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飛雪連綿,狂風卷起雪、枯草與碎砂石帶著尖嘯聲自山穀間掃蕩而過。


    無盡狂風拂麵,從衣服孔隙中鑽入肆意剝奪著人們體溫。


    蒼葉若無其事地坐在了馬車車廂之中,身旁是跪在坐墊上臉上充斥著興致且透過車窗觀望著外界的伊恩。


    這個車廂的布局和紋理縫隙都讓蒼葉十分熟悉,他幾乎是在進入車廂之中的那一刻起就知道這個車廂是他在護送邱月他們商隊的時候一直坐的那輛...肯定是故意的,這樣看來那邱月這能讓一整個商隊的人信服且能夠因為同伴背叛而直接把跟隨自己多年的老成員砍頭的女性意外有些貼心。


    整個馬車現在都被蒼葉使用泡泡給包裹了起來,這能隔絕外界的寒風,至少能讓衣服帶的並不多的伊恩不至於被冷死在這個“過堂風”中。


    至於外麵的馬匹,其毛皮已經足夠厚實,在這種天氣接受狂風洗禮體溫卻沒有絲毫下降,而且這馬十分通人性,哪怕無人駕駛也能順著隊伍一起前進,所以蒼葉也就沒有做出用骨灰召喚靈體生物出來駕車這種行為來。


    但相比起他們,這個隊伍裏麵的其他人就顯得不那麽好受了。


    哪怕所有人都做足了他們認知之中的準備,但在親身經曆了這場雪之後人們還是發現了不少紕漏。


    在這種夾帶著雪花的狂風之下像是帳篷、篝火之類的東西根本就無法升起來,四周也沒有什麽能夠供人躲避的山洞。


    走在隊伍正前方的法師以及學徒們此時也都有些哆嗦,他們大多數人所會的魔法都不算多,像是【泥人魔法】這種明麵上隻是吹出爆裂泡泡用來傷害敵人的魔法他們自然不會去學,這也導致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在看到蒼葉使用的【泥人魔法】還能夠用來保護的時候都驚的不行。


    他們如今的思維方式太過僵硬,和曾經的蒼葉一樣。


    可要是將原本用來傷害的魔法換一種性質,用作表演或者日常生活使用,絕大多數魔法都能用出一些原本意想不到的方式。


    這還是許久之前蒼葉從芙莉蓮那裏學來的,那時候的芙莉蓮可是比他們上次見麵時還要慵懶些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但又因為喜歡搜集魔導書從而學會了不少奇奇怪怪的魔法,像是【能夠將箭矢變為煙花】的魔法這種一看就不怎麽正經的魔法在對方手中總能變得特別有趣,從那時候起蒼葉也就嚐試著如對方那樣改良魔法的效果。


    盡管過程一言難盡,但最終成果卻是喜人的。


    但就算沒有【泥人魔法】的幫助,法師和學徒光是各自帶的東西就已經比常人要充分許多,除了稍微冷了一點以外也沒有太過遭罪。


    但像是身後跟隨著的那幾個商隊以及各種聚集在隊伍正中央抱團取暖的步行者倒是顯得格外的淒慘。


    商隊的人還好,他們見多識廣,所以大多也都有些準備,隻拿車上的貨物也足夠緩解他們的寒冷,但是那些不知為何跟隨一同離開的步行者就是另一會兒事了。


    這些人大多沒有什麽準備,如今被凍的手青腳紫的,雖說會嚐試從其他人那獲得幫助,但也都有些自知之明,沒有胡亂鬧騰。


    山川河流都被冰封大氣中彌漫著的冰元素與風元素也是多的令人詫異,那些使用的元素輝石中有風和冰兩種元素的法師學徒在這個環境下倒是大顯身手,也讓他們比尋常的人更加能夠麵對這場寒冷。


    從他們離開城鎮直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期間雪從未停止,雖然下雪量並不大,但如此累計起來地表的雪也已經厚到足以影響他們前進了,在經過法師召開會議商量之後便安排了一個輪班表,大致情況就是由對應的法師們定期在隊伍前方使用魔法來將前方的積雪吹開或者燒融,而會這類魔法的也就隻有那麽幾人,所以任務基本就到了他們的頭上,但相應的,其他的法師乃至學徒都將給予出力者一定的補助,無論是物資還是其他什麽,就連後方的商隊也被法師們征收了相應的補助,至於普通的步行者就沒人去找他們了。


    每隔一段時間隊伍就會休整一次。


    路上並未遇到什麽比較大的麻煩,但野獸的襲擊與騷擾卻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因為這場雪的緣故,野獸比原本的還要兇殘,不過好消息是直到現在為止他們都沒有遇到過魔物以及其他比較棘手的敵人。


    “這條路什麽時候才能是個頭啊。”伊恩趴在車窗邊仰頭看著天幕,如今他們身處山穀之中,天空也被兩側的懸崖給占據到隻剩下中間一條縫隙。


    一線天......


