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夫人看著迎春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兒,心裏著實心疼得緊,可這事兒棘手,她也實在不好寬解,隻能是幹著急,猶豫了一下,轉頭胡亂問鳳姐道:“不知主子今兒宿在那兒?要不,就讓迎丫頭去服侍可好?雖說這法子不一定妥當,可如今這情況,咱們也得想想辦法不是?”


    鳳姐聽了這話,臉上滿是無可奈何的神情,趕忙擺了擺手,溫聲說道:“太太,您可別亂說啦。您還真當我是什麽能做得了主的,主子要誰侍寢,那那可是主子的賞賜,哪是我能隨便做主的事兒呢。上迴,那是主子自己說要洗浴,我也是琢磨著為主子著想,才大著膽子薦了太太並姨太太去侍奉的。”


    鳳姐微微皺著眉頭,繼續說道:“可如今這會子,要是讓迎妹妹貿然過去,任誰一看,都會覺得是想以身求恕呢,有了這個心思,那可就不得了啦。主子平日裏最恨這個了,主子常訓導咱們,說咱們的身子,那都是主子的,是供主子使喚的,要是敢憑著這個去求什麽、要什麽,一旦惹翻了主子,那還不知道要落得個什麽樣的下場呢,怕是在那不見天日的地獄裏都難有出路。就算真有這份心,那也得用些巧計,尋個合適的機會才行,哪能就這麽冒冒失失、熱辣辣地把迎妹妹送過去呢,那不是自找麻煩嘛。”


    王夫人聽了鳳姐這話,也知道自己是急糊塗了,一時沒了主意,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三人就這麽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心裏頭滿是擔憂,卻又實在想不出什麽好法子來。


    正說著呢,小紅進來迴話了,隻說晚上弘晝卻宿在了蘅蕪苑。三人一聽,心裏也不知怎的,竟略略地放了點心,想著今晚好歹能安穩些了,不用提心吊膽地怕主子這會兒就來追究迎春的事兒了。


    可再看迎春,坐在那兒,對著一桌子的菜肴,卻絲毫沒有動筷子的意思,隻是一臉慘然,那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看著就讓人心疼。王夫人見狀,也沒了胃口,便吩咐撤了席。


    鳳姐看著迎春,心裏也是不好受,走上前去,輕聲勸慰道:“迎妹妹,你且先安心睡一覺吧,這事兒,咱們明兒再想辦法,總會有個出路的,別太把自己熬壞了。” 說罷,才攜了平兒離開了。


    襲人這邊呢,早就貼心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房間,還讓人暖暖地燒起了地龍,屋子裏暖烘烘的。她過來請迎春過去安置,又安排四兒去服侍安慰惜春,讓惜春在外頭床上睡,司棋則睡在外頭的廂房裏。


    司棋想著迎春心情肯定不好,就想來幫著服侍迎春更衣洗漱,可迎春這會兒心裏頭一片茫然,哪有心思讓別人伺候,便擺了擺手,輕聲說道:“司棋,你出去吧,我自己來就行。” 司棋見迎春這般模樣,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得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迎春獨自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那房中銅鏡,癡癡地瞧著鏡中的自己,一時之間,整個人就像丟了魂兒似的,越看越覺得傷心,那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落。她看著鏡中自己那原本姣好的麵容,如今卻滿是憔悴和哀傷,想著自己本是有著冰雪般純淨秉性的人,可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做了這王爺禁臠的身份,還難得平安,心裏頭又是自恨,又是自傷。


    她心裏亂糟糟的,一會兒想著適才王夫人說的話,竟有一陣衝動,想著要不幹脆就去蘅蕪苑外跪著,求見弘晝,哪怕主子今晚就發落了自己也好,總比在這兒提心吊膽地等消息強,省得這一夜都煎熬在這不知生死的恐懼裏。可轉念一想,又恨起了自己那無情的哥哥,若不是他惹出這族裏的禍事,還遺禍到自己身上,自己又怎會淪落到如今這步田地呢,自己一個弱女子,已經替他們這些男人擔了這麽多責,做了王爺的禁臠,日夜在這園子裏擔驚受怕的,可這禍事卻還沒完沒了。


