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韓中官更是一頭霧水,但是不容他多想,李元錦已經屈身向前,朝著自己衝了過來。


    韓中官直接抬手,一道陰氣向著李元錦劈來,隻見李元錦一改之前的閃避之勢,竟然抖手一揮,一道劍氣自袖間飛出,直接與那道陰氣撞擊在一起,兩兩消散。


    韓中官壓低身子,與李元錦麵對麵衝去,高高揚起自己左手,一陣流光閃動,左手之中出現一柄長刀,向著李元錦劈麵砍來。李元錦竟然不閃不避,三道劍氣浮現,在他右手臂上纏繞一圈,徑直迎向了韓中官的長刀。


    之前兩人交手,李元錦都是閃身躲避攻擊,拉開距離之後再以劍氣反手攻擊,從來沒有與韓中官硬碰硬過,這一下卻將韓中官的計劃打亂了。他左手的刀劈原本隻是虛招,真正的殺招藏在李元錦往右閃避的路線之中。


    李元錦揚手擋住了他的長刀,直接撞進了他的懷裏,抬起一腳狠狠地踢在韓中官的胸口上。韓中官也不含糊,見他不閃不避,立刻變招,右手袖中再度滑出一柄短刀,向著李元錦當胸刺去。


    李元錦也是早有防備,心神一動,兩道劍光在他身前出現,將韓中官的刀攔下,正是那二十四道劍氣之中善於防禦的“拒馬”和“兄長”。兄長橫在短刀之前,擋住了短刀前刺的路徑,而拒馬則是斜向而出,劍尖直指韓中官右手手腕而去。


    韓中官這一刀,有信心能夠隔開李元錦攔截的劍氣,但是指向他手腕的劍卻無能為力。這一刀若是依著原樣下去,能不能重傷李元錦說不準,自己的右手肯定會被一劍斬斷。


    韓中官無奈之下隻能在中途再度變招,手腕翻轉之間,短刀掉轉刀尖向下,擋住了那把斜刺的拒馬。右手撤勁之時,真氣掉轉至左手,左手長刀的刀芒瞬間壯大,也不管李元錦踢向自己胸口的腳,加大力度向著李元錦右臂砍去,伸長的刀芒將李元錦的肩背也蓋了進去。


    李元錦不閃不避,依然拚著右臂被斬也要一腳踢在韓中官身上,韓中官看到他這股拚命地勢頭,對他輕飄飄的腳不禁重視了三分,手上的力氣又收迴去一些,悄悄的調動起一件法寶,轉迴護在了心口之上。


    兩個人一觸之下,相互變招算計數次,但是馬上又立刻分開,李元錦一腳結結實實的踢在了韓中官的胸口,韓中官左手的刀也劈了個正著,雖然李元錦以三道劍氣纏繞手上擋下了大半的刀芒,但是齊肩至肘,還是被砍出一條長長的傷口。


    李元錦的一腳真就如看上去一般輕飄飄的,隻是將韓中官踢的後退了半步,對於是煆精之人的韓中官來說,煉氣的李元錦腳上的力道,就隻是比撓癢癢略微重了一點而已。


    但是相比於韓中官的滿目謹慎,右手鮮血直流的李元錦反倒更像是那個拚招贏了的人,他滿麵癲狂的笑意,咬牙切齒的說道:“這一腳,是替我娘還你的。”


    李元錦的娘親,當初就是被韓中官隔著門一腳踢中,直接震殺的,這個恨意滿滿的李元錦,拚著挨上一刀,也要將這一腳踢迴去。這種瘋子一般的癲狂打法,讓登雲闕一陣陣的皺眉。


    雖然他對李元錦並不如何熟悉,但是見麵之後這個人一直沉穩冷靜,怎得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做出了如此不智之舉?


    韓中官聽到李元錦仇恨滿溢的言語,不屑的伸手拍了拍胸口的腳印,然後往下兩寸,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自己的胸腹之間,狠狠的戳了兩下,示威性的對著李元錦冷冷一笑。


    李元錦的父親,就是被韓中官後抬腿踢中了胸腹,吐血而亡,韓中官如此行徑,就是在激怒李元錦,讓他向著這裏再來一腳。


    他已經摸清了李元錦的招式路數,若是他還敢衝著這裏來,韓中官就有信心一刀斬下他的腦袋!


