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舒覺得自己可真是個好姐姐啊。


    程毅都不來看這個兒子了,她還能來看看。


    程斌年怎麽就一點不知道感激呢?


    程斌年非但不感激,甚至恨不得殺了程月舒。


    “假的,你在騙我!”


    程月舒:“我要騙你,也得你有被騙的價值,你都現在這樣了,還有什麽必要?”


    她說得非常誠懇,程斌年卻覺得像被刀子捅了似的,他心裏更明白,程月舒說的都是真的。


    從小到大程毅總會在他們耳邊說利益、利益,一切都是為了利益!


    程斌年以前從沒在意過,因為他是既得利益者,也是程家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程毅就算要把程月舒當個聯姻工具換取利益,得到的以後也是他的。


    可現在就像程月舒所說,他不是個男人了,程毅也就放棄他了,這讓程斌年滿心憤恨又絕望,喉嚨口發出嗬嗬怪叫。


    似哭似笑。


    程月舒冷眼旁觀,覺得有程毅這種爹其實挺倒黴的。


    把女兒當嫁出去的子宮,把兒子當傳承血脈的染色體,以前程斌年所受到的優待也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看著得意,卻隨時能被抽走。


    想到這裏程月舒瞥一眼弟弟。


    她到這裏也隻是想看看程斌年會不會尋死,畢竟曾經他麵對沒有生育能力的自己,總是說她毫無價值應該去死,免得丟程家的人。


    可輪到自己時,程斌年似乎活下去的願望還挺強烈。


    行吧,程月舒覺得索然無味,轉身離開。


    她走了,程斌年卻覺得空蕩蕩,男人努力要爬過去,手向前伸著想抓住點什麽。


    可要抓住什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程月舒後來接到醫院的電話,程斌年竟然開始好好吃飯洗澡,願意接受治療。


    程月舒感慨:“果然這就是我的命運,我了解。”


    惡毒女配嘛,越是刺激別人,那個人越是奮發圖強要逆襲。


    程毅也總算願意去看看那個兒子了,但他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非要叫程月舒一起。


    看著血緣上的父親和姐姐,程斌年顯得很平靜,甚至過分平靜。


    這一次他的身上被打理得幹幹淨淨,隻是臉色慘淡,麵無表情。


    程毅還是有點心疼:“你好好治療,等徹底好了就能迴家。”


    迴家?


    程斌年諷刺地笑了笑,反問道:“我還有家嗎?”


    程毅皺眉:“當然,你是我的兒子。”


    程斌年隻嗬嗬冷笑,沒接話。


    程毅原本就覺得這個兒子不適合繼承家業,性格偏激又目光短淺,現在越發驗證了心中的判斷。


    好在他還會有其他的兒子,從小到大好好教育,一定會不一樣的。


    想到這裏程毅反倒心平氣和:“你現在生著病,心情不好是正常的,一切等好起來再說。”


    可程毅越是平靜,程斌年越是悲憤。


    父母對兒女有所期待時,生氣了會打會罵會教育,可要真的客客氣氣,這反倒不是親人,是對陌生人的態度。


    程毅是要徹底放棄自己。


    程斌年:“你要給我找後媽?”


    程毅心中一跳:“你說什麽?”


    他看向程月舒,程月舒也很坦然:“是我說的。”


    程毅惱怒,壓著氣道:“不,我不會再娶其他女人。”


    程斌年:“但你會讓她給你生孩子。”


    程毅也不解釋,隻淡淡道:“是一個意外。”


    這是連借口都不想找了。


    程斌年深吸一口氣:“好,就算是意外,但既然是親人,你也應該把她帶來,讓我們提前見見。”


    程毅怎麽敢呢?他現在也知道程月舒現在厲害,宴會上但凡這個女兒可能出現,絕對不會帶那個女人出席。


    就是怕程月舒對她,更準確地說是對她的肚子下手。


    程斌年此刻一片死寂的模樣,更讓程毅擔心,隻能用拖字訣。


    “放心,以後肯定有機會的,還是那句話,你先養病,病好了再說。”


    程斌年又開始冷笑,笑得程毅都差點壓不住火,匆匆丟下一句我去問問醫生情況就離開了。


    走的時候程月舒問弟弟:“你現在的傷是因為齊明珠推了你,打算找律師起訴嗎?”


    程斌年越發陰沉,狠狠道:“不,她的賬我會好好和她算的。”


    程月舒:“……”有法律手段不用,非得搞那些亂七八糟的。


    程斌年傷到的不會是腦子吧?


    應該不會。


    本來就是個蠢貨,沒什麽下降空間。


    程月舒出去了,程毅不滿地等著她。


    “現在你高興了?搞的仿佛血海深仇有什麽好處?大家別鬧得那麽難看,把最後的情分也弄沒了,你媽媽在地下都沒辦法安心。”


    程月舒:“有什麽事直接說。”


    程毅:“斌年現在的情況不適合迴家,我怕萬一再出什麽事,不然出院了先在你那邊住一段時間,等……”


    在女兒的注視下,程毅後麵的話越來越說不出口,隻能皺眉:“你們是親姐弟。”


    程月舒看他道貌岸然的樣子挺好笑:“親爹都不管,親姐姐有什麽用。”


    她現在翅膀硬了,說走就走,隻留下程毅吹胡子瞪眼。


    可他是真不敢讓程斌年就這樣直接迴家,隻能暗示醫院想辦法讓兒子多在這邊住一段時間。


    至少程毅想的很清楚,等那個女人生下孩子以後,程斌年就算再惱火,也不會對一個孩子動手讓自己變成殺人犯吧。


    但現在還在肚子裏就說不準了。


    可程毅沒想到,在這場會麵後的一周,程斌年偷偷出院了。


    他來到了程家的公司。


    公司內人來人往,大家忙忙碌碌如勤勞的工蟻。


    但仔細看卻有不少摸魚的打工人正在聊八卦,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打出的文字往往指向次頂樓的某個辦公室。


    沒錯,程毅這次搞的是辦公室戀情。


    程斌年的母親並不是一個特別聰明的女人,這點從基因傳承也能看得出來。


    或許為了吸取這一教訓,這次程毅挑選的對象赫然是公司的某個入職不久的新員工。


    畢竟程家是大企業,能入職的往往都被部門主管和人事先用挑剔的目光過濾了一遍,無論學曆和智商都不算太差。


    大廠背書嘛。


    程毅大概很相信手下人的眼光,便心安理得的將對方作為了延續後代的容器。


    而那個名叫藍菲菲的女人並沒有在懷孕後離開公司,而是被提升為部門主管繼續工作著。


    程斌年以前也是在公司裏被稱為程總的,得到這些消息並不奇怪。


    電梯裏,看著樓層不斷攀升,程斌年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他決不允許自己像個垃圾一樣被丟棄。


    叮——


    電梯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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