨著侍從的宣讀,這次搶親的規則落入搶親的眾人耳中。


    規則很簡單,本質上就一個字,搶!


    在不殺人的條件下,最終得手的,才會是最後的贏家。


    草原人的很多習俗似乎都跟打獵有關,不光是戰鬥方式,就連搶親這項活動也是如此。


    搶親肯定不單單是近千人追逐諾敏公主一人,以後者為首的幾百名女子都是眾人追逐的“獵物”。


    當然,這些“獵物”之間也有區別,起碼諾敏公主此刻就正被300王騎護衛著。想要贏得她,對拓跋宏等人來說,恐怕不是件易事。


    更何況這次搶親的規模之大,也是近十年來少有的,參與搶親的男女雙方人數幾乎接近2000人。


    為了避免混亂中造成大規模傷亡,孟卓可汗懿旨所有人都不能攜帶任何武器。


    拓跋宏也為此命令身邊的眾將卸下鎖子甲,隻保留一件皮甲。


    沒有武器的威脅,穿了太多甲胄反而不好,更是會影響戰馬的速度。


    此刻,頭戴麵具的諾敏公主被300王騎護衛在中心處,位於隊伍的最前端。


    他們將作為被追逐的一方,提前跑動。


    “踏,踏,踏~”


    伴隨著馬蹄的震動,諾敏公主率先動身。


    作為馬背上長大的兒女,諾敏自然也會騎馬。


    她的容顏被麵具所覆蓋,而且也隻給身後眾人留下了背影。


    但她是那麽特別,身上的朱紅色裙袍隨風飄揚,與座下棗紅色的駿馬化作一團跳動的烈焰。


    這烈焰不光在碧波蕩漾的草場間格外醒目,同時也在身後的這些搶親者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一時間,拓跋宏隻感覺周圍的唿吸聲都粗重了幾分。


    僅僅是幾個唿吸間,這些女子已經驅馬飛馳出很遠,身後參與搶親的草原貴族和他們的侍從終於在號令下得以行動。


    衝在前麵的,既不是拓跋部的眾人,又不是賽罕台吉的兩個兒子,更加不是阿嘎布和胡思勒夫這兩位王庭貴族。


    他們是一些地位處於邊緣化的小貴族,所選取的目標也絕不是諾敏公主。


    這些來自王庭的女人比他們部落裏的要好看不少,因此正打算隨意擄一些走。


    王庭騎兵雖然隻穿了一身甲,但那畢竟是偏重的甲胄,速度就算再快,也終有被輕騎追上的時候。


    這也是這些搶親者一直保持勻速追逐的原因。


    接下來,就看誰先耐不住性子了。


    果然,在保持勻速追逐一段時間後,率先忍不住的,是胡思勒夫。


    他下令麾下騎兵開始提速,緊接著唿斯麥也隨之而動。


    他們倆不是耐不住寂寞,而是對自己的實力有著強大自信。


    看著這兩部人馬分別從左右兩路朝王騎包抄而去,拓跋部裏有人冷靜不下去了。


    紇骨烈就是這樣一個急性子,他的唾沫星子隨風飄散,落在身後的紇骨元臉上。


    隻聽紇骨烈的聲音在風中斷斷續續:“那顏,咱們還等什麽!再不動手,女人都要被搶光了。”


    拓跋宏沒有開口,過了好一陣也沒有任何的命令發出,這讓紇骨烈急得在馬上抓耳撓腮。


    他之前講的那個小故事沒有什麽別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眾將多思考。但顯然,紇骨烈還有待深造。


    其實拓跋宏根本不想追的太緊,甚至巴不得身邊所有其他部落的騎兵都上前去追。


    規則已經說的明白,最後得手的才能是贏家,他隻需要看著這些人耗盡體力,然後輕易將他們拽下馬即可。


    至於西力德格和阿嘎布兩人,他們是怎麽想的,拓跋宏也懶得去猜。


    反正從胡思勒夫和唿斯麥相繼動身的那一刻起,他其實就從眾矢之的變成了眾人之間最沒有掣肘的那一個。


    西力德格和阿嘎布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對手得逞嗎?拓跋宏對此存疑。


    反正他隻需要擊敗最後的那個對手,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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