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山客和涉水君聽到李元錦叫出那兩個幾百年都沒有聽過的名字,雙雙一愣,然後臉上的神情就變得極其的精彩。


    驚愕、懷念、後悔、驚喜、欣慰、悵然...可謂是五味雜陳,但就是沒有憤怒,沒有不甘。


    兩個人同時收劍,李元錦也鬆開了行山君,兩個人湊到李元錦跟前,上上下下的好一通打量,臉上滿是長輩見到出息後輩的慈愛之色。


    行山君試探著的說道:“通天妙玄稱靈寶。”


    李元錦朗聲答道:“禹餘宮中拭劍芒。”


    行山君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笑著說道:“對上了對上了,六百四十二年,我們兩個終於又見到上清弟子了。”


    涉水君輕輕點頭道:“是啊,六百四十二年了,終於又聽到那兩個名字了。”


    行山君問道:“小子,你師承何人,叫什麽名字?”


    李元錦頓時就有些尷尬了,因為他與這兩個人的關係,多多少少還有幾分親近,他們的師父,恰好就是他那位素未謀麵的大師兄,天侑真人。


    他隻能尷尬的笑了笑,輕聲的說道:“我師承,法景真人。”


    此言一出,行山客和涉水君麵上的微笑神情立刻就收斂了起來,兩個退後一丈,凝視著李元錦道:“小子,不要胡說八道。就算你是上清弟子,如此大不敬,我們可是不會客氣的。”


    李元錦無奈道:“我也知道你們肯定有所懷疑,但是你們的師父天侑真人,真的是我大師兄。我是天真師兄代師收徒的。”


    行山客冷笑道:“天真師叔代師收徒了一位師弟,這個消息並不新鮮,你怎麽證明那人就是你?”


    李元錦伸手按向腰間,想要拿出天蘊葫證明,但是卻一把抓了個空,這才想起天蘊葫裏還裝著病人,剛才讓衛醫命帶著先逃走了。


    李元錦退而求其次,開口問道:“你們既然知道這件事情,那就也應該知道,他在青白山的所作所為了?”


    行山客沉聲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不會被你輕易蒙騙。他在青白山落劍數萬,傾力斬殺了一位萬古邪魔,但是自己也透支過多,重傷不治,已經仙逝升天了。”


    涉水君接道:“那位天緣真人乃是上清宗開山祖師的三屍之一顯化而生,曆劫重修。如今歸天重返迴了祖師身邊,你還敢借他的名頭來誆騙我們?”


    對於他們兩個來說,自然是更願意相信祖師轉生斬妖除魔,而非那個邪魔奪舍為禍人間的版本了,但是對於天緣身死這個消息,他們倒是十分篤信不疑的。


    落劍三萬,以祖師的境界自然不成問題,但是他畢竟才轉世重修二十幾年,虛耗過度肯定是免不了的,就此仙駕離世迴歸本體,才是最完美的結局。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兩個人還不大不小的喝了個悶酒,心中五味雜陳,也說不上是高興還是遺憾。


    李元錦不禁輕輕扶額,這個王葇薇,編造和散播消息的本事實在太強了,關鍵是這整個天下還幾乎都是深信不疑,這就有些厲害的過分了。


    不過想想也是,一個人說一百句、一千句真話裏麵,就算夾雜著一句假話,別人也都會信以為真,更何況從王葇薇手上出去的消息,何止十萬、百萬的真話。


    播風散雨,調轉一下世人的口頭風向,對她來說簡直不要太過簡單,更何況她還有大把的錢財,來支持她圓滿整件事情的真實性。


    李元錦說道:“先不管這個,隻要你們相信這件事情,我就能自證身份。二位,我沒有惡意,還請稍安勿躁。”


    先致了歉,之後李元錦才出手,八卦掩心鏡懸浮在頭頂之上,往下罩出層層金光,結成了一個十丈大小的金色圓球,將三個人都緊緊的裹在了裏麵。


    這一舉動,隻是為了遮掩別人的耳目,接下來,他才開始出手自證身份的手段。


    一道接一道的劍氣開始在三人之間出現,密密麻麻的疊放在一起,很久就將整個球內的空間都占據了起來。行山客和涉水君眼見如此,相互對視一眼,臉上都是難以名狀的驚愕和恍然之色。


    行山客和涉水君趕忙施以道揖,齊聲開口道:“小師叔好,我們信了,還請收了神通吧。”


    李元錦心中微微歎氣,揮手將劍氣和掩心鏡全都收了起來,行山客臉上神色奇怪,躊躇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師叔,您真是祖師三屍之一轉生曆世嗎?”