    李元錦被他一激,果然再度前衝,向著韓中官攻了過來。隻不過這一次他沒有藏匿實力,直接將全部劍氣招了出來,七十二道劍氣位列在他身前,劍尖前指,如同一陣飛蝗一般,向著韓中官疾刺而去。


    韓中官眼神一凜,手中長短雙刀一起舞動,道道刀芒突出,橫劈豎斬,左截右攔,上撩下紮,硬生生的在一陣劍雨之中突出一路來,迎麵撞上同樣猛衝而來的李元錦。


    韓中官長刀正持,短刀反握,衝出劍雨之後,居然不已長刀迎戰,而是提肩轉肘,手中短刀驟然綻出一道數十丈長的灰色刀光,從上而下,向著李元錦當頭劈去。


    李元錦急忙側身閃避,那道刀光在他身側落地,在地麵之上斬出丈許寬的一道溝壑,刀芒直接入地,溝壑兩邊的地麵高高鼓起,好像有什麽東西要衝出來一樣。李元錦不敢怠慢,知道腳下尚有那數十丈的刀芒未曾爆發,縱身前衝,既是躲避腳下危險,也是為了向韓中官再度靠近。


    李元錦剛剛離開那處拱起的地麵,地底下就竄出了一道巨大的刀芒,直接將方圓數十丈的地麵斬碎,漫天碎石飛舞砸向四麵八方,李元錦雖然躲開了刀芒,但是後背還是結結實實的挨了好幾下人頭大小的石塊。


    韓中官見自己一式雙斬刀被李元錦識破,雖然沒有傷到他,卻趕著他向自己衝了過來,看他腳下姿勢,已經有微微抬起的趨勢,必然是要踢向自己的。


    韓中官兩手手腕翻轉,瞬間變成長刀倒持短刀正持,揚起右手短刀直指李元錦,左手長刀卻又壓下。李元錦看見他的動作,料想他短刀是假,按下的反持長刀才是殺招,右手結成劍指,伸手一勾,將之前射出的劍氣全部掉轉迴來,向著韓中官的後背射去。


    韓中官沒有料到李元錦的劍氣居然還能迴轉,微微皺眉,不得不轉手應付身後的諸多劍氣。隻見他麵向李元錦而立,目不轉睛,但是右手的短刀卻從胸前劃向身後,初開始時速度緩慢,恍若行雲流水,出刀半程手臂平伸之後頓了一下,速度驟然加快,極若飛矢奔馬,在手臂直直甩到身後之時又頓了一下,速度達到極致,勢如奔雷疾電,再去一寸,刀尖之上閃出一絲光點。


    一道炸裂的刀芒從刀尖之上驟然而出,如同火山爆發一樣,一股奔流一般的熾紅刀芒向著他身後而去,徑直迎上了李元錦的道道劍氣。李元錦的劍氣被刀芒一衝,如同被山洪卷過小樹林一般,道道劍氣被連根拔起,衝擊的七橫八豎,再也無力向前。


    熾紅色的刀芒卷著劍氣遠去百丈,這才煙消雲散,李元錦的諸多劍氣,就這麽被韓中官一刀斬破,韓中官心中卻有些懊惱。沒有想到這小子的劍氣通心貫意,心念起處就能自由調度,否則剛才這一式三停刀,應該是為這迎麵衝來的小子準備的。


    李元錦估料韓中官是以壓下的反手長刀為殺招,是因為之前見他以一個很別扭的姿勢反手短刀出招,殊不知這才是韓中官放出去的迷霧。壓下的長刀根本無用,隻是為了防備李元錦迎麵而來時還有什麽後手,而他正手直指的短刀,暗藏的就是那一式威力巨大的三停刀,這才是殺機所在。


    之前的雙斬刀,和剛才的三停刀,都是韓中官三式殺招其中之二,均以右手短刀而出,長刀隻不過是陪襯而已。韓中官一直翻轉雙刀,就是為了不讓李元錦分辨出兩刀的使用,才好出其不意,一刀斬殺。


