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馬上要迎娶美嬌娘,趙小山這心裏甜滋滋的,每日足下生風,似是有使不完的勁。


    這可是郡王妃親自保媒,是經過當朝護國郡王默許的,指定比附近媒婆找的都靠譜。


    雖說此女被退婚三次,身上還頂著克夫克父的名聲,但人家畢竟是官家小姐,他呢?


    說好聽點認識幾個大人物,是護國郡王的朋友,是北地經略安撫使的知己,是趙縣男的兒子。


    可這麽多馬甲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他身無功名胸無大略,隻有鄉下幾十畝田土並兩個半死不活的小作坊,不過是一個略有薄產的小鄉紳罷了。


    打鐵還需自身硬,這個道理古今通用。


    若何小姐真的願意遠嫁過來,那他高低也要謀個好出身,在身份上配的上人家不是。


    讀書是不可能讀了,他都二十了,這些年野慣了,實在沒那心氣重新開始。


    繼續買地也頂多是由小地主變成大地主,沒什麽實質改變。


    經商的話,他的商業點子倒是很多,可火藥給了周徹,印刷術給了小叔公,現在他手裏資金有限,又暫時沒法開辟新業務。


    現在大環境也不好,並不是繼續擴大投資的好時候。


    之前他胸懷大誌,總想著靠著穿越小王子這重身份創造屬於自己的商業王國。


    不過經過這些年社會的毒打,他已經深刻認識到那終究是個遙不可及的夢。


    不是他不夠努力,也不是他的商業點子不行,而是這個社會的整體生產力太低了。


    商業和手工業是建立在農業生產基礎上的,但在這個時代,很多老百姓尚且吃不飽穿不暖,又何來多餘的東西進行交換和再加工。


    所以,他才那般關注玉米生產,才那麽需要高產作物的引進。


    隻有老百姓吃的飽了兜裏有盈餘了,整個社會才能流通起來。


    話說迴來,商業版圖無法繼續擴大,算來算去便隻剩下最後一條路可走——捐官。


    若要身份好看怎麽也要縣一級的官才行。


    趙小山琢磨了一下,縣令典史縣丞等都是國家正經有品級的官僚,是有學曆要求的,最低也要有秀才功名才可。


    (若後台過硬,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如此的話,他隻能從胥吏開始做起,他沒打算混仕途,隻是想要個好看的身份,胥吏就剛剛好。


    若做的開心,再考慮更進一步的事。


    想罷,趙小山給李伯玉修書一封,隱晦的表達了自己想當官的意圖,希望他能和密水縣令溝通一下。


    人家現在是正三品大員,是大景朝冉冉升起的職業新星,任誰都會給個麵子的。


    若他做了官有了身份,又娶上了美嬌娘,等作坊效益好了小錢錢流水般進賬,人生圓滿啊。


    想想都覺得美。


    “你個傻小子,站這傻笑啥呢,還不過來幫忙抬東西,沒看著我們忙呢?也不知道過來幫把手。”


    劉氏嗚嗷一嗓子將沉浸在美夢中的趙小山拉迴了現實。


    “娘,你們這是幹啥啊,搬家啊?”趙小山揉了揉後腦勺,他娘下手就不能輕點,再打他就傻了。


    趙來福正在給牛上套,劉氏則忙前忙後的從屋裏往外扛東西,沒一會板車上就被堆滿了。


    “給你姐家送點東西過去,她們一家在密水吃喝都要花錢,咱們送過去點他們就能省點。”


    今年春天趙嬌娘平安產下了二胎男孩,現在都兩個多月了。


    別人家生個男寶都是歡天喜地敲鑼打鼓恨不得宣傳的全世界都知道,趙家則完全相反,他們家已經有了三個男娃了,對男娃實在稀罕不起來。


    就連名字大家都起的很潦草——二小子\/魏老二\/二老醜。


    前麵三個孩子的名字雖然也很粗糙,但至少各代表著一種農村常見的動物,表達了父母對孩子身體健康的美好希望。


    到魏老二這,真是爹不親娘不愛的。


    主要是趙嬌娘現在太忙了,鐵牛已經讀了五年書了,是個十三歲的大小夥子了,先生覺得他最近這一年進步很大,建議他參加今年的縣試,看看能否考取童生。


    趙嬌娘現在不僅要照顧鐵牛的飲食起居,還要帶那個送來的小女嬰,有時候連驢驢都顧不上。


    那女娃剛送來時瘦瘦小小的,連哭都沒勁,她還以為活不下來呢。


    但這孩子有一點好,特別能吃,小嘴不大,天天找吃的,趙嬌娘覺得這孩子和自己很像,早將她當成了自己親閨女,經過幾個月衣不解帶的照顧,現在這娃娃已經長得白白胖胖的,和原來的模樣判若兩人。


