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遠遠的繞開了貞識,依著皮影小人所寫的內容去找隱洲南岸那座半月山,之前逃跑的時候就已經花了半天時間,而今迴轉又耗費了半天,等到了隱洲南岸的時候,已經是子末醜初時分。


    本來這個時間,應該是尋蹤探秘最好的時候,因為不管是需要睡覺的凡人,還是夜半打坐的修行之人,這個時間都不會太過精神,總能給人找到有機可趁的時候。


    可是等到天真依著上麵的指引,來到了隱洲南岸偏東三百裏,入陸八十裏的地方,卻並沒找到什麽半月山,又在周圍仔細搜索了一陣子,才找到了那處地方。


    所謂的半月山並不是山名,而是幾座山峰並在一處,其山勢走向好像一輪勾月一般,童叟被抓的時候根本來不及深究此處是什麽地方,就隻能依著之前所見隨便寫了一個臆想中的名字而已。


    天真能找到此處,還是多虧了此處星星點點的火光輝映,否則的話他還真不能確定是在什麽地方,等到他湊到近一點的地方一看,就發現一顆顆皆是閃亮的光頭,正在這裏仔細的布置著什麽。


    火光照耀之下,天真看見那那些和尚居然是在鑿山開石,並且在現場雕刻佛像,依著已經雕出來的部分,天真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正是南無德內豐嚴王如來像。


    這一處聚集了百十個和尚,正在雕刻的佛像也不止這一尊,若這就是童叟所說的大事,那麽根本就配不上貞識之前處心積慮的設計去抓天真,大張旗鼓的追了他不下幾千裏。


    天真自然不會這麽輕易就算了,趁著此時還是夜半,他使了一個陰遁,就打算繞開外圍這些正在連夜趕工的和尚,進到內裏去仔細瞧瞧究竟是怎麽迴事。


    但是當他剛剛走近到一尊佛像三十丈之內,那尊剛剛雕出一個模糊麵容的佛像眼中就射出一道金光,正正的指向了天真的方向。


    周圍的和尚看到之後立刻大聲唿喝,馬上就有好幾個身穿黃色僧衣的大和尚從天而降,一個個手中握緊各色法器,謹慎的盯著金光照耀的方向。


    天真急忙後退躲開,那金光也緩緩消失不見,看來隻有近在三十丈內才會發現他的蹤跡。天真無奈之下隻能改換了幾個方向,但是無一成功,全都被那些正在趕工的佛像照了出來。


    天真心中冷笑,果不其然,這些倉促雕刻出來的佛像根本就不是什麽釋門算計,而是用來針對他,不讓他有機會進到內裏查探的防護警戒措施!


    看來這貞識小光頭從一開始就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麵和登雲闕去追天真,另一方麵就安排人開始著手布置這些佛像,天真在拖延時間的同時,貞識竟然也是在拖延時間!


    天真不由得有些頭疼,這個修成慧眼的小光頭心思算計真是不錯,竟然與自己玩了一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讓天真此時居然有些無計可施了。


    但是頭疼之餘,天真竟然還有些興奮,雙手十指不停的在半空之中滑動,滿麵笑意的自言自語道:“有意思,有意思,多少年了,釋門都沒有出現過這麽有意思的人了。”


    遙想上一次的時候,還是天侑師兄主持大事,將釋門打算再一次東進首陽洲的計劃生生給扼殺了。


    天真一邊懷念舊事,一邊開始思索該如何破解貞識這一手布置。首先,號召更多的人前來,強硬威逼進去查看肯定是不行的,一則時間太長難以成事,二則萬一這裏隻是一個虛招,反倒是幫助釋門轉移了注意力。


    打將進去?先不說天真一個人有沒有這個本事,就算他真能打進去,身份也免不了會暴露,之後就會是釋門漫天宣傳,哭訴自家弟子在隱洲被人欺負,以此掩人耳目了。


    唿喚前兩世前來?不到最後關頭還是不要這麽做的好,這兩個人都已經是尋道境,貿然前來的話會落人口實,到時候真發現了什麽,也會被釋門喧賓奪主,講這件事情硬掩下去,況且時間上也有些來不及。


