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建自然就是蓋樓的時候,打樁,打地基,起骨架,直到封頂。


    木工就是負責這裏邊最精細的工作,圖紙,尺寸,水平一類的。是一個妥妥的技術工種。


    小六子瞪著眼睛,仿佛還有點沒睡好,眼睛有一些黑眼圈,還總是打哈欠。他還真不知道木工自己會不會幹,於是用詢問的語氣問道:“大鵝,你說那個木工,需要文化不?我就小學畢業,能會那玩意不?我倒是也打聽過,聽說木工可賺錢了。”


    “應該沒啥事吧,識數就行。反正那個也是熟能生巧的技能。你多學習學習,沒啥不能成的。”趙大鵝說道:“那六哥我都給你指條明路了,你一會賣我冰糖,不得便宜點呀。”


    趙小六:“………”


    趙大鵝你別幻想太多,和我小六子講價?你純屬想多了。


    “我可以多送你一塊……”


    “噗……”趙大鵝都氣的笑出來了:“六哥你是真特麽摳門。怪不得你能發家致富,就衝你這摳門勁,你都能成大事。”


    趙大鵝特意把“能成大事”說的語氣很重。


    趙小六自然也聽出來趙大鵝嘲諷的意思,但是他無所謂。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


    (這句用的是唐代詩人白居易的賦得百園草送別。)


    趙大鵝到了屋裏,貨架上擺著幾個袋子,旁邊的櫃台還放了一個秤。


    “對了六哥,你這冰糖啥價來著?”趙大鵝問道。


    她還真不知道冰糖到底啥價錢來著,問清楚,看看能不能講講價之類的,當然了趙大鵝也知道和小六子講價純屬多餘,但是還是知道價格比較好,省的到時候小六子加價不是。


    “五毛錢一袋。”小六子從裏邊拿出來一個小塑料袋的冰糖,大約十幾顆的樣子。


    “多錢?”趙大鵝有點愣住了:“五毛錢一袋?六哥,你沒黑我吧。”


    “沒有,零賣就五毛錢一袋。”趙小六迴答:“要是成斤過秤,六塊五一斤。”


    趙大鵝心裏罵了一句:奸商。


    供銷社可能才兩三塊錢的東西,小六子竟然賣六塊五。


    就衝他這個價格,他家有人買貨,都是稀奇。


    趙大鵝雖然現在口袋不是空空如也,是有點錢的。但是有錢也不能這麽花。


    “那我來兩包得了。”趙大鵝拿出一塊錢遞給小六子。


    心裏琢磨著還是改天去街裏買冰糖吧,這小賣部,實在是貴的離譜。


    不過自己還想吃點糖葫蘆,那就少買點。


    趙大鵝拿了兩包小袋冰糖,便溜溜噠噠的往迴走。


    走了一段路,看見三叔家的弟弟趙永波穿著一條小棉褲,撅著屁股,在路上挖坑,旁邊還有幾個小孩,趙大鵝也都認識。分別是自己侄子輩分的寶子、喇蛋和土喇子。


    農村的孩子,名字都很土。特別是小孩子,名字土的不得了。都說名字破,好養活。甚至還有叫狗兒,驢兒的。


    幾個小家夥在彈杏核呢,也都是四五歲大小。


    “你幹啥去大姐?”趙永波抹著凍出來的鼻涕說道,一說話鼻涕泡就往外跑,看起來就是一個熊孩子。


    “琢磨迴家看看,爺爺這兩天咋樣?炸屍沒?”趙大鵝也蹲下來,看著幾個小家夥玩。


    “啊,天天詐屍。整天逮著我爹出來,就是一堆罵人。”趙永波說道。“要看著我二大爺出來,就差點動斧頭了。”


    “嘿嘿嘿。”


    “大姐,你玩不?”趙永波指著那堆坑。


    彈杏核就是一個小孩子玩的遊戲,是後來有錢了,大家才發展成了彈玻璃球。


    但是東台子村這邊,目前彈玻璃球還沒有流傳,小孩子就彈杏核。就是砸幾個坑,從一端開始彈,誰進的坑越遠,獲得的獎勵越大。


    類似於挖了三個坑。分別代表一分,兩分,三分。彈進了,就得到相應的分數。彈不進去,就是零分。


    彈進去的距離越遠,分數越高,得到的分數多,迴報也就越高。反過來,亦然。


    趙大鵝還真沒玩過,不過都是小屁孩玩的,她雖然看熱鬧,但是不愛玩。


    “我多大了,我玩這玩意。你們幾個小屁孩玩吧。”趙大鵝起身,拍了拍幾個小家夥。


    “我不是小屁孩。”寶子叫道。“別特麽拍我。”