    在雪天裏帶著那麽多人走這種路,也就隻有他們敢了。


    蒼葉沒有迴答。


    伊恩看著那些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的徒步者,多少會感到憐憫:“學長...那些人到底為何要出來啊,這天寒地凍的日子裏,待在那個城市之中難道不好嗎?”


    “他們有他們的理由和想法,我們管不著。”蒼葉算了算時間隨後拍著法袍站起身來,“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你要想清楚,你這麽做之後所帶來的影響和後果是什麽,隻要你能夠承擔,你大可以放手去做。”


    伊恩聽了之後腦瓜子一轉就明白了一些事,他稍微看了眼四周默不作聲地其他法師後果斷地轉移話題。


    “學長你現在是要去前麵了嗎?”


    “嗯,差不多輪到我了,早點去替崗也不錯,反正坐著也沒有什麽事可做。”蒼葉說完就走出馬車車廂並在同一時間給自己套上了一層泡泡來隔絕寒風。


    “記得幫我跟吉良前輩問好!”


    “知道了。”


    蒼葉穿過其他學徒們的馬車或馬匹等走到最前方,隨後就見到了一直坐鎮在隊伍正前方的吉良,對方的名字他一早就已經知曉,也明白這大概是來自於他放在卡利亞魔法學院圖書館中的書籍,當年他放了不少書進去,有一些還是自己寫了批注和草稿的,大概是這兩個字所使用的方法和意境被吉良的長輩解析出來之後用來給吉良取名字了吧......


    “蒼葉先生。”吉良看到蒼葉之後也是打了個招唿,他甚至用上了尊稱,這是其他人所沒有的待遇,哪怕蒼葉外表看起來完全沒有吉良年紀大,但在魔法的運用方麵對方以及得到了他的尊重,至少如今的他依舊沒有學會【泥人魔法】這種看似雞肋但學習難度很高的魔法,“你來的時間有些早,按照我等議論的結論作為依據,你應該在七分四十五秒之後再來替崗才正確。”


    這種死板的態度......


    蒼葉暗自咂嘴,道:“你在卡利亞魔法學院之中的導師是誰?”


    “教導我的人是卡利亞魔法學院僅次於偉大神明的強者之一,是壽延千年的長壽之人,也是魔法之路的踐行者——尊貴且值得所有卡利亞人敬仰的明珞教授。”吉良聽著腰杆,頗為自豪地說出了這段讓蒼葉臉都有些繃不住的話,手中魔杖依舊釋放法術以趨勢還未枯死的植被搬運前方積雪,過後他也死板的謙虛了一下,“但我不過是導師的一名普通學徒,無論資質還是履曆都不如蒼葉先生,就如你剛剛所使用的【泥人魔法】就是一種我暫時無法學會的高端法術。”


    果然師出同門,這說話方式是一個樣的死板,但性子方麵...大概也是類似的。


    蒼葉有許多話想說,但因為身份問題都沒辦法開口,隻能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下去,臉色也變得僵硬了一些,隨後將話題繞了迴去。


    “我知道如今還沒有到我替崗的時間,但我比較好奇前麵的路線以及接下來的行程,所以就過來與你攀談,畢竟這種清掃積雪的工作對我們來說都不是什麽比較麻煩的事情,一心二用而是成為法師的基礎。”蒼葉無奈地說了一大段話來順著對方的性格。


    “你說得對...如今我們依舊行進在既定的路線之上,以如今前進的速度來看,距離我等脫離這座山穀還有兩月有餘,至於之後的行程與路線就要看具體情況,如今大雪封路,原定的路線或許需要更改成其他方案。”


    兩人交談之間也是到達了替崗時間,雙方幾乎是無縫銜接了工作。


    相較於吉良搬運的方法,蒼葉這邊就十分簡單粗暴的使用了【熔岩球】這一魔法,但多少有些改良。


    一顆炙熱到常人光是接近就能感受到皮膚刺痛的【熔岩球】自蒼葉手中的魔杖前凝聚,在持續不斷的蓄力中,【熔岩球】的顏色也變得越發鮮豔,在此期間蒼葉還刻意調動了火元素的參與,這讓【熔岩球】的熱量越來越高,直到十多秒之後,蒼葉才揮手將【熔岩球】扔了出去。


    原本應該以拋物線形式落下的【熔岩球】在這長到有些離譜的蓄力之中如同【輝石彗星】一般緩慢地朝著前方直線飛行,而在飛出了五米之後其中心也發出了爆炸,整個【熔岩球】膨脹了數倍,像是一顆灼熱的太陽一般,所到之處的雪都被融化,水也徹底蒸發,就這樣直直地飄出了數百米還未停下,直接在前方開出了一片巨大的路線。


    之後蒼葉就若無其事地將魔杖重新收迴腰間。


    “【格密爾熔岩魔法】......”