    身後的劍氣被破了,韓中官的殺招也用掉了,右手還轉在身後沒有收迴,李元錦卻已經欺身而至了,他抬起腳,重重的向著韓中官適才指的地方踏去。


    韓中官一直目視前方,見到李元錦抬腳而至,輕蔑一笑,左手長刀早就恭候多時了,他抬手反刀橫揮,就要將李元錦連肩帶頸直接斬斷。但是他剛剛抬手,就看見李元錦腳下三寸處,一道纖細的劍影率先探出,向著自己的丹田直衝而來。原來李元錦劍氣攢射之前,還悄悄的留了一道,是所有劍氣之中最為鋒銳的巧女。


    若是自己一刀斬殺了李元錦,韓中官必然會被劍光刺入丹田,不死也得重傷,這不是他能接受的戰果。他所預想的,是他不用付出太多代價就能斬殺李元錦,之後還有戰力能夠拖得住天真一時片刻,即便自己身死,也得讓殿下先行離開。


    如果隻是被李元錦踢上兩腳,韓中官覺得一切尚在自己的計劃之中,但若是丹田被刺傷到根本的話,就與自己的謀算大相徑庭了。


    縱然李元錦也是一個金丹之境,但是韓中官久經沙場,慣的是刀尖飲血屍山橫行,論起臨陣經驗,比李元錦多了不知幾倍,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將李元錦視為對手,滿心想著的,都是如何能夠攔住天真。


    他眉頭一皺,不得不再度變招,右手長刀下壓,一刀向著那道劍尖已經及身的劍氣斬去,將它遠遠的打飛了數十丈。但是他的長刀剛剛劃過,李元錦的腳也已經踢了上來,貼著剛剛錯開的長刀的刀背,重重的踢在了韓中官的胸腹之間。


    一踢之下,李元錦立刻後退,閃身數十丈之外,勾起嘴角笑著看向韓中官,對著他伸出了兩根手指。這一腳雖然與之前那一腳一樣輕飄飄的,對韓中官依然沒有造成任何傷勢,但是這一次,李元錦卻沒付出一絲受傷代價,這一腳,簡直就是狠狠的踩在了韓中官的臉上。


    韓中官麵色陰沉,臉上再也掛不住了,這一次,他連身上的腳印都沒拍打,手腕翻轉之間,長短雙刀在他手中不斷旋轉,大踏步的向李元錦衝來。


    李元錦見他來勢兇猛,眼神之中紅芒閃動,依然絲毫不懼,他伸手一招,一道青銅色長劍飛出被他抓在手裏,他冷冷的笑道:“正事做完了,現在就該收拾你了。”


    韓中官滿麵譏諷,居然將踢自己兩腳作為正事?而且言語之間雲淡風輕,好像輕易就能將自己斬殺一般,再看他手中長劍,一絲明光也無,竟然是一個連鋒刃都未開的殘次品,居然要以此劍來殺我?這小子,當真是狂妄至極,死不足惜!


    韓中官手持雙刀,速度極快的向著李元錦衝來,幾十丈的距離眨眼便至。這一次李元錦卻沒有迎戰上去,而是站在原位拉開架勢,手中長劍蕩開一個劍式,以守株待兔之勢,迎上了衝過來的韓中官。


    李元錦長劍刺出,五十道劍光連成一片,如同一堵牆一般迎上了韓中官,正是靈寶劍錄中的滅劍。韓中官定睛一瞧,隻見五十道劍光迎麵而至,閃閃爍爍虛虛實實,一時難分哪劍為真,哪劍為假。


    韓中官冷冷一笑,既然難分,那就不辨真假,全部斬落。隻見他雙手齊動,亂刀而斬,一時之間竟然如生八臂一般,帶出一連片的刀光殘影,也瞬間斬出了五十刀,迎向了李元錦的滅劍。


    這一式以力破巧,漫天刀光翻卷,將李元錦尚未完成的滅劍劍光全部攪亂,半空之中叮的一聲,韓中官右手的短刀已經找到了李元錦的劍,將它架在半空。然後他猙獰一笑,左手長刀瞬間斬至,卻不是斬向李元錦,而是雙刀交錯,如同一把剪刀一樣,要將李元錦的長劍鉸斷。