    趙嬌娘還給她取了個漂亮的名字:果果。


    隨了趙大壯家朵朵的叫法,在鄉下各種果子很多,一說起“果”字便容易想到豐收的喜悅,讓人覺的幸福。


    果果很好照顧,隻要吃飽了不哭不鬧的,睡覺的時候還會露出甜甜的笑,嘴邊兩個小酒窩可愛極了。


    趙嬌娘真是越看越喜歡,反觀魏二醜,不僅長的醜,性格還不好,簡直是個作精,吃奶哭睡覺哭尿尿哭拉屎也哭,從來沒睡過完整的夜覺,一晚上總要折騰幾次,什麽時候哭累了什麽時候睡。


    趙嬌娘最開始還親力親為的照顧,結果不到十天就累倒了,若不是身邊還有三個下人幫著帶,她都想把這臭小子直接扔了。


    本來大家就沒多稀罕他,這麽一折騰更沒地位了。


    劉氏和趙來福這段時間經常來密水看望趙嬌娘,一來是幫她帶帶孩子,二來是鐵牛馬上就要入場考試了,他們也是擔心。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不懂事滿山瘋跑的臭小子現在也要參加科舉,成為一個小讀書郎了。


    和幾個弟弟不同,鐵牛小的時候家裏窮,沒得吃沒得喝,直到趙小山辦作坊掙了錢才讓他開始認字讀書。


    他開蒙晚,心思不定,若不是有程理馬恭迴這些好老師帶著,他的書是一定讀不下去的。


    哪怕現在都讀了五六年書了,這小子還經常語出驚人:讀書不就是為了當官掙錢麽,小叔也沒讀書科舉,照樣掙了這麽多錢,為啥我必須要讀書。


    作為長孫,趙來福和劉氏本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念出點名堂來為趙家改換門庭。


    可這臭小子滿心滿眼的都是錢,比起科舉考試似乎更喜歡經商,哪怕現在讀書科考也是為了以後能多掙錢。


    有時候趙來福聽他如此說話恨不得將他嘴縫上,讓他再也張不開嘴胡說話。氣恨的同時又燃起濃濃的擔憂:這小子讀書的目標如此明確,以後他們趙家會不會被誅九族?


    好在趙小山找鐵牛做過思想工作,也不知道說了啥,後來鐵牛雖偶有犯渾之語,到底認真學習了。


    北邊的戰事結束了,壓在老百姓頭上的戰爭烏雲散去,隨著春天的到來,萬物複蘇綠植抽芽,整個密水像是重新煥發了生機,原來沿街乞討的好多流民乞丐都迴了鄉,街上人流攢動,碼頭船來船往,一切像是又活了過來。


    南邊這時也傳來了好消息,邢大可決定接受招安了。


    邢大可那夥叛賊本身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徒,隻不過是趕上天災實在活不下去的普通老百姓,陰差陽錯之下成了反賊。


    自從北地動亂之後,朝廷便對邢大可行懷柔政策,幾次派出使臣試圖招安。


    起初邢大可的勢頭正盛,態度十分囂張,對朝廷的招安置之不理,最可恨的是有一次還將前去招安的大臣給胖揍一頓扔了出來。


    若不是被北邊戰事牽製,就憑邢大可如此驕狂之態,朝廷定要投入更多兵力進行圍剿。


    好在邢大可時刻謹記自己是漢人,在北邊胡人攻來時一直靜靜的貓著,沒出來趁機興風作亂,讓大景處於兩麵夾擊的狀態。


    待處理完和大梁大燕的和談後,黃皇後一方麵派何正遒的長子為驃騎將軍前往閩南操練軍隊用以武力威懾,另一方麵再次派使者與之和談試圖招安。


    入春以來,閩南的天氣終於恢複了正常,連著下了好幾場雨,將幹涸的河床填滿,將龜裂的土地縫合。


    小老百姓們每日辛勞所圖不過一日三餐,現在老樹抽了綠,地上長了草,他們又看到了希望。


    朝廷為表懷仁,親口承諾閩南自今年開始連續五年減免賦稅和徭役,重新丈量土地,那些無主的土地收歸朝廷,發放給老百姓耕種。


    朝廷還發布公告:那些參加過謀反的普通老百姓,隻要他們迴鄉種地,朝廷承諾絕不追究其罪責,不區別對待,不影響子女,若迴鄉後暫時沒有生產資料,官府還會提供低息貸款進行扶持。