    思來想去,還是隻能靠自己想想辦法進去看看,若是實在不行的話,就隻能再找他們兩個前來了。


    既然直接進去行不通,天真就打算試試從地底潛入進去,但是沒想到是,這些佛像居然連地底也能一起觀測到,天真若是深潛還好,隻要露頭到三十丈內,還是立刻就會被發現蹤跡。


    天真有些惱怒了,沒想到這貞識的手段如此強硬,竟然逼得他好似老虎咬烏龜一般無處下口,隻能在地下徒然的穿來穿去,卻找不到任何可以突破的缺口。


    天真有些心灰意懶的停下了動作,這個莫大的秘密就在他眼前,但是他卻不能進去查看,隻是在這個時候反而不能著急,隨著一陣凝心定神之後,他終於有了一些新的發現。


    一靜下來,周圍的聲音就開始慢慢的浮現了出來,田鼠挖洞的聲音,遊蛇爬行的聲音,泥鰍鑽土的聲音,流水潺潺的聲音,開始逐漸清晰地在他耳邊響動。


    流水聲?天真陡然一驚,釋門行事的地方下麵居然有一條地下暗河?雖然此處離著海岸不遠,有地下暗河也沒有什麽可奇怪的,但是結合之前的諸多事情,天真還是不得不懷疑這其中有什麽關聯。


    到了這個時候,天真已經不會放過任何可能存在的嫌疑了,他立刻掉頭向下,再度深潛地下之至百丈深淺的地方,耳邊的流水聲越來越大,麵前也突然一空,他已經來到了地下暗河的河道邊上。


    這條暗河普普通通,寬不過十丈許,水流也不見湍急,水裏麵更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存在,天真一時也吃不準這條暗河到底是偶然在此,還是真有什麽玄機。


    這河水雖然不裕,但是水中的水元力卻十分的濃鬱,想必這暗河還是隱洲南岸上一條富含水運的龍脈。莫非這些和尚在此行事,就是為了偷偷汲取水運?


    天真靜靜地看了一會河麵,突然一個縱身就跳進了河水裏,再度使出陰遁,朝著上遊開始尋根溯源。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麽好辦法能夠應付貞識,就索性一條道走到黑算了。


    地底暗河自西向東,水流平緩,天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往上溯源了幾千裏,但是卻能感覺到水流正在傾斜向上,看樣子這暗河其中有一段,或者源頭就是在地麵上。


    地下暗河的河道越來越狹窄,漸漸地收攏成了一個隻有丈許粗細的大洞,水流也開始逐漸湍急,而且還有不斷收攏的趨勢,好似遊進了一個倒扣的漏鬥裏。


    隻是這些事情對於身處在陰遁之中的天真沒有絲毫的影響,他逆著水流不斷往前,漸漸地便能看到忽明忽暗的光線透出,看來是已經臨近到了地麵上。


    隨著天真穿過一處狹小的,好似蓮藕內裏一般滿是孔洞的岩石層,他終於來到了這一處位於地麵之上的水域。


    眼前驟然一片光明,頭頂上依然是盈盈的水光,在陽光的照射之下透出深深的瓦藍色,舉目四望,周圍全是各色各樣的水藻和遊魚,周圍還有大大小小的孔洞密布,水流從此處滲下成為了地下河水。


    天真緩緩的浮上水麵,從水底處就能看到這處水域麵積廣闊,在水麵之上觀瞧更是煙波浩渺的多,岸邊蘆葦盈盈遠處青山依依,端的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好風景。


    天真仔細看了看,這一處地方他還知道,在宗門記載之中還曾看見過,此湖名為仰止湖,是十八條水道匯聚而成,乃是隱洲全境之內最大的一個淡水湖。


    原本以為這十八條水道走到了這裏就是終止,沒想到其下居然還有一條暗河一直從西境綿延到了隱洲南岸,甚至已經快到了東境範圍之內了。


    若是以此來看,仰止湖融匯了十八條水脈,而後以化身暗河橫貫整個隱洲南岸,確實算的上是隱洲一條巨大的水運龍脈了,這些和尚真的是在偷水運?可是這一路走來,水運卻也沒有半分衰減的跡象。


    天真有些詫異,還是摸不太透釋門究竟有什麽打算,於是隻能禦空向上,打算從高處看一看,這周圍還有什麽值得奇怪的地方,若是一且平常的話,還是迴去專心研究一下怎麽對付貞識才好。


    天真瞬間就飛上了千丈高空,撥開雲層往下麵瞧去,不瞧不知道,這一下果然就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地方。


    在仰止湖北麵,依著一條水道而上二百裏,就能見到一座延綿千裏的廣袤山脈,此山整體望去蜿蜒驕嬈,好似一條趴伏在隱洲西岸從南至北的巨蟒一般。


    大山似蟒,而蟒口處就是那巨大的仰止湖,好似一顆巨大的珠子一般,巨蟒吞丹,蛻而化龍,此山莫非也是一條龍脈?