    這一對雙刀,是他以一位仙人境煆精之人的遺骨打造的。那位仙人乃是敵國高手,生前被百般折磨,將一身精氣神魂幾乎全部壓進了骨殖之中,再被韓中官取來,以四肢及胸肋,鍛成了那把長三尺二寸的長刀,脊骨帶上頭骨,被製成了那把短刀。


    那位仙人生前是一個純陽童子身,一身精氣半點未露,全部藏於骨殖之中,雙刀更是在戰陣之中豪飲鮮血,所以這對雙刀才能在韓中官手上斬出炙陽之氣。韓中官也對這對雙刀稀罕至極,因為他作為一個後天陰人傷了精魄,三魂七魄不全便難以孕嬰,他又不想再度以殘嬰孕化,變成一個偽嬰境,一生逗留。


    而這一對雙刀,就可以助他補全精魄,屆時以刀中精氣入魂,就能生出屬於自己的元嬰,境界威力不輸他人。所以他對這對雙刀愛惜至極,同時也信任至極,李元錦一個連劍鋒都沒有的廢劍,怎麽可能抵擋得了這對雙刀?


    雙刀合力一鉸,一聲清脆的折斷之聲響起,韓中官麵色得意,料定李元錦長劍已斷,左手直接出刀,就要將他斬殺。但是長刀一出,韓中官的麵色就變了,原本得意的笑容變成了一臉的不可置信和悲憤交加。


    長刀直刺,李元錦卻連躲都沒躲,因為那柄長刀已經從中而斷,隻剩下一尺多長握在韓中官手裏,就算他刺向自己,那斷掉的刀身,離著自己的喉嚨也尚有三寸之遙。


    一旁的天真一手捂著肚子,一手狠狠的拍著登雲闕的肩膀,笑道直不起腰來,“哈哈哈,沒想到你們還做這種偷墳掘墓的缺德事?區區仙人骨殖練成的兵器,居然想鉸斷三千斤帝心銅鑄成的劍?哈哈哈,天底下居然還有這麽蠢的人?”


    韓中官一刀落空,心神微震,李元錦卻找準了機會,長劍抽出之後,掄圓了手臂狠狠的向著韓中官當胸砸去。韓中官倉促之間不及閃避,隻能將已經斷掉的雙刀架在胸前,以此抵擋李元錦這一劍。


    李元錦手中的劍,雖然隻是一個劍胚,不僅還未開鋒,甚至還隻是鑄了一半,但是卻實打實的是用了三千斤帝心銅鑄煉的,一劍揮出,如同一柄鐵尺一般,帶著一聲沉悶的唿嘯聲,重重的砸在韓中官的雙刀之上。


    韓中官的雙刀,在他剛才自不量力的一鉸之下雙雙斷裂,尚有修複的可能,但是李元錦這一劍下去,就將這一絲希望打了個灰飛煙滅。長劍剛一接觸兩柄短刀,刀刃之上立刻出現巨大裂痕,還不等李元錦再度發力,長劍已經將僅剩的刀身打成漫天碎片,之後去勢不絕,重重的拍在了韓中官的胸口之上。


    刀刃碎片向後飛出,不少都刺到了韓中官的身上,這還隻是小傷,那一劍正正的砸在韓中官的胸口,三千斤揮舞起來的分量,可不比李元錦之前踢出去的那兩腳,即便是他身上有防護防護,也被打得胸口一滯,“噗”的一聲吐出點點梅花。


    韓中官借著被擊中的勢頭,整個人也迅速的倒飛而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滿麵憤恨的看著李元錦。雙刀被斷,相當於毀了他的元嬰之路,這種生死大仇,使得韓中官雙目通紅,恨不得將李元錦碎屍萬段。


    這會他看向李元錦的眼神,與之前李元錦看他的眼神如出一轍。


    李元錦一劍退敵,不可置信的將劍豎在自己的麵前,滿麵歡喜的笑道:“好劍。似乎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給你命名呢吧?好,從今日起,你就稱為,快意!”


    遠處的天真哈哈笑道:“好劍,好名字,好快意!”


    神照內景之中,天命笑道:“你想了那麽久的名字都沒起,卻被他一口以斷,以後那劍名,可就定下來了,你作何感想?”


    李元錦滿麵笑容,輕輕念道:“我有快意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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