    她越想心緒越亂,也知道這會兒要是去蘅蕪苑打擾弘晝,那可更是禍上加禍,說不定連條活路都沒了。她抬頭看了看屋裏的房梁,心裏頭竟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恨不能找根衣帶掛上去,一了百了算了,可又想到自己如今這禁臠的身份,要是自刎了,那可是罪上加罪,而且還失了德行,到時候怕是連死後都不得安寧呢。沒辦法,她隻得強打起精神,胡亂地走到繡床邊,掙紮著寬衣,想睡上一覺,哪怕隻是暫時逃避這可怕的現實也好。


    她坐在床沿,有氣無力地寬了外頭的大衣裳,又伸手去解裏頭粉色繡帶絲衫上係的蝴蝶絲結,那手都有些微微顫抖,費了好大勁兒才解開,接著又鬆開汗裙胯部的三顆小金紐,搖搖晃晃地把裙子寬了下來,兩條腿露了出來,隻覺得一陣涼意襲來,她便趕緊鑽進了被窩裏。


    剛一進被窩,就瞧見一旁襲人貼心地疊放著一件薄描套衫肚兜。迎春知道,那會兒女子夜眠,大多都是穿這樣的貼身內衣肚兜的。隻是這肚兜,脖領處掛著絲線,後背裏還要打結,哪怕材質再鬆軟,穿著總歸是有些硌得慌。倒是進了這園子後,園子裏用的是內造衣衫,多虧了王夫人和薛姨媽照著樣式精心打點,有了這種專門的套衫肚兜當作睡衣用。其實就是一圈薄棉套筒圍兜,沒有半個紐扣絲帶,也無接縫繩線,是用一色棉料圍成的,那料子還有些彈性,貼在女兒家的上半身子,上至鎖骨下一寸,下至肚臍,薄得就像蟬翼似的,穿著睡覺確實舒服不少。隻是這料子又薄又貼,不像尋常肚兜有個提拎的形狀,女兒家那身形難免就會顯出來些,迎春平日裏穿著,心裏頭總還是有些難為情的。


    可如今這情況,自己本就是以色侍人的身份了,也不敢再多顧忌這些了,想著反正也沒別人瞧見,便在被窩裏,伸手將自己身上肚兜的扣兒解了,打算換上那睡衫。隻是這一脫了肚兜,迎春的手頓住了,心裏頭不知怎麽的,竟升起一股別樣的情緒,羞得她臉都紅了起來,像是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一般,可又忍不住,輕輕地撫摸起自己的身子來,那手觸到肌膚,隻覺得一陣溫熱,她心裏越發羞了,感覺好像有人在偷看自己似的,也不敢用力,隻是在乳肉上輕輕地撫弄著,腦子裏一片迷蒙,各種念頭紛至遝來。


    她想著:“若主子明兒下了旨意,要處置我,要是殺了剮了,那也就罷了,可萬一要是把我交給外頭那些人去…… 去作踐,我又不能自盡,那我這身子,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這對…… 這對自己的身子,竟不知要被怎樣對待了。” 想到這兒,她心裏頭又害怕又難過,那情緒越發複雜了,唿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唿哧唿哧地嬌喘著,整個人像是陷入了一種自己都控製不了的狀態裏,鬼使神差地,竟又伸手往自己身下摸去,心裏頭亂成了一團麻,隻是下意識地做著這些動作。


    她腦海中開始轟鳴,一時想著:“司棋就在外頭,要不喚她進來?” 此刻的她,其實已經有了幾分絕望的心思了,那不該有的欲念反而更盛了起來,心裏隻想著:“左右是這麽個糟糕的情況了,說不定這就是在園子裏的最後一夜了,我如今都已經是這副模樣了,還矜持個什麽。” 想著,她便掙紮著要翻身爬起來去叫司棋。


    哪知就在她翻身欲起未起的時候,忽然感覺被窩裏鑽進來一個身子,那身子有些涼涼的,迎春嚇了一跳,剛要叫嚷,卻忽然聞到一股清清的奶香,再一感覺,觸及的竟是小小一具小女孩家的身形。隻見一個如今發絲披散下來的小腦袋埋到了自己兩乳之間,深深陷了進去,就好像小孩子要吃奶似的,兩隻小手也直接摸上了她的乳房下沿,接著就聽到一個童音輕聲說道:“姐姐,我來服侍你。”


