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與“閏”招中套招,圍著沈慕白一通連攻,每一下都精準地打在了那個虛影和現實重合的點上,青白扇上的裂痕越來越多,已經有幾處小邊從扇麵下透了出來。


    而且“閏劍”藏在“流年劍”之中,起先還是固定的在二月二十九這一時刻使出,但是隨著白遊方的招式熟練,很快就能做到在四圈之中任意一時刻使出,機巧百出令人無從防備,卻不得不花費心思去謹慎提防著些。


    眼見著青白扇上的裂痕越來越大,很快就要從畫著仰淵峰的地方斷開,隻要青白扇一破,沈慕白就在沒有任何可以防禦的東西,自然不是在場幾人的對手,一切算計都要再度落空了。


    原本躲的遠遠的付理和桃花也走到了跟前,低著頭麵色陰沉的沈慕白突然抬頭,對著眾人冷冷一笑。站在前麵的白遊方、遊宇和遊刃三人立刻謹慎防備,卻從身後聽到了有人倒地的聲音。


    一絲淺淺的黑氣,從桃花的口鼻之中四溢而出,心口處也有一道黑線招搖而出,穿過青白扇的山水虛像,與沈慕白頭頂上的黑氣連在了一起。


    千防萬防,終究還是沒能防住沈慕白的陰森城府,他沒辦法對謹慎小心的白遊方出手,但近兩年的時間,還是讓他找到了機會,給心思單純境界也不高的桃花,種下了禍根。


    桃花倒地,將周圍人的視線和心思都吸引了過去,饒是小心謹慎的白遊方三人,也有了一絲的分神,流年劍的攻擊頓時就遲滯了一下。


    就是這一刻的分神,沈慕白立刻將山水虛影位置轉換,流年劍頓時打偏在了別的地方,仰淵峰不遠處的一座山頭頓時被斬斷一截,無數落石掉下山崖,帶出一陣震耳的響聲。


    白遊方急忙迴神,重新去找那處重合的點,但那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情。而趁著這個機會,沈慕白悍然發動了最後的手段,打算一舉衝破七曜摩夷天!


    沈慕白的身上,突然開始冒出淺紅色的霧氣,很快就轉變成了深紅色,仔細看去,那竟然是他身體內的血液被真氣逼了出來,朝著頭頂上的一葉山急速湧了過去。


    與此同時,沈慕白的身體也好似被火燒化的紙張一樣,在風中一點點的化為了灰燼。隨著他身體的破碎,絲絲黑氣也從中露了出來,好似章魚的觸角一般,在空中扭曲伸展,張牙舞爪。


    軀體殘破的沈慕白冷笑開口,帶著猙獰恨意說道:“都是因為你們,本尊才不得已以血祭之法毀了這具軀體,以沈家血脈為引,強衝這七曜摩夷天。”


    “沈家拜你們所賜,今日,終於斷子絕孫了。”


    隨著他的猖狂笑聲,沈慕白的身軀化為飛灰徹底消散,隻剩下了一團猙獰黑氣扭曲聚集,變成了一個漆黑的人影。一團猩紅色的血液懸浮在黑影頭頂,緩緩地朝著一葉山浮了上去。


    血球很快就和操縱著青白山所有人的黑氣融為一體,而後黑影一個縱身,將自己也投入到了血球之中。原本猩紅的血液瞬間變得暗紅深沉,像是血液幹涸結痂了一般的顏色。


    暗紅的血球之中,再度傳來一聲長笑,帶著得償所望的暢快和對眾人的譏諷,一頭撞在了一葉山上,順著其上無數的孔洞,快速地滲了進去。


    沈慕白身上冒出血霧的時候,白遊方就意識到事情不妙,仔細找到那一處重合點後,立刻操縱流年劍對其撞了過去。這一次他再也沒有任何保留,在流年劍第四圈結束的時候,接連使出了兩次閏劍!


    前四圈的最後一劍和後四圈的第一劍,兩式閏劍帶著白遊方的全部真氣刺在了那處重合點上,隻聽得“刺啦”一聲,傷痕累累的青白山終於承受不住這一擊,從中撕裂掉在了地上。


    沈慕白,不,此刻徹底恢複了饗心主身份的他,終於連最後一層防護都沒有了。但白遊方到底還是慢了一步,當他將劍對準一葉山的時候,最後一絲血跡也剛剛好滲透了進去。


    “哈哈哈哈哈哈...”