    趙大鵝:“………”


    “咋地?拍你咋了?沒大沒小的。你得叫我老姑呢,小屁孩。”


    寶子也才七八歲,穿著一個小棉襖,嘟著嘴站起來,掙脫了趙大鵝拍他的手,說道:“我不是小屁孩。你才是小屁孩。”


    “再說我比你大,誰讓你當老姑的?當我大侄女差不多。”


    趙大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哎喲喲。寶子,你是皮緊了吧。”


    這個寶子是趙大鵝家另外一個大爺爺的重孫子,雖然年紀小,但是確實是個熊孩子。


    隱隱約約的,他就是這幾個小家夥的頭頭了。平時裏,打架調皮搗蛋,都少不了他。那是上房揭瓦,下河抓蝦。堵別人家煙筒,砸別人家玻璃的選手。


    但是村裏對他也沒什麽辦法,畢竟寶子七八歲,正是搗蛋調皮的歲數,誰都沒什麽好的辦法。就算去找家長,人家家長也頂多揍他一頓。


    問題,寶子不怕挨揍呀。


    這就是個很大的問題。


    “哎喲。想打架?”寶子挺著自己的小肚瓜就頂了上來。


    雖然趙大鵝名義上比寶子輩分大,但是年紀比他小,至於身體,也是瘦瘦弱弱的。


    寶子看趙大鵝體格不如自己,就來勁了。開始伸手推趙大鵝。


    趙大鵝愣了愣:“???”


    重活一世,趙大鵝還是頭一次碰見這種事。


    這個……


    就很讓她尷尬。自己一個活了兩輩子的人,現在要和一個男孩子打架?


    問題寶子才七八歲,和小屁孩打一架,多少有點丟麵子呀。


    但是很明顯寶子有恃無恐,他仗著自己身體更強壯一些,有點想欺負趙大鵝立威。


    “寶子,你看後邊那個人是不是你爸爸來了?”


    “嗯?”寶子扭頭看去。


    隨後下一秒,就被趙大鵝給撩到了。趙大鵝抓著寶子的手,壓著他:“嘖嘖嘖。兵不厭詐懂不?今個老姑教教你咋做人哈。什麽叫尊師重道,什麽叫尊重長輩哈。”


    趙大鵝雖然身子瘦,但是寶子現在被壓著,使不出勁。


    趙大鵝用手指頭,彈寶子腦瓜門。


    寶子就掙紮,但是他隻是罵人,卻反抗不了。


    趙大鵝也不至於下什麽黑手,隻是簡單收拾了一下寶子。


    其餘幾個孩子就在一旁呆著看熱鬧,小孩子能有什麽壞心思?


    他們才不會智商那麽強大或者心機那麽重的去拉架啥的。


    一般這種情況,都是單挑。


    過了一會兒,寶子就服軟了:“老姑。好好好,你是我親老姑行不行?我服了。”


    趙大鵝看著寶子手裏攥著的一把土,笑了:“嘖嘖嘖。小寶子呀,你不實誠呀。”


    寶子無奈自己的小伎倆被識破了,隻好放下了土,真心求饒:“老姑,放了我吧。我快喘不上來氣了。”


    “那你以後還敢不?”


    “不敢了。”


    趙大鵝這才放了寶子,寶子蹭蹭蹭的起來就往家裏跑。


    趙永波問道:“大姐,他會不會找他媽去了?”


    趙大鵝琢磨沒準是真的,隨後說道:“我也走了,你自己玩吧。”


    趙大鵝可不想一會寶子他們家的人來說自己欺負熊孩子了,她丟不起那個人呀。


    不一會兒,趙大鵝就到了自己家的後院,弄了幾根墊腳兒條子。


    (墊腳兒是一種可以長的很高,但是又有時候不太高的一種類似的灌木。具體學名叫什麽,我查看了好多好多資料,但是很遺憾,並沒找到具體的。隻能說是我們這裏當地的一種,生長在鬆樹底下,成團狀的,長年生的一種低矮灌木群。木質很硬。)


    這墊腳兒柴的枝條,特別硬,趙大鵝就琢磨用這個當糖葫蘆的棍。


    那天她說想用八號線了,就是粗鐵絲,但是又覺得有點不衛生,還是用木頭棍,合理。


    趙大鵝掰折了幾根木頭棍,拿著。


    隨後就迴去了。


    到了大姨家,周育仁正在編花簍。他看趙大鵝迴來拿著一大把木頭棍,問道:“大鵝,你整這玩意幹啥?”


    “穿糖葫蘆呀。”


    周育仁愣了愣:“自己做?”