    迎春垂下頭,看著懷裏惜春那小小的臉蛋兒,隻見她一臉紅潮,那眼睛裏波光閃耀,迷眸如水,似懂非懂的樣子,頓時就明白過來,是惜春,這孩子看著自己淒苦,想來是想安慰自己,竟要侍弄自己呢。迎春心裏頭又是感傷,又是覺得這孩子傻得讓人心疼,也不知是個什麽滋味,眼眶一紅,一把將惜春緊緊摟在懷中,忍不住低聲飲泣起來。


    惜春就像在囈語一般,輕聲柔氣地說道:“姐姐,過得一夜是一夜,你一味地心裏苦,我看著也替姐姐難過。明兒要是…… 要是有什麽不好的事兒,我定和姐姐一起死,便是明兒主子要送姐姐出去處置,我就求主子一並送我出去,這會子姐姐就睡個好覺吧,嗚嗚…… 其實都是我的不好。”


    惜春雖然年幼,但是那會兒也正是少女家身子開始漸漸長開的時候,迎春雖是女子,摟著她在懷中,卻也能感覺到她那細嫩的肌膚,手上滑不留手的,還能聞到一股醉人的奶香。摸索上去,能感受到她那小胸脯微微隆起,小屁股兒也是小女孩家那種挺翹的模樣,兩條腿兒和手臂都已經有了些細細酥酥的肉感了,搭配著惜春這略顯單薄的身子,看著就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迎春本來正被那不該有的欲念攪得神魂顛倒的,聽惜春這麽一說,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似的,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低頭看著惜春,問道:“你…… 你有什麽事情,瞞著姐姐?”


    惜春聞言,眼眶裏的眼淚就落了下來,一臉委屈地說道:“姐姐,二哥哥給你的信,是我偷看的。”


    迎春一聽,大驚失色,那滿腔的欲念頓時就散去了,趕忙摟著惜春的兩肩,驚問道:“真的?你偷看過?”


    惜春流著眼淚,點了點頭,說道:“嗯,是我瞧見的,我…… 我當時實在是忍耐不住,後來又給放迴去了,想來必然都是我不好,湘雲姐姐說因果循環,是劫難渡,必是我的緣故。”


    迎春聽了這話,心裏頭 “咯噔” 一下,愣了半晌,手輕輕撫摸著惜春的頭,心裏頭五味雜陳的。想著家道如今變成這樣,這禍事一樁接著一樁,根本就料不到。自己昔日好歹也是名門閨秀,可如今卻已經被這命運捉弄,被兩個男子……,也就罷了,可惜春還這麽小,還是個嬌滴滴的小女孩,身子都沒長成呢,懵懂無知的,本該有著無憂無慮的日子,有著那少女該有的純淨時光,可如今卻也被卷進了這園子裏的是是非非中,也不知道將來會是個什麽下場呢。


    她自從被圈進這園子裏做了奴,心裏就一直想著,一則要多指點惜春,讓她平日裏言行謹慎些,就怕哪一天被弘晝多看了幾眼,一時起了心思要對她怎樣,隻盼著能再熬上幾年,等妹妹身子略略長成了才好。另一層呢,就越發用心地教她詩書禮貌,琴棋書畫這些,想著哪怕將來妹妹也逃不過要侍奉弘晝的命運,可要是能多些才情氣質,說不定就能多討弘晝幾分歡心,也能少受些委屈。


    隻是如今,自己眼看著就要遭難了,弘晝要是因為這事兒追究到紫菱洲來,惜春雖小,可偷看了信箋卻不舉發,這也是罪,萬一主子一並遷怒,要發落下來,一想到惜春這等幼小的身子,還沒來得及好好長大,就要遭受那些可怕的事兒,要是被送到外頭,那些個下等髒亂的兵丁囚犯,要是能碰到這麽個侯門家的小女孩兒,嬌花嫩蕊般的,還不得想盡辦法作踐她,真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麽樣子呢。