    得償所望的暢快笑聲,從一葉山中響起,化作隆隆雷聲迴蕩在青白山境內,伴隨著一葉山中再度傳來的機擴聲響,一葉山再度往內縮進了一尺,變得隻有三丈零五寸大小了。


    伴隨著一陣金屬碰撞之聲,一葉山從中間緩緩分開,然後上下各自飛出了三片大小相同的銅片,懸停在一葉山周圍。當中依舊是一個三丈零五寸銅球,一個漆黑身影端坐其上,手中還捏著一隻通體晶瑩如玉的小蜘蛛。


    饗心主有恃無恐地將小蜘蛛遞到眾人麵前,混沌一片的麵上發出得意笑聲,譏嘲的說道:“你們要找的啄玉,就是這個小東西了吧?化形的妖精竟然敢主動靠近一葉山,果然是無知者無畏。”


    看著眾人陰沉的麵色,饗心主攤開雙臂說道:“而今本尊端坐一葉山之上,天下能傷我著隻在寥寥,本尊一念之間就能將你們徹底封印,生生世世困於其中,連輪迴轉世都做不到。”


    “但是,念爾等有些本事,本尊不已為忤,特許爾等拜本尊為主上,隨本尊共謀天下,共享大道。爾等,還不跪下?”


    迴應他的,是迎麵而來的兩劍一槍,但饗心主隻是微微一笑,身邊便有一片銅片飛出,將三人的兵器盡數吸入,而後當頭落下,以一方乾坤之力,壓在了三人頭上。


    白遊方三人雙臂抬起,死死的撐住銅片,但是身體還是控製不住的緩緩低下。而且三人都能感覺得到,銅片上的力量還在一絲一毫的加重,為的就是將他們壓低身子,跪倒在地。


    根本就不是他們撐住了銅片,而是饗心主存心玩弄。與此同時,饗心主的身上慢慢伸出了幾道黑線,朝著被他製住的三人心口伸了過去,打算以此讓三人俯首。


    一麵厚重冰壁突然出現,聳立在饗心主和眾人中間,但是那黑煙卻不受任何影響,旁若無物地穿過了冰壁,依舊朝著三人心口紮去。


    饗心主對著青葽冷笑說道:“就憑你也想攔住本尊?在本尊看來,你的元嬰境界,甚至還不如白遊方來的威脅更大一些。你們四個,倒是一道難得的美味,等本尊懾服了他們三人,就讓他們親手取下你們的心,奉於本尊,解一解這數十年饑饞之苦。”


    眼見著黑氣隻差毫厘就要紮進三人心口,他們身前卻閃爍起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將黑氣擋了下來。饗心主立刻皺眉望去,形容枯槁的貞如正緩緩起身,一步一踉蹌艱難的走到了三人身前。


    貞如此刻瘦得皮包骨頭,滿身羅漢金血都被他化為了護佑青白山眾生靈的佛光蓮花,雖然被白遊方放在一旁時隨手塞了幾顆丹藥,但這等消耗豈是丹藥可以補迴的,一步一晃之間好似隨時都可能倒地不起。


    貞如顫顫巍巍地在三人麵前站定,護住眾人的金光也如他人一般飄搖不定,卻依舊勉力支持。貞如雙手合十,低頭嘴唇囁喏無聲,已經沒有半分力氣說出那句釋門讖語。


    饗心主嫌棄的看了看貞如,冷哼道:“一身金血散盡,心髒幹癟的好像嗖幹的老倭瓜似的,根本不能下咽,簡直暴殄天物。釋門術雖然克製本尊,但是賊禿的心血嚐起來卻如飲燒喉烈酒,別有一番滋味。”


    饗心主眯起眼睛,砸吧著嘴唇仔細迴味,然後猛然睜眼,恨恨的說道:“當初就是你們這群亮著金光的臭和尚與本尊最不對付,今日你又幾番壞我好事,既然你想死,那本尊就成全了你!”


    饗心主嫌惡的一揮手,又有一塊銅片朝著貞如當頭迅猛壓下,這一次不像對付白遊方三人,完全是存著以一方乾坤之力,將貞如徹底壓死,骨肉盡銷的心思!


    眼看著銅片裹脅風雷之勢,震碎了青葽的冰壁,眼看就要砸到貞如的頭上了,在場卻無一人能有半分方法,隻能咬牙切齒,目眥盡裂地看向貞如,嘶吼著讓他快逃。


    貞如微微提起嘴角,搖晃的身形猛然一聳,決心要以堅定不移之身姿,慷慨赴死!


    “定。”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東麵空中傳來,銅片隨著聲音停滯在了空中,一陣勁風將貞如身上寬大的衣服盡數吹到後麵,映出了他形銷骨立的身軀,卻依舊晃也不晃,像是一株死後都千年不倒的胡楊。


    白遊方三人也感覺手上的壓力猛然一鬆,試探著將手鬆開,那銅片果然也定在空中不墜。帶著滿心狐疑,仰淵峰眾人齊齊抬頭,朝著聲音來處望了過去。


    東邊餘暉中,一抹白雲映著晚霞似緩實急,飄搖而至。隨著雲頭緩緩落下,眾人紛紛露出了鄙夷和嫌棄的眼神,就連小心防備的饗心主都口出厭棄之聲。


    白雲之上,竟然還以白雲聚成了一個軟塌,一個青年深深的陷在雲朵裏,臉上掛著似睡未醒的困乏表情,扭動著身子從雲朵裏抬出頭來,對著白遊方咧嘴一笑,抬手招唿。


    “小新,好久不見了。”


    “這麽看著我幹嘛,我身子弱你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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