    在巨蟒的七寸處,是一座數千丈高的主峰,也是整個山脈的發源之地,就在此山的山腳內凹處,又有一群光頭在那裏若隱若現,好似在布置著什麽一樣。


    天真眉頭緊鎖,還真讓他發現了一些端倪,這釋門的光頭一向最是抱團,他之前還在好奇為什麽南岸的和尚那麽少,沒想到在這西岸之上竟然也有一堆。


    事出反常必有妖,釋門一向都是聚眾抱團,將手邊可能得到的利益爭取最大化,從來沒有幹過這種分兵冒進的事情。更何況這一次隱洲出現,西岸乃是離著整個天下最遠的地方,他們怎麽可能費力兜了一大圈跑到這裏登岸呢?


    天真立刻潛蹤匿跡的靠近,但是剛剛接近,他就發現這些和尚手中的布置,赫然也是南無德內豐嚴王如來的雕像,一個個朝四麵八方散開,他依然無法接近到三十丈之內!


    果然是有鬼,這貞識居然已經將視線布置到了此處,看來這裏麵的秘密,絕對比自己想的還要大得多!


    天真沒有就此離開,依然仔細的觀察了一陣子,發現這裏的和尚和南岸的那些並不是一處出來的,南岸的那些和尚是大禪寺的,而這裏的和尚卻是少林寺的。


    同為僧人,三寺的服飾衣著和寺中戒律上都有一些不同,雷音寺的僧衣均是寬袍大袖,顏色鮮豔,身上也多佩以各色瓔珞寶珠象牙瑪瑙的佩飾,來彰顯自己釋門首領的身份。


    而大禪寺的衣服相對就簡單一些,衣服是長筒直袖,也沒有那麽多的佩飾,手中的念珠也多是檀木和菩提木,比起雷音寺僧眾的裝表要樸素得多。


    少林寺衣著與大禪寺相仿,最早的時候還是從大禪寺出來,想要去首陽洲傳教授法的分支,為表決心在頭上燙下戒疤。但是最後也隻是止步於首陽邊境,隻有一些零星的佛法學說和尋常子弟進了首陽洲西側,真正的得道高僧還是全都被攔截了下來。


    這些和尚的頭上大多都是六個戒疤,還有好幾個九個結疤的和尚在,可見都是些金丹以上的核心弟子,這麽些人湊在這種地方雕刻佛像,若說沒有大的謀劃,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會信。


    若是依著現在的情況去推論,那些還沒有露麵的雷音寺的和尚,肯定也在某一處隱秘的地方做著相同的布置,目的也隻有一個,謹防那一位見不到蹤跡的人前來窺視更多的秘密!


    天真沒有貿然接近去試試那南無德內豐嚴王如來像究竟有沒有用,會不會發現自己,因為那樣根本就於事無補,隻會暴露自己又發現了這一處地方的事情,反而讓釋門更加防備。


    天真這一次已經有了經驗,直接繞開了佛像的監控範圍,再度往往下探了過去,很快就在地底下找到了整座山的山根所在,正好處於那些和尚雕刻佛像的下麵。


    天真腦海中閃過一個有些危險的想法,於是他再度往下深潛了數百丈,赫然就發現了這座山地下更大的一處秘密!


    山底不過五百丈的地方,就是一大片的地底空洞,一層一層的分布開來,高下足有千丈!若是在此處稍稍施展一些手段,上麵的山根立刻就會斷裂,連帶著整座山脈開始錯位,甚至會在隱洲西岸,撕開一個大大的口子!


    天真腦海中那個可怕的想法得到了些微論證,他緊緊的蹙起眉頭,開始了一辯又一遍的假設和自我推翻,在腦海中演算著這個想法的可能性,若是讓他來做,會以怎樣的方法來施為。


    隱洲南岸,半月山中,貞梧指揮著身邊的人將最後一尊佛像放到了合適的位置,滿意的看了看此處的布置,確定毫無錯漏之後,這才迴去向貞識迴稟。


    三十六尊佛像全部麵目朝外,全都是雙腿盤坐結禪定印,但是麵上卻略有不同,有的平視,有的仰頭,有的俯觀,四麵八方的布置在了半月山周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蓮花陣勢。


    貞識沒有追到那位藏匿蹤跡的人,當天夜裏就趕了迴來,而今就在陣中坐鎮守護,貞梧走到他近前,雙掌合十低聲說道:“啟稟師兄,三十六尊南無德內豐嚴王如來像已經雕刻完成,布置妥善了。”


    貞識緩緩點頭,開口問道:“其餘兩寺的師兄們布置的如何了,可曾有消息傳來?”