    李元錦無奈的說道:“那些都是假消息,我就是一個尋常的人,隻是機緣巧合被師兄代師收徒了而已。若非如此,其實我該稱你們一聲前輩才是。”


    行山客連連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敢問小師叔,師公他老人家還好嗎?師父他老人家如何?”


    李元錦頓時收斂了笑容,有些默然的說道:“師父和大師兄,其實已經消失了數百年了。”


    “消失?!”行山客和涉水君同時驚唿道,“他們怎麽會消失的?究竟出了什麽事情?”


    李元錦微微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天真師兄已經找了數百年,依然是嫋無音訊,生死不知。我幾次問過他是什麽原因,他也閉口不談,不肯告訴我。”


    三人一陣沉默,還是寡言少語的涉水君開口道:“放心吧,師公他老人家境界高強,師父又足智多謀,他們肯定不會有什麽事情的。倒是小師叔你,重傷之際怎麽還跑到申山來了?”


    行山客接話道:“這還用問,既然是受傷了,肯定是來找賀醫師尋醫問診的,不然還能是什麽,觀光嗎?”


    李元錦見他們兩個一問一答自圓其說,也就沒了過多解釋的心思,笑著說道:“二位,既然咱們都是同門,也猜到了我此行的目的,不知道你們能不能高抬貴手,讓一條路給我走?”


    此話一出,行山客和涉水君的麵上就不太自然了,兩個人相互眼神交流一番,最後還是行山客沉吟著開口道:“小師叔,照規矩您要走,我們是不能出手阻攔的,但是...”


    “身不由己。”涉水君見他遲遲不肯明說,隻能搭上了一句話。


    行山客見話說開了,隻能接著說道:“正是,我們兩個雖然曾是上清弟子,但是畢竟現在身處築衣教中,就此讓道的話,實難交代。”


    李元錦其實早有準備,見此也沒有多強求什麽,笑著說道:“我從你們二人的密卷上見過,說你們二位做一事忠一事,不肯讓路也是在我預料之中。那咱們就做過一場好了,打,我肯定是打不過的,那就盡力逃命吧。”


    行山客與涉水君再度以眼神交流一番,之後沉聲說道:“小師叔過譽了,職責在身不假,但是有些東西我們也永遠不會丟掉的。此間山道,往東千餘裏,就是首陽洲的地界,以你的境界禦劍,大概需要兩個時辰左右就能到。”


    他伸手東指,正色說道:“小師叔該知道,我們兩個曾經立誓,此生都不會踏足首陽洲,隻要你能逃過哪裏,就徹底安全了。我們兩個人,會容讓你一個時辰先行,之後再出手攔截。”


    “至於賀醫師,”涉水君微微一笑,再度接話道,“敵人人數眾多,又分成了幾路逃走,我們兩個人能力有限,就隻能攔截其中一路,沒有見到賀醫師的蹤跡。”


    行山客點頭道:“正是如此。師長在先,我們二人不敢用師門教授的劍法,也不敢用出壹劍賜予的劍氣,稍後就隻以自己的本命神通,出手攔截小師叔。”


    說完這些,行山客和涉水君轉身伸手,齊聲說道:“天緣真人,請!”


    稱唿上的轉變,就代表了立場上的轉變,這一刻,他們又是築衣教白虎宿的教徒了。李元錦沒有任何猶豫,沒有多說一個字,直接禦劍而走,衝進了山口之中。


    行山客和涉水君微微一笑,轉迴到了剛才他們坐著的那處山崖上,在棋盤兩側分別坐定,往東看了一會之後,又轉頭看向了地上的殘局。


    行山客輕笑道:“哎,猛然之間多出一個小師叔,還挺不習慣的。看他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修為,真是後生可畏啊。”


    涉水君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道:“其實該說他年紀輕輕,修為一般,就敢來申山頭上尋釁,從逐歿山把人撈出來,才真是後生可畏。”


    行山客哈哈大笑道:“若論這個,咱們兩個當年也不差啊,先是單挑了九個人,然後群毆了九個人,最後被一群人追殺迴去,那會兒同門看我倆的眼神,應該與我們現在一般無二吧。”


    涉水君點頭道:“要不是你收不住劍殺了那個宗主嫡子,咱們也不會被趕到這裏來了。”


    行山客笑罵道:“少放屁,那人明明是你殺的,你還殺了山陽劍魏成的大弟子,我就隻失手殺了一個人。”


    涉水君冷哼道:“殺兩個說明我修為比你高,再說了,殺魏成的弟子還不是為了救你,那小子劍法那麽惡心,專攻人下三路,要不是我及時出手,你小子就算不死,現在也是個太監。”


    行山客也笑道:“你還好意思說,當時要不是我出手殺了那人,你的半邊臉都要給人削下來,不就可惜了你那細皮白肉的小白臉了?你說說,這些年,那些偷偷跑去找你的女教徒,有多少個?”


