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交錢後,路霸們終於重新放行。


    船上的乘客人心惶惶,有好幾家女眷都被嚇到了,有的甚至揚言要在下一個碼頭下船,該坐馬車。


    趙小山三人沒被嚇到,隻不過馬恭迴和李伯玉的心情都很沉重,全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是書生,必然帶了些書生意氣。


    他們以為的大景朝是海清河晏政治清明的,皇帝是千古一帝,隻不過有些地方官吏貪贓枉法。


    殘酷的現實卻告訴他們,皇帝並不是想象中那麽厲害,皇帝的兒子們甚至帶頭挖大景朝的牆角。


    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難免讓人十分悲憤失落。


    趙小山在這個時空沒接受過正統的教育,多少有點理解不了。


    上小學的時候老師就教過他們:一切封建主義都是牛鬼蛇神、推翻封建帝製、萬惡的封建社會……


    雖然他學藝不精,但也知道點曆史發展規律,知道皇權這玩意兒咋迴事。


    因此,他雖然攀附淳縣侯,也不過是將他當做靠山,大樹底下好乘涼麽。


    接下來的路程雖然再沒經曆路霸攔路的情況,但船家中途擅自漲了船票錢,不交錢就不開船也不讓下船。


    錢不多,一天就多了二十文,但趙小山掏的不情不願的。


    馬恭迴咒罵不斷,隻說迴程時坐馬車迴來,不受這份氣。


    在三人終於膩煩了船上的生活和沿途的風景時,船到站了。


    柳州碼頭是東西向的鏡河和南北向的運河的連接點,是整個大景朝最大的中轉碼頭。


    這裏船來船往,貨船客船官船熙熙攘攘絡繹不絕,他們的船光是等停靠就等了一天。


    據說前麵有一個王爺的黃船要停靠,王爺出行哪能隨便,必須要講究排場。


    這一排場下來,其他所有船就必須靠後。


    一天以後,幾人好不容易下了船,等著租馬車又等了小半天。


    人太多了。


    像他們這樣輕裝上陣的還好點,那些大包小裹拖家帶口的才費勁,光搬貨的腳夫就需要十多個。


    馬恭迴何時見過這樣的場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也太大了,比十個密水碼頭都大。”


    車夫和侍衛去找馬車了,三人隻能坐在茶樓裏等著。


    正喝茶時,又聽到樓下吵吵嚷嚷的聲音。


    原來是一個腳夫在卸貨時一不小心將雇主的箱子弄掉了,箱子裏麵的衣料全都掉在了地上。


    惹的那家女眷大聲驚唿,讓手下的丫鬟連忙將衣料撿起來。


    衣料不可避免的沾了灰,那女眷氣的找到她男人,嗚嗚咽咽的哭訴。


    那那男人一看就是寵女人的,聽到女人的哭訴,什麽話也沒說,隻朝家丁仍過去一個眼神,那腳夫便遭了殃。


    這個可憐人被一群人集體圍毆,哀嚎聲求饒聲不斷。


    馬恭迴見周圍人對此竟視若無睹,頓時氣憤不已,拍桌子站起來就要往外衝。


    “欺人太甚,那腳夫又不是故意的,怎可如此仗勢欺人。”


    趙小山一把將其按下,製止道:“別衝動!出門在外咱們還是謹慎為妙。”


    這種事情必然每天都上演,他們隻是普通人,又不是救世主,怎麽可能救得過來。


    而且他看那男人不似普通人,往那一站渾身上下都寫滿了貪官兩字,那高高的將軍肚子和油膩的臉頰足以證明。


    那女人估計也不是啥正經人,大庭廣眾就朝男人猛撒嬌哭訴,毫無莊重可言,一看就是小妾或者外室之類的。


    這種人,還是少惹為妙。


    直到那腳夫求饒聲漸歇,一群下人才鬆了手,朝地上佝僂成一團的腳夫吐了口唾沫,幾人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看人都走散了,馬恭迴再按捺不住,直接衝了下去,將腳夫扶了起來。


    他都行動了,趙小山和李伯玉也不可能不跟上。


    幾人一起將渾身是傷的腳夫送到附近的醫館。


    那幾個家丁下手狠重,這可憐的腳夫連肋骨都踢斷了。


    馬恭迴之前一直隻在樂平讀書教書,家境又豐實,之前還真沒遇到過這種事,看到腳夫的可憐樣,氣的要去衙門告狀。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這周圍的人都眼睛瞎了?剛才還巡街的衙役都沒看到?!真是豈有此理!”


    同行的腳夫見他這樣,連忙阻止:


    “謝幾位少爺幫襯,也怪我哥哥手沒拿穩才有了這一遭,剛才那人一看就是進京述職的官家,我們根本惹不起,官我們就不報了,隻求我哥哥這次命大能緩過來。


    幾位少爺的大恩大德俺牛二替哥哥謝謝你們了。”


    說著,這個叫牛二的就要下跪,讓李伯玉連忙扶了起來:


    “我們不是什麽少爺,隻不過是進京趕考的學子,隻不過是路見不平罷了。”


    說完,李伯玉又從懷裏掏出來一錠銀子,“你哥哥的傷勢很重,這樣定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這些銀子你拿著吧。”


    牛二見了銀子,本不想拿,可看了看床上還昏迷的大哥,一伸手接了過去,之後連忙跪了下來,朝李伯玉磕了三個響頭。


    “謝三位少爺的大恩大德,俺牛二替大哥謝謝你們了,不知少爺什麽名字,以後俺們想報恩也好找對門。”


    李伯玉搖了搖頭,“名字就不用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恩人,俺們這些出苦力的腳夫命不值錢,但俺們也知道感恩,還請恩人告訴一聲姓名,就算以後沒機會迴報我們也能在菩薩麵前為恩人祈個福。”


    本來是馬恭迴張羅要救人的,但錢是李伯玉出的,馬恭迴心裏些微不是滋味,搶聲道:


    “我大哥是青州府來參加春闈的舉子,叫李伯玉,你們要祈福就祈禱我哥能順利考中吧。”


    那腳夫得知了恩人的名諱,又是一頓叩謝。


    嘴裏還嘟囔著他們就是附近的村民,他叫牛二,他哥叫牛大,對柳州這一帶十分熟悉,若以後有需要了隨時來找他們便可。


    李伯玉幾人也沒當真,擺擺手朝外走去。


    正好車夫和侍衛甲找到了馬車,幾人上車,一起朝著京城行去。


    他們不知道,就是因為今天這一小小的善舉,以後會救了他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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