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修齊沒有直接迴答,而是把兩人請進客廳,沉吟片刻,才問道:


    “許伯,你去見過父親了嗎?”


    “王爺?”許伯搖了搖頭,苦笑道:


    “老奴是什麽身份,怎好意思去見王爺。


    雖當過王爺的護衛,但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這些年王爺待我父子不薄,怎能去麻煩他。”


    汪修齊點頭,從袖中掏出一張百兩的銀票塞給許伯,“您老最近好好養傷,多買些補品,把身子調養好,至於王府暫時就不要進來了。”


    看著那一百兩的銀票,旁邊的少女癟了癟嘴,肉疼得不行。


    “這是為何?”許伯站起身子,眼裏帶著不安。


    汪修齊擺了擺手,解釋道:


    “因為我很快也會離開王府去封地,放心,走的時候一定帶上你們。這些日子,你安心養傷,小宏子跟著我。”


    聽到這話,許伯才如釋重負,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那老奴迴去收拾收拾,置辦點家當,到時候一起帶走。”


    等把許伯送走,小宏子才長籲一口氣,看向汪修齊抱怨道:


    “阿齊,你是不知道,最近我爹總是患得患失的,還說你是世子了,比不得以往。”


    汪修齊拍了拍許宏的肩膀,哈哈一笑:


    “許伯說得對,我和以前的確不同了,你要是不上進,就把你扔到王府裏去當太監。”


    許宏愣了一下,轉而嬉笑道:


    “阿齊,別逗我了,咱們王府壓根就沒太監。”


    汪修齊笑了笑,不置可否,取了世子腰牌丟給許宏:


    “去,把純陽子三人,還有徐渭徐先生,李時珍李先生給我帶來。”


    “啊呀,”許宏接過腰牌,不滿道:


    “這可是世子腰牌,你愛惜一點。”


    汪修齊瞪了一眼,沒好氣道:“快去,那那麽多廢話。”


    看著許宏離去,汪修齊臉上浮出笑容,來到這個世界能信任的人不多,小侍女算一個,毛海峰算一個,再就是這個一起長大的許宏了。


    “少爺,你找那麽多人來幹什麽?”少女把熱茶遞過來,好奇問道。


    “自然是組團逛街了。”汪修齊從懷裏掏出一遝銀票塞到少女手中,“以後你就是本世子的管家婆了,大小開支你來負責。”


    “啊,這麽多。”少女看著這麽多銀票,眼睛亮晶晶的,突然迴味過來,立馬又害羞起來。


    她雖然沒聽說過管家婆這個詞,可意思還是明白的。


    財政大權,這可是一家主母加上賬房先生才有的權利。


    看著喜滋滋的少女,汪修齊嘴角微翹,調笑道:


    “看你財迷的樣子,幾萬兩銀子就把你樂成這樣。等去了封地,看你家少爺如何賺錢。”


    汪修齊的話,少女壓根沒聽進去,她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錢,以前在王府當丫鬟的時候,每月才五錢銀子。


    此時,她捧著銀票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看得汪修齊滿臉黑線。


    女人啊,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都是喜歡錢的。


    一個時辰後,許宏帶著幾人迴來了。


    還沒進院子,就聽到了徐渭的罵聲:


    “汪修齊,黃口小兒,卑鄙無恥……”


    等幾人進了客廳,才看到李時珍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徐渭卻是被綁著繩子,在那裏破口大罵。


    純陽子師徒三人對徐渭怒目相向,似乎途中已經吵過架了。


    汪修齊看這情況,朝著護衛嗬斥道:


    “這是幹什麽,快為徐先生鬆綁,他是本世子的師長,不得無禮。”


    兩名護衛張了張嘴,想要解釋,終究沒敢,快速上前解了繩子。


    許宏上前,瞟了一眼徐渭,不忿道:


    “阿齊,之前沒有捆綁他,可這老小子又是打人,又是踢人的,沒辦法,隻能綁著送來了。”


    汪修齊擺了擺手,看向徐渭和李時珍,行禮道:


    “二位先生,委屈你們了。”


    李時珍隻是禮節性地迴了禮,而徐渭卻是冷哼一聲:


    “既然被俘,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少來這套虛與委蛇的把戲。”


    汪修齊神色如常,淡淡一笑:


    “兩位先生對學生有怨氣,這個是應當的,不過處在當時的立場,學生也是無奈之舉。”


    “無奈之舉,”徐渭不屑,瞟了汪修齊一眼,冷聲道:


    “你把李先生騙來,是為了救你父親,這個可以理解。可你把我們幾個書生擄來,又怎麽說?”


    “先生可還記得,我在定海和您說過的話?”汪修齊想了想,開口問道。


    徐渭冷著臉,默不作聲。


    汪修齊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


    “我等讀書人,就是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可對?”


    徐渭冷眼相對,一言不發。


    “可要做到這些,得要有個讓我們施展才華的舞台才行,古人雲,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就是這個道理。


    要遇到明君盛世,這自然無話可說,可當今的朝堂、當今的天子,還值得我們效命嗎。”汪修齊侃侃而談。


    徐渭怒目反駁:


    “朝堂渾濁,可清之,聖上不明,可諫之,你炮轟定海港,如同叛逆,你擄走我等幕僚,如同造反,這就是你說的橫渠四句?”


    “清之,諫之,”汪修齊哈哈大笑,盯著徐渭問道:


    “嚴嵩把持朝政二十年,外不能平韃靼,內不能安百姓,除了排除異己,就是貪汙受賄,這麽烏煙瘴氣的朝堂,你清得了嗎?


    嘉靖皇帝一意玄修,不理朝政,還耗盡民脂民膏,大興土木,弄得國庫空虛,民不聊生,你諫得了嗎?”


    沒等徐渭反駁,汪修齊指著純陽子說道:


    “這位就是曾經給嘉靖皇帝煉丹的張玄真道長,你問問他,皇帝煉丹耗費幾何!”


    被提及不光彩的往事,純陽子嘴角抽搐了兩下,才小聲說道:


    “貧道已經拋棄過往,一心跟隨世子追求大道。”


    “本世子沒有責怪的意思,隻要你把實情說出來。”見純陽子膽怯,汪修齊溫和寬慰了一句。


    頭發稀疏的純陽子看了看汪修齊,鼓起勇氣,正色開口:


    “世子所言屬實,貧道為皇帝煉丹多年,對宮中奢靡之事,略有所知。


    每年宮中為了齋醮煉丹的花費甚巨,嘉靖十五年前,總計耗費銀兩七百多萬,其後每年都在遞增。


    為了修建齋宮、秘殿,建立工場二三十處,役匠數萬人,歲費二三百萬,料直百萬餘,車腳雇運三四十萬。


    嘉靖三十七年,單這一年,煉丹耗費黃白蠟三十萬斤、沉香、 降香、海漆香至十餘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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