    貞梧點頭道:“我剛接到師兄的吩咐,就第一時間告知了幾位師兄,他們的速度比我們還要快上一些,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先於我們,全部完成了。”


    貞識微笑點頭道:“很好,三十六尊佛像布下的‘蓮花淨界’與我的慧眼相連,佛像三十丈範圍之內的一切都將在我眼中,那人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窺到任何一絲機密。”


    貞梧點頭,滿是欽佩的讚歎道:“師兄您真是神機妙算,知道那人得了消息可能會來這裏查看,提前吩咐我們開始著手布置,果不其然,在昨天半夜的時候,那人就已經來過了這裏。”


    “而今師兄又布下了‘蓮花淨界’,除非是到了尋道境,能夠自開乾坤的高人,任何人在靠近大陣都無所遁形,足以保證此間大事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說完這些,貞梧又有些憂慮的說道:“隻是師兄,您一個人以慧眼關聯三處‘蓮花淨界’未免有些太過勞累了,當真就沒有別的辦法能夠防備的了?或者讓兩寺的師兄替你分擔一些也好啊。”


    貞識微微搖頭道:“那人的遁法十分厲害,尋常的辦法根本防不勝防,隻有讓那三處地方一直在我眼下我才能放心。此番也正好是我一次修行砥礪的機會,說不定慧眼還能借機再進一步。”


    貞梧欲言又止,貞識笑著說道:“也是多虧其餘的十五處早就被師門長輩們安置好了,想要發現也更加困難,否則的話讓我一人監視十八處地方,那才真是要累死個人了。”


    “現在所有的地方都已經布置完畢,就隻需等著時間來臨就可以了,之後我就要一直在此坐鎮,你迴去時候告訴諸位師兄弟,繼續在隱洲之上探秘訪幽掩人耳目,隻要不太過深入內陸就好。”


    貞梧點了點頭,就此退下了,臨走之時,貞識又吩咐道:“貞梧,你去請雲闕師兄來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與他說。”


    貞梧低聲應承之後出去了,未過多久登雲闕便走了過來,一見麵就稱讚道:“師弟,你可真是算無遺策,居然做了兩手準備,我聽別的師弟說過了,之前那人來試探了好幾次都未能近前,最後隻能灰溜溜的離去了。”


    貞識笑著說道:“師兄謬讚了,你帶你那位朋友去見此處的布置了嗎?他如何說?”


    登雲闕雙手一攤道:“見過了,我順便還帶他看了一下師弟你布下的‘蓮花淨界’,讓他知道師弟你的厲害才更好放心。隻是可惜,他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而且此時已經走了。”


    “走了?”貞識好奇道,“師兄你不是與他還有謀劃嗎?怎麽就這麽讓他走了?”


    登雲闕笑道:“不急不急,帶他來看完了這裏的布置,他迴去之後才會好好思考此事,給他點時間吧,讓他將心中的籌碼都放上去好好稱一下,看看究竟是哪邊更重一些。”


    貞識笑了笑,不再提此事,轉而開口道:“師兄,自今日起,我就要好好的坐鎮在這‘蓮花淨界’之中了,一直到辦事的時候,都不能移動分毫,就不能陪著師兄了。”


    登雲闕也笑道:“師弟有大事在身,我自然不敢攪擾,與你說完話後,我也要動身啟程往隱洲內陸,去辦自己的事情,師弟這邊我也無暇顧及了。”


    貞識笑道:“如此,那我就現在這裏預祝師兄你馬到功成,順利取到那件東西,湊成一對兒了。”


    登雲闕也笑道:“此間有師弟坐鎮,自然是萬無一失,也用不上我說什麽討彩頭的話,等到大事成了之後,肯定還多出好幾座下院,到時候必然會有師弟你的一座。”


    貞識赫然道:“都是諸位師門長輩的功勞,我隻不過是恰逢其時罷了,可不敢邀功請賞。”


    登雲闕笑道:“哈哈哈,師弟放心,到時候若是沒有師弟你的一份功果,師兄就去雷音寺山門前撒潑打滾,也得給你爭來一份兒。”


    天真在那處山底空洞之中越想越頭疼,越想越心驚,越想越覺得此事的可能性太大了,雖然還是沒有見到釋門實際的布置是什麽,但是這件事情,恐怕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


    天真從地底飛出,朝著李元錦他們幾人飛了過去,要將此事趕緊告訴他們。天真感覺此時自己已經有些魔怔了,急需一個局外人將他所見所想仔細拆解分析,看看所得結果與他是否一樣。


    如果是真的,那就得趕緊將其餘人送出隱洲去,萬一光頭們驟然發動,天曉得這隱洲之上,究竟還有沒有安全的地方。


    這些釋門和尚真的是瘋了嗎?竟然要做出這種事情來?以前總嘲笑這些和尚貪婪,恨不得將別處的山水挖迴去,現在居然要變成真的了?


    斬斷西岸山根,引動南岸水運,讓整個隱洲龍脈動蕩,西岸和南岸徹底斷裂,甚至可能會讓整個隱洲四分五裂,變成單獨的陸塊,然後將這些陸塊搬迴龍腰洲。


    填海造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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