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過年了,趙大鵝琢磨北方過年,好歹有點過年年味,比如今年還沒咋吃到嘴的冰糖葫蘆,要吃點不是。


    這可是重生以來,第一次準備過年,還是多少要有個儀式感的。雖然趙大鵝不是一個喜歡有儀式感的女人……


    畢竟她沒那麽膚淺。


    那天在趙廷明家裏說了那麽一嘴,趙大鵝當時說想吃冰糖葫蘆,而且趙廷明家裏有山楂。


    結果呢,今天早晨趙大鵝剛起來的時候,郭氏還真就把山楂給送來了。


    滿滿當當的一大袋子山楂。


    真是打瞌睡,就來枕頭嘍。


    山楂這東西吧,單獨吃,那是不太好吃的。酸酸的,硬硬的,而且肉不多,還有仔,那是非常難吃。而且吃多了,難受,反酸水。


    後世改良過的還湊合,個頭大一些,好吃點。但是這會並沒有改良什麽,現在的山楂個頭賊小,吃起來還硬。


    最主要的是,嗷嗷酸。


    看著郭氏送來的山楂,趙大鵝嘴都流酸水了。這真有點像三國演義裏的那個典故“望梅止渴”。這山楂也是嗷嗷酸的,看見就流酸水了。


    “大奶奶,你這是幹啥呀……送這麽多山楂?那個……冰糖葫蘆得有冰糖呀,冰糖呢?”


    郭氏:“………”


    趙大鵝你是真事多,要飯還嫌餿……


    “冰糖沒有了,我就帶來二斤白糖。”郭氏從後邊拿出一個布口袋,口袋裏有一些白糖。


    這和後世不同,塑料袋是幾乎沒有多少的,農村裝東西,也是用的布袋子。一般都是買米麵的時候的米麵袋子,剩下了就裝其他的東西。


    趙大鵝有點愣住了,她還真有點忘了,這冰糖葫蘆,到底用的白糖還是紅糖好。


    畢竟正常是用冰糖的,要不咋叫冰糖葫蘆?


    不過郭氏沒有,這個也不能硬要不是。


    兩個人正說著話,周春文也披著棉襖出來了:“大鵝,你是不是又拖拉我的鞋了?我就這麽一雙鞋,你整天拖拉拖拉的,鞋跟都壞了。”周春文這麽埋怨著,抬頭卻看見郭氏來了,周春文知道郭氏是趙廷明的老婆,但是她一向不太熟悉,兩個人畢竟兩個村的,隻能算知道認識,但是還真不熟,周春文趕緊跑迴去,重新穿戴好,這才又出來:“大鵝她大奶奶來了,快屋裏坐。”


    郭氏笑了笑,道:“不了,我給大鵝送點山楂。她那天說想吃冰糖葫蘆,我也不會做,就給送點山楂過來。”


    說完,郭氏又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


    留下來一臉茫然的趙大鵝嘴裏嘟囔著:“哎呀,送山楂不送冰糖,我咋做冰糖葫蘆?”


    周春文翻了趙大鵝一眼,提起那一袋子山楂,就扛了起來向屋子走去:“大鵝啊,白來的東西,你還挑三揀四的。咋地,還讓人直接給你送一箱子冰糖葫蘆呀?那玩意挺貴的。”


    其實,很多後世的電視,視頻裏,冰糖葫蘆都在車子的棚子裏,插在一個圓筒上。但是這會一定沒有那個設備,賣冰糖葫蘆的隻有一台自行車,現在數九寒天的,到處都是大風,如果把圓筒放在外邊,用不了一會兒就會都是土,吃起來就不好吃了。所以,很多比較講究的賣糖葫蘆的,都把這冰糖葫蘆放在泡沫箱子裏,這樣會相對幹淨、衛生。


    外邊也經常有賣糖葫蘆的,東台子村那邊交通相對方便一些,有人走街串巷賣一些吃的,用的。有一些像南方的挑著扁擔的貨郎。冬天的時候,沒有什麽農活,有點小手藝的,就出來幹點啥,賺點錢,補貼家用。東台子村是北方的偏僻窮困的小村子,村裏有手藝的人不太多,大家大多數的時候,就會種地。農活相對多一些,所以幹別的的活就少了。所以,還真沒有誰會做糖葫蘆的。