    吉良一語道出了這個魔法的種類,原本古板的臉上如今也是難以掩飾地異色,那看著蒼葉的眼睛也多了些探究。


    這是位於卡利亞魔法學院圖書館中價值與學習難度都極高的魔法,也是至今為止都隻有個位數的人能夠學會的魔法,其中還包括了明珞教授和鹿王,可現在卻在這裏見識到了這個魔法的修改版本...這可比對方學會了【泥人魔法】更令人驚訝


    能夠在這個年齡裏學會如此多種類的魔法,這還是他從未見過的,而且其還是先驅者...總不能跟尊敬的明珞教授一樣一樣是通過輝石化改造過自己的長生種吧。


    腦海中出現這一可能的當即,吉良就將這種可能性排除這種可能性,畢竟他比絕大多數人都要更親近明珞教授,見到明珞教授的次數也比常人更多,而據他所知,明珞教授哪怕是輝石化後也會出現衰老現象,這是難以避免的過程,所以眼前這位蒼葉先生絕對不可能是輝石化後變得長壽之人。


    蒼葉沒有迴答,也沒有理會身後隊伍的抽氣與驚歎聲,隻是普普通通地詢問道:“你應該了解過目的地周圍的情況吧?”


    “當然。”吉良調整了一下自身的情緒,指示隊伍加快前進速度之後就慢慢迴答蒼葉的提問,“每次迴歸島嶼的卡利亞人都有人給出全新的地圖以作為‘船票’,這讓我等對這片大陸的了解越發深厚,盡管如今的地圖還殘缺的如同破布一般東一塊西一塊,但我們對於我等上下岸位置附近的了解卻格外身後,目前能夠知曉的就是‘仙人聚集地’和‘魔神聚集地’前者是一片蜿蜒的山脈,但仙人並不好接觸,所以消息不多,像是我等如今所在位置的西北方就是仙人們的住所,後者則是位於如今西南以及西方向一大片區域的主宰,那是由複數的魔神所建立的秩序之地,聽聞仙人與魔神還有交集,但消息依舊不多。”


    解釋了一句時候,吉良也是立刻補充道:“你沒有在之前的城鎮之中打探到明確的消息主要是因為我等卡利亞人都有協議,不能隨便說出類似的情報,因為這是屬於我們卡利亞人的情報,他人需要,隻能通過購買的方式。”


    “至於為何地圖會東一塊西一塊,那是因為比起上交給卡利亞魔法學院作為收錄,個人暫時留著自己知曉的地形可能會產生更高的價值,作為法師的一員,我想你應該也能知道其中能有多少利潤,但這種做法也是給予那些無法支付‘船票’的同伴擁有一個能夠通過這種方式迴家的機會,這基本是我等的共識,此外卡利亞魔法學院也不會強製要求我等交出知曉的地圖,甚至在學院中兌換地圖也是需要不少物資的。”


    “這是經過議會商量後得出的結果,畢竟對於我等出來曆練之人來說,未知才是最美妙的,那種危險與機遇並存的,如同發現了全新大陸的欣喜,新人也該體會一下。”


    吉良繼續說,蒼葉卻突然之間看向了前方的道路,前者幾乎也在同一時間看了過去,隨後就看到前方大概千米處出現了巨大的熔岩爆炸,這是剛剛的【熔岩球】所造成的,威力比預想之中還要強大。


    “我覺得我們應該轉移路線。”蒼葉默默開口,話音剛落前方那狹長的產股道路前方便傳來了震蕩耳膜的咆哮與怒吼,這聲音帶著極強的狂風並夾帶著某種令人煩躁的力量——汙染。


    這一聲怒吼已經表明了許多事情,但蒼葉還是默默說完了剛剛的話。


    “因為我的【熔岩球】在前麵砸到了一個不幹淨的東西...如今看來,應該是砸到了一個受到汙染且縮在山穀前麵等待獵物的家夥了。”


    “我的輝石啊......”吉良發出了一個類似“我的上帝”般的歎息,接著立刻抬起魔杖對著空中釋放【星光】隨後這【星光】便被火元素籠罩化作鮮紅之色,隨後,他大聲提醒眾人,“遇襲!!!準備迎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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