    趙大鵝點點頭:“我不幹活。我一般都支使別人幹活。這活是給你的。嘿嘿嘿……”


    周育仁也嘿嘿一笑:“等我編完這個花簍的。”


    “這個能買多少錢一個?六塊錢?”


    “咋也得八塊錢了,漲價了。”


    趙大鵝蹲下來看了看花簍,確實弄的挺好看的。不得不說,周育仁的手還真是巧。


    “大姨父,你要不編點什麽小筐呀、簸箕、搓子啥的,去街裏賣得了。那玩意挺掙錢的。你這是無本生意呀,你出去幹瓦匠,一天才十來塊錢,頂多十五六。賣那個你容易發財呀。”趙大鵝建議道。


    “我也不會賣呀。”周育仁為難的說道。


    趙大鵝:“……”


    “可不是咋地,就他要賣東西去,就往那一杵,和個死人差不多,大鵝你能買不?”旁邊的大姨程錦溪說道。


    程錦溪一邊說一邊嘟囔著:“天富都要相家了,這玩意在家就知道編花簍。你倒幹點啥去?請請人,吃吃飯,看看到時候安排幾桌子飯菜,之後你在看看缺啥少啥的。你就知道編花簍……”


    周育仁被懟的一句話不說。


    “那我去整糖葫蘆,到時候大鵝替我想想。我就會幹活,我別的不會。”


    程錦溪還想說什麽,被趙大鵝勸住了“好了好了,大姨你可別埋怨這個那個的了。我知道啥意思。”


    “放寬心,我大表哥這個事,要是將來彩禮不夠,我兜兜。”趙大鵝笑著說道。


    “不是彩禮。是裝修。”程錦溪歎了口氣。“這房子就外邊裝修了,裏邊沒裝修,就刮大白了。自己住沒事,那娶媳婦不得有家具?不得整個水泥地麵?現在還是磚頭的呢。”


    “那個過幾天說,沒事沒事。”趙大鵝把大姨程錦溪給勸走了。


    “走了走了大姨父,整糖葫蘆去。”趙大鵝把周育仁給叫了起來。


    周育仁過去洗洗手。


    隨後開始準備沾糖葫蘆。


    其實這個工作看起來呢,很簡單,但是幹起來更簡單。


    技術含量,幾乎為零。


    先把冰糖給燒火,在鍋裏化了。山楂穿到木頭棍上。


    找一塊玻璃,把山楂放頂上,之後用勺子,弄來冰糖汁,就往上邊倒就可以。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玻璃需要擦擦……


    周育仁一口氣沾了十多根,之後把玻璃放到屋子外邊,找個小貓小狗碰不見的地方。


    “明早就行了。其實半夜就能吃,凍幾個點就行。”


    趙大鵝點點頭,過會就能吃上糖葫蘆了。


    周育仁幹完這個,繼續去編花簍。


    趙大鵝就坐在炕頭,看著周春文在那邊還洗剩下的山楂呢。


    “大姐,你說你。我意思吃多少洗多少,剩下的下次洗唄。”


    “別介,你大姨說胃口不好,要吃幾個山楂,開開胃。”


    “吃糖葫蘆不更好?”


    “那我哪知道?”周春文撇著嘴說道:“你大姨說,吃不起糖葫蘆。”


    趙大鵝都愣住了:“………”


    話說,這糖葫蘆不是自己買冰糖沾的嗎?有啥吃不起的?


    不過趙大鵝想想也就算了,大姨這兩天吃槍藥了。


    沒事還找茬,還是別去問了。


    她就吃她的山楂就行,嗯嗯,吃山楂開胃。


    “對了,我那個去我們村說了你們村得雞瘟這事了。都多注意點,小雞有問題,就別吃了呀。我大哥結婚那天,可別整雞肉吃,吃壞了可就不好了。”趙大鵝說道。


    “我不管。也不是我結婚,我管那麽多幹啥?”周春文翻著白眼說道:“再說我吃素。不吃肉。所以,吃雞肉和我無關。反正我不會得病,你放心好了。”


    “不是大姐,你也吃槍藥了咋地?”


    “嗯哪唄。”周春文說道:“我隻能管好我自己。我管不了別人。你不讓我吃,那會我出去看見你們那那個祥子,還從我們村買了好幾隻雞呢。還有鴨子,用車拉迴去了。”


    “啥時候?”


    “就你整糖葫蘆那會,我碰見的。”


    趙大鵝一拍大腿:“那壞了。我的去找他去,這小子咋迴事,淨給我找事。”


    趙大鵝撒腿就跑。


    周春文叫住了她:“穿上棉襖,你著啥急。把棉襖穿上,不著急。”


    “能不著急嗎?祥子這是給我整出大雷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九十年代小村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霜非霜雪非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霜非霜雪非雪並收藏重生九十年代小村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