    迎春想著想著,那眼淚就滴答滴答地落在了惜春的頭發上,手依舊輕輕撫摸著惜春那微微凸起的小乳頭,還有那翹挺的小臀,心裏頭就像翻江倒海一樣難受,一會兒想著不如帶著惜春一起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可又實在舍不得妹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真恨不得能把惜春就這麽護在懷裏,讓她永遠不受這世間的傷害,化作一縷芳魂也好,嘴裏嗚咽著說道:“不是你的錯,是二姐姐自己沒出息,倒害了你。”


    姊妹倆一個年幼,一個懵懂,其實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會麵臨怎樣的命運,隻是此刻心裏頭亂成了一團麻,又傷心又害怕,就這麽緊緊擁抱著,哭了好半晌,哭著哭著,也沒了氣力,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第二日,那襲人也是個懂事體貼的,知道迎春和惜春昨晚肯定沒睡好,心裏頭又難受,就沒去打擾她們。還是司棋進屋裏來,想著侍奉迎春起床更衣洗漱呢,一進屋,就瞧見她姊妹二人裸著身子,連身上的肚兜內褲都踢在腳下,相擁而眠呢。司棋倒是沒往別的地方想,隻想著肯定是昨晚兩人太傷心了,也顧不上這些了,便趕忙上前,先是侍奉迎春起來更衣洗漱。惜春年紀小,還貪睡呢,又過了半晌才迷迷糊糊地起來。


    迎春這會兒,心裏頭已經是抱著等死的念頭了,連早飯都懶得吃,就這麽無精打采地坐在那兒。一直到午間,紫菱洲的丫鬟來迴話,說昨兒夜裏,那些太監就已經走了,不過紫菱洲依舊封著,院子裏的丫鬟宮女暫時都由鳳姐安排,安置到別的地方去了。


    迎春、襲人、司棋等人聽了,麵麵相覷,都很是不解,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意思,隻能幹著急,卻又沒辦法。便隻等著鳳姐來迴話,等著弘晝那邊發落的消息,可誰知道呢,這日升日落,一天就這麽過去了,接著月明雲稀,又過了一夜,竟然都沒人來提拿迎春。


    這可把迎春給折磨壞了,這種提心吊膽、不知道什麽時候災禍就會降臨的日子,可比死還煎熬呢。可弘晝既不差人來提見迎春,也沒人來索拿,她們也是無可奈何,什麽都做不了。迎春這心裏頭難受,一整天水米都沒進,到底是支撐不住了,最後實在沒了力氣,胡亂地睡了過去。


    就這麽過了兩三日,弘晝那邊還是沒動靜,既不提見迎春,連鳳姐也不再來了。迎春心裏頭那股絕望的勁兒就更濃了,隻能這麽不死不活、人不人鬼不鬼地在怡紅院裏煎熬著過日子。


    她經過這一番變故,心裏頭本就難受得很,五內俱焚的,心力交瘁,再加上這心裏頭存了那些絕望的心思,那不該有的欲念竟也越發控製不住了,時不時地就冒出來。她心裏頭想著:“我這身子,好歹也曾是好好的,若能嫁個體貼的丈夫,那他該會如何憐惜疼愛我,可如今…… 小時候就被二哥哥……,後來又供奉主子,可主子身邊美人眾多,也沒太把我放在心上,如今說不定馬上就要被送到外頭,供那些兵丁玩弄了,要是真那樣,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早知道會這樣,那時候被哥哥…… 就該一了百了自盡才好,如今倒好,反正都這樣了,何不自己最後受用一番呢。”


    這麽想著,她夜裏就越發控製不住自己了,常常是一味地陷入那種情緒裏,不停地自慰,有時候甚至到了五更天都停不下來,要麽喚司棋來,讓司棋陪著說說話,安慰安慰自己,要麽幹脆叫惜春來,抱著惜春,仿佛從妹妹身上能找到一點慰藉似的,整個人就像是自暴自棄了一樣,完全沉溺在這痛苦又混亂的情緒裏了。


    就算是白天,她也沒個精神,就窩在床榻上,一邊低聲飲泣,一邊不自覺地撫弄著自己,渾渾噩噩的,像是丟了魂兒,也沒心思去管別的事兒了。


    本來這麽下去,身體肯定是要吃不消的,這天氣又乍寒,她在被窩裏一會兒起來,一會兒又睡下的,這麽折騰來折騰去,終於支撐不住了。到了在怡紅院裏的第四日,迎春隻覺得身子滾燙滾燙的,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竟是病倒了,連神誌都有些迷糊了。