    這樣好的政策讓他們的心更加動搖了。


    因此,自今年年初起,邢大可的陣營慢慢縮水,每天都有士兵偷逃,重新迴家種地。


    見此,邢大可做了很多動員工作,畫了不少大餅,都沒能挽迴渙散的民心。


    眼看著大勢已去,邢大可不得不接受了朝廷的招安。


    據說這次前去招安談判的官員就有小叔公周琛。


    朝廷承諾:若邢大可接受詔安,直接便是寧安侯,他身邊兩個左膀右臂也都是伯爵起步,朝廷不僅有丹書鐵券,還贈送京城三套宅子。


    這待遇不可不謂優厚。


    叛軍中其他中級將領也可得到不同程度的職位,有幾個厲害的軍事將領直接編入了閩地的軍隊,身份由叛賊將領一躍變成朝廷軍官,入了編上了岸。


    邢大可若得了封賞,便必須帶著屬下去京城謝恩,以後他會一直待在京城就職,很難再有機會留在閩地了。


    在人家眼皮底下過活,一定很不好受,尤其是他這種有過黑曆史的。


    可他已經沒了退路,哪怕京城是龍潭虎穴他都要一如既往的過去,不為別的,就為那些曾經跟他一起打拚的兄弟們的未來,也值了。


    大景朝的皇帝還不敢明目張膽的殺他,頂多憋屈點,不過憋屈就憋屈吧,他邢大可做過這麽轟轟烈烈的事,就算現在死了也值了。


    小叔公周琛搞定了邢大可一幹人等,帶著赫赫戰績迴了京城。


    盡管黃皇後對其十分忌憚,卻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治世之才,現在太子尚年幼,朝中正需要一個這樣能幹又地位高年齡長的宗親坐鎮,於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給予其重賞——封其為琛郡公,出任吏部侍郎,兼禦前行走,同八大輔臣一起可參與國家機要。


    一時間,小叔公周琛水漲船高,在京城風光無兩。


    先後平定了南北兩處動亂,挽救了搖搖欲墜的大景,真可謂挽大廈之將傾,黃皇後的治國能力也得到了朝堂上下的認可。不少官員想到前兩年元康帝時的人心惶惶,真心希望他能一直這麽病下去,再也不能站出來禍禍大家夥最好。


    事實上,現在的元康帝確實很悲慘,他倒是想出來禍禍大家,奈何有心無力。


    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他不過是個小小的中風,若好好配合大夫吃藥針灸,也不算什麽太嚴重的病。


    可時間過去半年多了,那黑乎乎苦兮兮的藥他是一碗接著一碗的喝,手長的金針一天兩遍的紮,除了嘴歪眼斜得到了些微緩解,胳膊腿還是動不了。


    他本就脾氣暴躁,現在又得了這樣有辱尊嚴的病,更是火氣旺盛,對伺候的太醫和宮人喊打喊殺都是常態。


    搞得太醫院裏的太醫每日苦不堪言,戰戰兢兢上班,已經有好幾個上了年齡的太醫主動請辭準備迴鄉了。


    最開始黃皇後為了表現體貼大度還經常帶著太子前去看望元康帝,不過隨著北地戰事結束,閩南邢大可被收編,黃皇後在朝堂威望日增,她也懶得再扮演夫妻情深的戲碼,將元康帝扔給了後宮一眾嬪妃,讓她們每日輪流伺疾,再也不露麵了。


    若是以往元康帝康健的時候,大小嬪妃們每隔幾天便有機會近距離麵見天顏,那真是值得驕傲的一件事,值得好好梳洗打扮一番,事後也可在其他嬪妃麵前好好炫耀一下。


    可現在麽,所有嬪妃都十分抗拒。


    盡管陛下是天子,可天子能窩吃窩拉麽?天子還會拉在褲子裏?最可恨的是,陛下若看到她們一臉不情願的表情,會故意拉在床上,讓她們來收拾。


    有好幾個低位嬪妃受不了惡心,當著元康帝的麵就吐了,被陛下直接賜死。


    事後,盡管嬪妃們還是十分抵觸,麵上卻是不敢太過分了。


    隻除了一個人——寧昭儀。


    寧昭儀現在是宮裏上下公認的第二個狠人。第一當然是黃皇後了,人家雖然是女人,卻能安邦定國,當為女英雄。


    而寧昭儀之所以被大家敬佩,則是她異常強大的忍受能力。


    不論元康帝怎麽鬧脾氣,寧昭儀從來沒有不耐煩,總是勇敢的抱住元康帝慢慢的安撫他,讓他快速平靜下來。


    隻要輪到寧昭儀值班,不論元康帝的屎尿多麽熏人,她從不假借他人之手,往往親力親為的伺候,細致周到,比陛下身邊的大宮女都稱職。


    陛下久躺,寧昭儀便給陛下按摩,有時候一按便是一兩個時辰,手都累哆嗦了才停。


    別人都是到日子了才不情不願的過去伺候,她則每日必到,哪怕看一眼坐一會就迴也要去。


    此外,寧昭儀始終低調做人,對皇後尊敬有加,對低位嬪妃態度溫和,對太監宮女也客氣體貼,比陛下更是始終不渝。


    為此,宮中眾女都為之前刁難寧昭儀暗自後悔羞愧,覺得寧昭儀真是個好女人,她愛陛下愛的如此深,不論其疾病還是貧窮……


    她也是個幸運的女人,她愛陛下,陛下也愛她,她在這深深宮牆裏,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現在的陛下,除了寧昭儀在時會情緒穩定有些笑模樣,對其他所有嬪妃(包括皇後)都不假辭色,非打即罵。


    寧昭儀是陛下的解語花,是陛下的救贖,是陛下心靈的港灣,是陛下再也離不開的女人。


    宮中眾女同情寧昭儀,又羨慕寧昭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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