    涉水君氣憤道:“你還好意思說這個,明知道我不想搭理那些人,還要次次將他們帶到我跟前,還不如當初被一劍破了相來的省心。”


    行山客低頭看著地上的棋盤,漫不經心的說道:“都過去那麽些年了,還說這些有的沒的幹嘛。”


    他雙手抄在袖子裏,仔細的將地上的棋盤看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就是不肯出手下子。


    涉水君皺眉道:“你看什麽呢,還不趕緊落子?”


    行山客抬頭道:“不是該你下了嗎?算了算了,殘局沒意思,就當打和吧。”


    他伸手拂亂了棋盤上青少白多敗局已定的棋子,直接往後一仰,優哉遊哉的倒在了白雲之上,閉眼說道:“我睡一會啊,不要吵醒我。”


    涉水君沉聲不語,先他一步盤膝而坐閉目入定,看樣子恐怕會比小睡一會兒的行山客,還要更晚才能醒過來。


    反正一個時辰,這兩個人肯定是都醒不過來的。


    李元錦一路禦劍,絲毫不敢耽擱,也不再想著掩藏什麽實力,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反正這兩個人已經說過了不去追衛醫命,那麽現在隻用顧著自己就好了。


    如此,李元錦禦劍疾飛了一個半多時辰,已經飛出去七百多裏地了,現在還剩三百餘裏,他已經能夠遠遠的看到那座刻著洲界的大山,隻要能夠越過那座大山,就已經到達首陽洲了。


    身後那兩人都已經是元嬰境界,若是真想追上自己,其實用不了多少時間,半個時辰已經足以。現在二人遲遲未到,要麽就是有心放自己一馬,要麽就是在等最後一刻才出手。


    不管怎麽樣,自己都不能掉以輕心,還是需要謹慎對待。


    就在此時,李元錦卻驟然聽到了身後急速的破空聲,以及行山客隔著數十裏的距離,響在他耳邊的三個字。


    “驅山劍。”


    李元錦隻覺得身後有一片巨大的身影正在向他接近,已經緩緩地越過了他的頭頂,將整個天空都遮掩了半邊,將他籠罩在一大片陰影之下。


    他抬頭望去,隻見當空之中,是一座巨大的山峰豎立在他頭頂,將方圓數裏的雲朵都皆盡衝散,山峰倒轉而下,峰頂似劍一般,直直的指向了李元錦。


    巨大的山峰微微晃動,然後開始落下,似緩實疾,以天崩之勢,裹萬鈞之力,向著李元錦當頭砸來。


    李元錦手托八卦乾坤鏡,疊放出七八層金光於頭頂,並沒有硬頂著這山峰而去,而是微微傾斜,任由山峰落在自己頭頂的鏡光上,然後順著傾斜的鏡光往邊上劃去,以此卸掉了一部分的力量。


    而他本人,則是絲毫不停的禦劍疾馳,借著鏡光稍稍抵擋偏移了一下的時間,衝出了那座山峰的籠罩之下,向著東麵疾飛而去。


    “好一招避於鋒芒。”行山客低聲沉吟一句,然後猛然張口喊道,“那小子,你敢硬接,你的麵子落在這裏了。”


    李元錦朗聲迴道:“麵子丟得了一時,丟不了一世,宗門的麵子,不是用年輕後輩的命去填的。”


    他哈哈大笑道:“這是昔日我家兩位英才的血淚教訓。”


    就在他大笑之時,猛然間又聽到了滔天的巨浪之聲,從下而上,從後而前的向著他湧了過來,同時耳邊又響起了涉水君的輕笑之聲。


    “逐海劍。”


    地麵之上,不知何時漫開了一片方圓數十裏的巨大水麵,其上水波粼粼浪潮翻湧,好似一塊被人不斷抖動的桌布一樣,每一下抖動,就掀起一個巨大的浪頭,向著李元錦鋪天蓋地的砸來。


    李元錦揮動右手,手中握著一柄殘破的斷劍,但是斷劍籠罩在數丈長短的劍光之下,也沒有人能夠看得清它究竟是什麽模樣。


    他手握青色劍光,左右揮砍,將麵前的一層層巨浪不斷斬開,從中開辟出一條能夠前行的道路出來。層層巨浪不斷壓下,李元錦的速度自然也就稍稍的慢了下來。


    最後,他雙手舉劍在頭頂,劍光隨著他的禦使往下覆蓋,將他整個人都罩了進去,形成了一道寬四尺,長數丈的青色劍光,迎著麵前的諸多海浪,驟然一穿而過,橫渡水麵。


    涉水君輕聲笑道:“劍歸此山,是也不是?”