    司棋、襲人她們一開始還以為隻是受了寒,想著給迎春熬些薑湯,吃些驅寒的藥,應該就能好起來了。可王夫人年長些,又經曆過不少事兒,離過園子也受過難,心裏明白些女兒家心裏頭悲愁起來,


    繼續


    王夫人心裏明白些女兒家心裏悲愁起來,那是能把自己身子給折騰壞的,見迎春這般模樣,心裏暗驚,隻怕這迎春竟是看不開,借著這禁臠不可自盡的規矩,竟是要這般作踐自己身子來求死。她心裏又是憐惜又是恨鐵不成鋼,趕忙走到床榻前,摟著迎春,眼淚止不住地流,一邊哭一邊勸慰道:“傻丫頭,你可一定要保養好身子,千萬別自己作踐自己,更不能輕言棄生。咱們的身子如今雖說不是自己能完全做主的,那是主子的,可就算是為了主子,又或者你心裏覺得對主子有愧,那也得留著小命才好,你要是就這麽把自己折騰沒了,那可讓我們這些心疼你的人可怎麽辦。”


    迎春在榻上迷迷糊糊的,聽了王夫人的話,心裏雖明白幾分道理,可實在是沒什麽力氣,隻是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太太說的是。” 然後又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


    眾人又是一陣忙活,司棋忙著去煎藥,襲人在一旁幫著扶迎春起身,想讓她把藥喝下去,惜春年紀小,沒見過這場麵,站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淚,手足無措的,隻知道嘴裏念叨著:“二姐姐,你快好起來,你可不能丟下我。”


    好不容易喂迎春喝下了藥,又折騰了好半天,給她擦拭身子,換了身幹爽的衣裳,好讓她能舒服些。那司棋在被窩裏輕輕摸了一把迎春的背脊,感覺有潮汗泛起,知道這是出了汗,身子或許能慢慢好起來,這才略略安了心。


    可這迎春,依舊是昏沉沉的,這一睡就睡了一下午,也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了,整個人就像陷在一場醒不來的夢裏似的。直到迷迷糊糊間,她好像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輕喚她,費了好大勁兒,才緩緩睜開眼簾,吃力地張望著,隻見塌邊果然坐著兩個人,卻不是王夫人和襲人她們,而是一個頭戴鳳尾小釵,插著玉珠翠簪,青絲垂在鬢邊,麵容嬌美、粉麵含愁的少女,眼圈兒都是紅彤彤的,正一臉切切掛念地瞧著自己,懷裏還摟著個惜春呢。迎春仔細一看,竟是如今在園子裏一向難得往來的三妹妹探春。


    迎春心裏明白,以自己此刻這身份,又出了這些事兒,園中諸女那都是不敢輕易來探望自己的,可沒想到三妹妹竟然來了,還摟著自己小妹,坐在床邊守著自己呢。想必是適才哭過了,看著三妹妹這般模樣,迎春那本已萬念俱灰的心,竟不由地想起了昔年在園子裏姊妹們相處的那些溫馨時光,那些純真的親情,心裏頭一下子就暖了起來,眼眶一紅,忍不住癡癡地喚了一聲:“三妹妹。”


    探春聽到迎春這一聲喚,趕忙湊上前去,握住迎春的手,那手心裏都是汗,可見她心裏有多緊張和擔心,聲音帶著一絲哽咽說道:“二姐姐,你可算是醒了,可把我嚇壞了,你這一病,我這心裏就跟油煎似的,難受得很呢。”


    迎春看著探春,勉強擠出個笑容,虛弱地說道:“三妹妹,難為你還來看我,我…… 我這身子怕是不中用了,隻是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探春聽了,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了,趕忙說道:“二姐姐,你可別亂說,什麽中用不中用的,你這就是一時身子弱了些,好好養著,肯定能好起來的。”


    說著,探春轉頭看向惜春,輕聲問道:“四妹妹,二姐姐這幾日到底是怎麽了?我在那邊聽說了些事兒,可具體也不清楚,你快和我講講。”