    一般來說,時間和愛好是成正比的。趙大鵝就知道,比如閑著沒啥事做的周育仁,這兩天就在編花簍,周育仁不僅會編花簍,還會編簸箕、搓子、炕席、小筐,還有小笸棱蓋。一定很多人都沒有聽過笸棱蓋這種東西,因為它後世已經失傳了,趙大鵝印象也不是很深了,隻是知道是用玉米秸稈最上邊那段,編製的一種小物件。由於玉米秸稈比較脆,還不抗曬,編那個東西,難度係數極大。所以失傳也就是正常的了。


    東台子村是有賣糖葫蘆的,雖然舉人杖子離那邊很近,但是這邊就賣啥的都沒有。趙大鵝有時候嘴饞了,想吃點啥,就隻能對著凜冽的西北風說一句:請帶迴來一些風沙,讓我吃點沙塵暴吧,要不嘴裏沒味道,吃啥啥不香,幹啥都沒勁。


    農村本就物資相對貧瘠。山裏就更難了。後世確實有很多作品,在大山裏致富的事,但是難度係數特別大。比如現在,趙大鵝想吃冰糖葫蘆,連冰糖都沒有,還得去鎮上買,那時間體力不都得被消耗很多呀。


    人家賣糖葫蘆的,都不來舉人杖子村,嫌棄這邊窮。估摸也是覺得即使翻山越嶺的推著車子來了,也沒幾個人能買多少冰糖葫蘆,有點浪費情感了。所以,就不來。


    趙大鵝歎了口氣:“冰糖葫蘆沒冰糖,和吃山楂區別不大。”


    “要不加點糖精?”周春文試探著問道。


    糖精更甜一些,屬於特別原始的一種食品添加劑。很多後世的人可能都沒有見過。趙大鵝對糖精還是有點了解的,就是鄰苯甲酰磺酰亞胺。聽這個詞,就知道有一個苯在裏邊,一定就不是什麽正經玩意了。


    實際上,確實這東西不太好。這個時代,糖精便宜,隻要非常少的量,就可以起到很大一堆冰糖的效果。


    如果趙大鵝用冰糖去弄這個冰糖葫蘆,可能需要好幾斤的冰糖。


    但是糖精加水就可以,隻需要一小袋子,就可以讓這個水,甜的很。


    當然了,副作用後世也曾經提過,並且在07年的時候,將糖精列入了致癌物質裏邊,從那以後,糖精徹底退出了曆史舞台。


    不過,這個時代,人們對糖精的認識,還停留在糖精很便宜。


    便宜,用的人就很多。周春文就經常用糖精,蒸饅頭、蒸豆包都會加一點糖精,這樣做出來的東西,會更好吃一些,味道更甜。


    無他,就是因為糖精相比於白糖亦或者是冰糖,更為廉價。況且,這個時代,也沒有什麽新聞報紙,電視也沒有,有的人家有收音機,就算是知道外邊世界的一個窗口了。周春文沒出過大山,自然也真的不太知道糖精是一種致癌物。


    但是趙大鵝是知道的,不過她以前也吃,好像也沒啥大事。當然了,那時候她不知道這玩意致癌,要是明知道一個東西是致癌物,自己還去吃,那多少有點惡心了不是?


    “不行,那玩意不能吃了。”趙大鵝撇著嘴說道:“大姐,以後你也別用糖精蒸饅頭了,那東西致癌。”


    “啊?”周春文愣了一下:“啥是致癌?”


    趙大鵝:“………”


    周春文還真不知道致癌是啥意思,這個時代的很多疾病的普及特別落後。像舉人杖子這種偏遠的山村裏,人們一般對於病的分析隻有兩種。


    一種是小病,一種是大病。


    小病靠挺,大病直接挺……


    唯一治病的藥物就是止疼片。止疼片似乎是萬能的,不管是頭疼腦熱,還是發燒感冒,甚至是其他的病,隻要有點特殊情況,那就是用止疼片來治病。


    所以對於病種,周春文也不知道啥是癌症。


    “致癌,就是吃這玩意,容易得絕症呀。”趙大鵝說道。


    “哦。那就少吃點唄,冰糖沒有了。”


    趙大鵝無奈的歎了口氣:“算了算了。我去小六子那買點冰糖去。大姐,你挑幾個大的山楂,好好洗洗,之後把核給挖了。迴頭等我迴來,咱們吃冰糖葫蘆。”


