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修齊呆愣片刻,顯得有些為難,不好意思地開口:


    “徐師爺,這個……這個能不說嗎?“


    看著眼前這個後輩扭捏的樣子,徐渭恢複了高人才子的模樣,淡淡一笑:


    “不說也罷,說來慚愧,老夫今天可是從你一個後輩這裏受益良多啊,行了,改日再來請教。”


    說罷,起身要走。


    汪修齊也沒挽留,把徐渭送到門口,一路謙虛地解釋,這些話語都是王聖人告訴他的,自己並無多少才學。


    走到門口,看著門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官兵,徐渭皺了皺眉頭,他對其中的隊長招了招手。


    隊長一看是師爺,不敢怠慢,快步走了過來,朝著徐渭抱拳行禮:


    “師爺,有何吩咐?”


    “無需這麽多人守著了,留兩個聽候差遣就行,其他人撤了吧。”徐渭聲音不高,卻是不容置疑。


    隊長看了看汪修齊,為難道:


    “師爺,派一個小隊看守,是俞總兵的吩咐。”


    “無礙,此事,老夫知會他便是。”聽到是俞大猷的命令,徐渭也並不在意。


    明朝以文治武,徐渭雖然沒有官職,可胡部堂對自己向來言聽計從,視其為心腹,所以打內心,高傲的徐大才子是看不起這些武夫的。


    隊長知道徐渭是胡部堂眼前的紅人,不是自己開罪得起的,留下兩個人帶著隊伍就撤走了。


    走到拐角,隊長和一個下屬耳語了幾句。


    下屬連連點頭,接著,小跑著先走了。


    “師爺,讓您費心了。”汪修齊自然懂得禮尚往來,趕緊道謝。


    徐渭點了點頭,滿臉心事的模樣,疾步離開。


    看著徐渭離開的背影,汪修齊知道自己的計劃邁進了一小步。


    像徐渭這樣的聰明人,很多話不能說的太明白,說明白了,反而顯得有圖謀。


    聰明人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喜歡瞎琢磨。


    世界那麽大,為啥去看看,如何去看看,就讓他自己琢磨去吧,汪修齊隻需挑起他那騷動的內心即可。


    胡宗憲之所以可以成事,關鍵就是文有徐渭,武有俞大猷,至於戚繼光,這個時候還是一個參將,雖然權力也不算小,但還算不上胡宗憲的左膀右臂。


    如果沒有徐渭的謀劃,要平定沿海倭患,至少要付出幾倍甚至更多的代價。


    當然,作為三觀齊正,充滿正義感的現代人,汪修齊自然不會讓倭寇縱橫,禍害沿海百姓。


    隻不過這平定倭寇的事情,他要用自己的手段來完成。


    當然,前提是可以安全離開這裏。


    半夜,雖然寒冷,汪修齊依然開著窗戶。


    淡淡的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印在房梁上,他側臥而躺,盯著房梁發呆。


    不發呆又能如何,這是一個閑得蛋疼的年代啊。


    沒有手機、沒有電腦,甚至沒有電燈,最可氣的是,連上廁所,手紙都沒有。


    拖著殘軀上茅廁,蹲是不可能的,隻有在刺骨的低溫中脫光褲子,張開雙腿……


    哆嗦著拉完之後,還要用叫廁籌的竹片子刮啊刮,造孽啊,汪修齊感覺已經菊花殘了!


    “布穀……布穀……”正在傷心難過之際,突然有幾聲布穀鳥的叫聲從後院圍牆外傳來。


    汪修齊略一思索,暗罵,肯定是小宏子這個傻鳥來了,這是他們以前經常玩的把戲。


    小宏子,原名許宏,是汪修齊管家許伯的兒子,從小和原主一起長大,算是勝似親兄弟的發小。


    汪修齊趕忙出了門,來到後院的牆根下,壓著嗓子說道:


    “小宏子,是你嗎?”


    “布穀……布穀……”牆那頭又傳來兩聲布穀鳥的叫聲,給了確定的答複。


    汪修齊蛋疼,急忙說道:“別叫了,大冬天的,哪來的布穀鳥,再叫,就要把官兵招來了。”


    牆外沉默了片刻,接著就有一個中年的聲音,邊打邊罵:


    “你個傻鳥,叫你學布穀鳥,叫你學布穀鳥。”


    汪修齊一臉黑線,忙說道:


    “許伯,等會兒再打,外麵還有官兵呢。”


    “少爺,宅子裏有官兵嗎?”聞聲,中年住了手,輕聲問道。


    “沒有。”


    “哦,那沒事了,門口守著的官兵都走了,你去把門打開。”


    汪修齊想了想,還是謹慎道:


    “有什麽事,讓小宏子翻牆進來說,我擔心正門有暗哨。”


    片刻後,一個身高和汪修齊差不多的少年從牆上跳落下來。


    一落地,小宏子就撲上來把汪修齊緊緊地抱住,“少爺,可想死我了,你沒事吧。”


    說著,聲音就哽咽了。


    “沒事,沒事,快放手。”汪修齊被勒地舌頭都要吐出來了,這小宏子憨憨的,打小跟著他父親學武,力氣大得出奇。


    許宏這才把汪修齊放下,摸著腦袋傻笑。


    月光下,看著許宏的傻樣,汪修齊頓時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問道:


    “你怎麽這個模樣了。”


    此時的許宏的樣貌居然和汪修齊有七八分相似,把他嚇了一跳。


    小宏子想了想,半晌才說:


    “爹說,讓我裝成你的樣子來換你,快出去吧,你是老爺的獨子,可不能出事。”


    簡單問詢了幾句,汪修齊才搞明白。


    他被抓走後,許伯就帶著小宏子去了寧波府,找了一個江湖上的易容高人桑幻兒,據說是易容大師穀才的傳人。


    許伯年輕時候行走江湖,救過桑幻兒的命,所以偶爾還有書信往來,知道他的住址。


    根據許伯描述,參照汪修齊的樣貌做了人皮麵具後,就日夜兼程地趕到定海來了。


    白天他們看這所宅子守衛森嚴不敢靠近,到了深夜兩個守衛走了,才過來聯係自己。


    聽了這些,汪修齊有些感動,仗義啊,老鐵。


    感動歸感動,這換人的手段實在有點糙,別說瞞不住官府的人,就算能瞞住,汪修齊也不能這麽做。


    “小宏子,你和許伯快走吧,我不會離開的。


    一方麵母親在這裏,我不可能丟下她,另外,你這壯得和牛似的,除了臉,哪裏看也不像我,到時候我跑不了,還會連累你和許伯。”汪修齊聲音很低,但是卻異常堅決。


    這麽一說,許宏都快急哭了,拉著汪修齊的袖子不放:


    “少爺,我不怕死,你快走吧,現在外麵沒人,爹還準備了快馬,能跑掉的。”


    汪修齊拍著許宏的肩膀,盯著對方,認真說道:


    “放心,少爺不會有事的,我已經有了脫困的辦法。”


    聽到這話,許宏才眼睛一亮,好奇地問道:“真的,什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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