    惜春擦了擦眼淚,抽噎著把這幾日發生的事兒,從收到賈璉的信,到弘晝派人來查問,再到迎春如今這般害怕又煎熬的狀態,一五一十地講給了探春聽。探春一邊聽著,眉頭越皺越緊,心裏頭又是氣憤又是心疼。


    等惜春講完了,探春咬了咬嘴唇,恨恨地說道:“哼,都是那璉二哥哥惹的禍,自己犯下的事兒,卻要連累二姐姐受苦,真是太不像話了。還有那弘晝……” 說到這兒,探春頓了頓,壓低了聲音,看了看四周,接著說道:“主子行事向來讓人捉摸不透,這事兒可真是棘手得很,不過二姐姐,你也別太灰心了,咱們再想想辦法,總能有個轉機的。”


    迎春輕輕搖了搖頭,苦笑著說:“三妹妹,我如今也沒什麽盼頭了,隻盼著別再連累了你們就好,這園子裏的日子,我是過得夠夠的了,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呢。”


    探春握緊了迎春的手,目光變得堅定起來,說道:“二姐姐,你可不能這麽想,咱們姊妹一場,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就這麽被這事兒給打垮了。我這幾日也在留意著,看看能不能從旁打聽出些什麽消息,也好知道主子到底是個什麽心思,咱們再對症下藥嘛。”


    這時,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襲人開口了,她微微福了福身,對探春說道:“三姑娘,您有心了,隻是這事兒關乎重大,咱們可得小心著點兒,萬一一個不小心,再惹得主子不高興了,那可就更糟了。”


    探春點了點頭,說道:“襲人姐姐說得是,我心裏有數呢,隻是如今這情況,咱們也不能就這麽幹等著,總得做點什麽才好。”


    幾個人正說著話呢,司棋從外頭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碗剛熬好的熱粥,說道:“二姑娘,您醒了,這會兒可得吃點東西了,您都好幾日沒好好吃東西了,這身子哪受得了。”


    探春見狀,趕忙接過粥碗,對迎春說道:“二姐姐,你多少吃點兒吧,吃飽了才有力氣養病。” 說著,便舀了一勺粥,輕輕吹了吹,遞到迎春嘴邊。


    迎春看著探春這殷切的樣子,心裏感動,也不好再推辭,便張開嘴,勉強吃了幾口粥。可她實在是沒什麽胃口,吃了沒幾口,就搖了搖頭,說道:“三妹妹,我吃不下了,謝謝你。”


    探春也不勉強,把粥碗遞給司棋,又陪著迎春說了會兒話,講了些園子裏其他姐妹的事兒,想讓迎春心裏能舒坦些。


    不知不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探春知道自己也不能在這兒待太久了,不然被人瞧見了,怕又要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煩來,便站起身來,對迎春說道:“二姐姐,我得迴去了,你好好養病,我一有消息就來看你,你可千萬要振作起來。”


    迎春眼中滿是不舍,可也知道探春的難處,點了點頭,說道:“三妹妹,你去吧,路上小心些。”


    探春又叮囑了惜春幾句,讓她好好照顧迎春,這才轉身離開了。迎春看著探春離去的背影,心裏頭又湧起一股悲涼,想著這園子裏的日子越發艱難了,也不知道自己這病,到底能不能好起來,往後又會麵臨怎樣的命運呢,一時之間,那愁緒又籠罩了心頭,默默地閉上了眼睛,長歎了一口氣。


    而探春呢,一路上心事重重的,想著迎春的事兒,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想辦法幫幫迎春,可這事兒又談何容易,還得從長計議才是。她一邊想著,一邊加快了腳步,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那身影在漸暗的天色裏,顯得越發單薄卻又透著一股倔強來。


    打這之後,惜春每日守在迎春床邊,悉心照料著,司棋也是盡心盡力地伺候著,王夫人和襲人也時常過來看看,盼著迎春能早日康複。可迎春這病,卻總是時好時壞的,整個人依舊是沒什麽精神,那心裏頭的陰霾仿佛怎麽也驅散不開,就這麽在病痛和憂愁中,繼續煎熬著度過這園子裏的日子,隻等那不知何時會來的轉機,或是又一場風波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大清當王爺之香豔與權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我做夢都想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我做夢都想笑並收藏穿越大清當王爺之香豔與權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