    周春文幹淨利索的答應了,隨後就是挑揀山楂。


    不得不說,郭氏送過來的山楂,都挺大的。不過這玩意扒核挺費勁的,周春文拿了一個小勺子,用勺子的那頭開始鼓弄。


    趙大鵝則戴上帽子,穿上棉襖,走了出去。


    山風很大,而且很冷。


    北方的冬天,特別是臘八附近,那真是冷的離譜。


    臘八臘八,凍死倆叁。


    到底有多冷呢,趙大鵝反正感覺腳趾頭特別涼。特別是腳丫,至於手還湊合著,不那麽冷,但是腳是冷的直跺腳。風吹過樹林子,唿唿的風聲,帶著樹尖上的雪花,直打的人幾乎睜不開眼睛了。


    趙大鵝的小臉凍的通紅通紅的,她罵了一句鬼天氣,便氣鼓鼓的繼續走。


    小六子家是舉人杖子村子前邊不遠,挨著東台子村的一戶人家。因為在家裏排行老六,所以叫小六子。


    小六子其實還有一個親大哥,住在舉人杖子村。其餘幾個哥哥,還有父親,當年闖關東,便留在了外地。


    其實小六子也姓趙,都是和趙大鵝早就出了五伏。那要往上排好多好多輩分,才能找到同根。


    是故,趙大鵝跟小六子不太熟。


    小六子,也就是趙小六,家裏經營一些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基本物資。當然可能也有過了期的兒童的吃的,開始還有人買一些,但是小六子賣的貴,後來人們也就不買了。反正也沒人買,過期也就過期。不過貨架上,還是擺著的。


    趙大鵝拐了幾個彎,就來到了小六子家。


    “六哥,在家沒?”趙大鵝喊道。


    不一會兒,小六子開了房門出來了:“在呢,進來吧。”


    趙大鵝一聽這態度,就有點不高興,揶揄道:“六哥你這做生意,咋不遠接近送的?這是咱們個人家,這要別人,你也不出來接,直接讓人家進去,人家不轉頭就走呀。”


    小六子愣了愣,從屋裏走了出來,走到了院子門口,打開了半門子,一咧嘴說道:“天冷,不愛動。今年生意不好做,沒幾個人來買東西。我都懶得開了。今年也不知道是咋了,這生意是真難做。都來到臘月根了快,也沒見幾個買東西的。我那些貨壓了不少錢呢,都快揭不開鍋了。這要明年還這樣,我就不開了。出去打工,也比開這玩意掙錢。”


    趙大鵝心裏偷偷笑道:小六子做生意賊摳門,倒不至於缺斤少兩,但是可死性了。那真是一分錢的價格也不講。這生意做的和供銷社的一錘子買賣一樣。在農村,哪有做生意不讓講價的?哪怕你賣的稍微貴一點,但是到時候抹掉零頭,可能都比丁是丁卯是卯,辦事認真好一些。


    所以小六子生意不太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幹不下去了,也確實很有可能。畢竟雖然小六子在兩個村中間,但是舉人杖子窮的叮當響,而東台子村的村民,大多數都是街裏買菜什麽的。除了像趙大鵝這樣的,半路上缺點東西,還真就不怎麽去小六子這來買。


    “六哥,出去打工是個好主意。咱們現在城裏好多蓋樓的,去城裏打工,學點技術,將來幹點啥挺好的。”趙大鵝說道。


    前世裏,小六子由於後來家庭困難,真的進城打工,幹的外牆保溫,後來又賣貨,又養雞,又養牛,又打工。反反複複,反正特別能折騰。


    當然,這是因為後來小六子沒事生了一對寶貝兒子,是雙胞胎。兩個大小夥子,直接讓小六子瞬間就爆發洪荒之力。


    其實,人都是有動力。有了動力,才想著幹什麽。


    趙大鵝前世也是,為了給母親治病,到處打工。鍾點工,打掃衛生,縫紉工,家政保潔,後廚服務員,甚至包括做豆皮,塑鋼窗廠,她都去過。哪裏給錢,她就去哪裏幹活。


    但是終究是吃了沒技術的苦,總是在最低端的職位,幹活。


    “學技術?”小六子疑惑的看著趙大鵝,“那你說說,我學點啥技術,能多賺點錢。”


    “工地嘛,自然是瓦工和木工賺錢最多了。瓦工這個嘛,熟能生巧,好體力的就行。至於木工,這個就賺的更多,也相對輕快。六哥你學成木工,到時候放線支盒子,可賺錢了。”趙大鵝分析道。


    確實如趙大鵝所說的,木工確實是個技術活。當然了,木工不是木匠,是土木工程裏的一個比較特殊的工種。因為我們通常說的土木工程,這裏邊最重要的就是土建和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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