    李元錦再度朗聲應道:“是,也不是。那塊石碑早就已經被人打碎,隨著那兩位英傑的故事而去了,但是有四個字卻留了下來,看不見摸不著,隻在此處!”


    他伸手握拳,重重的砸在了自己的心口處。


    旋即他再度大聲開口道:“兩位,首陽洲就在麵前,追不上了,還請迴吧!”


    行山客和涉水君也輕輕的握拳,敲在了自己的心口處,然後兩個人相視一笑,各自手結劍指,迴肘振臂往前一指,一青一藍兩道劍光分左右,向著東麵激射而去。


    “嶽峙淵渟。”


    隨著兩人出聲,李元錦身邊的形勢驟然一變,天空之中接連出現數十座巨大山峰,每一座的都倒懸直指,密布在他眼前的百十裏路徑上,蜿蜒連亙,整座山脈都被搬上了半空。


    而他腳下,那寬大的水麵驟然伸展蔓延,一直延伸到了那座刻著洲界的山腳之下,水麵之上出現了數百個巨大的漩渦,每一道漩渦之中,都蘊藏著一股駭人的力量。


    山峰和水麵,分列在李元錦上下,攔截在他通往首陽洲的路上,但是不管是山峰還是浪潮,一塊石子,一粒水滴,都不曾越過地界,落在首陽洲的土地上。


    李元錦看著前麵這條夾縫之中的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劍光再起,驟然而去。


    半空之中,巨大的山峰開始一座接一座的在李元錦的前後落下,擦著他的劍光砸進下麵的深水之中,激起無數浪花飛濺。


    腳底之下,水麵漩渦中開始突出一道接一道的巨大水柱,好似藍色劍光一般,在李元錦左右搖曳飛舞,將大片大片的山石都打碎落下。


    山海相合,嶽峙淵渟。


    數十座山峰和無數的水柱相互交雜,在李元錦麵前布下了天羅地網,氣勢洶洶,要將他壓在山下,沉入水底。


    李元錦禦劍而飛,直直的在這巨峰和大浪之間穿行,隻要稍微拐一點彎兒,慢一點速,就會被山峰砸中,被大浪掀翻。


    一道筆直劍光,山石和巨浪之間直衝而過,滿天聲勢,卻隻是夾道而送,一點攔截的作用都沒有。


    最後,李元錦的劍光越過了那座洲界山,也不轉身迴頭,隻是在山頂之上略微停了一停之後,就加速離開,往東而去。


    身後處,漫天的山峰和滔天的巨浪悉數消失,隻剩下兩個身穿青、黑的人,靜靜的站在龍腰洲的邊界上,看著他的劍光遠去。


    行山客輕輕說道:“你說我們兩個這麽大的陣仗,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涉水君撇了撇嘴道:“陣仗,什麽陣仗?我可是全力出手的,隻是都被他躲開了而已,那小子那麽油滑,好似一條魚一樣,進了水還不是遊得飛快。”


    行山客翻了個白眼,鄙夷的說道:“還裝,當初要不是你說了句‘就這’,那幾個人也不會憤而出手圍毆我們,我們也就不會失手殺死人了。”


    涉水君不屑道:“切,也不知道誰聽不得別人說話,拔出劍嘚嘚瑟瑟的問人家‘單挑還是群毆’,那些人才要跟我們動手的。那塊石碑被毀,你得負九成責任。”


    行山客一反常態的沒有繼續鬥嘴,而是走上前伸手攬住了涉水君的肩膀,笑嘻嘻的說道:“無所謂了,反正這件事情是咱們兩個做的,責任怎麽分都是我倆的,你說九成就九成了。”


    頓了一下,他轉過話頭說道:“不過呢,他還說那四個字留在了門人心中,要是按你的責任劃分,這裏麵也就是有九成的功勞是我的,真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涉水君眉頭一皺,抬手指向他就要說話,但是被行山客伸手按住他的手指,笑嘻嘻的說道:“得了得了,咱們兄弟兩個還分什麽彼此,我那九成的功勞,再分你兩成就是了,七三開,爽氣吧?”


    涉水君抬手拂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冷的說道:“無聊。”


    行山客不以為意,再度將手搭了上去,卻又被掃了下來,但是他始終不氣餒,一次又一次的嚐試,終於還是成功的留在了涉水君的肩膀上。


    兩個人勾肩搭背,駕著雲頭往北而飛,究竟是迴築衣教複命,還是去做些別的事情,兩個人也還在慢慢商議。


    數百裏外,李元錦的劍光也漸漸收斂,變成了駕雲而飛,往東北方向,最近的一處渡口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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