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舒雖然沒有親眼看見這兩人相遇,但她猜也能猜到。


    命運就是這樣,要把兩個毫不相幹的人千方百計拉扯到一起,就算這兩人掙紮吵鬧,往往也得被強扭成一根繩。


    或許也能被稱為劇情的不可抗力。


    就像自己和秦俊彥的訂婚宴,明明男主角都換了一個人,該來的還會來,隻不過受傷對象從她變成了程斌年這個冤大頭。


    下場也都是一樣的。


    這就是命運。


    而這件事也讓程家和秦家的聯姻蒙上了一層陰影,雖然算下來程月舒簡直就是一個完美受害人,可流言蜚語還是止不住。


    有心人和秦家感慨,覺得程月舒還沒嫁進來就開始克夫,這場訂婚宴原本就不吉利,眼下便是一個征兆。


    老一輩尤其是生意人,做事是有幾分迷信的,秦家父母想到兒子擋在程月舒麵前的樣子也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自家孩子為了其他女人不要命這件事,外人看著深情,當父母的卻覺得不舒服。


    懷著這種念頭,原本打算趁熱打鐵提出結婚的事也就往後推了推。


    還有人想著當時程月舒揍人的樣子,開玩笑說秦俊彥以後可是要被老婆壓著的。


    秦俊彥不在意,程月舒聽了也無動於衷。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如果是一個男人在那種情況下製服歹徒,別人隻會說他是力挽狂瀾的英雄。


    換成一個女人,就會被打趣成女漢子,為她老公的命運擔憂。


    好像女人天生就該被保護著,做個柔弱無力的菟絲花,一旦強硬起來就是怪物,是異類。


    麵對這些亂七八糟的話,程月舒上私教課上的更勤了。


    就連館長見了她都發怵,忍不住懷疑地問道。


    “你們有錢人是不是要麵對很多危險……”


    程月舒笑眯眯,揮出去的拳頭卻毫不留情。


    “是啊,請不起保鏢,隻能自己好好努力啦。”


    館長:“……離譜。”


    每天私教課加課後的營養補充和按摩,算下來都夠請好幾個保鏢了吧。


    有錢人的生活他真的不理解耶。


    程月舒也不需要他理解,隻覺對身體的掌控一天比一天得心應手。


    她越來越清楚肌肉如何發力,人體的弱點。


    就算自己隻是一個過客,但這些知識與經驗都是切切實實留在她的記憶中。


    既然旁人對著程月舒開玩笑說不敢惹,程月舒也就趁著這股東風在生意上大展拳腳。


    那場訂婚宴幾乎將圈內名流都請來了,現在坐迴談判桌上也都是熟麵孔。


    他們看著程月舒慢條斯理挽起袖子,露出纖細手腕時就忍不住咽口水,迴憶起這個女人穿著禮服都能把拿著兇器的男人打趴下的模樣。


    這種商業談判講的就是一個技巧,一旦氣勢上被壓倒,也就兵敗如山倒,很快被程月舒掌握了主動權。


    有人下了談判桌,在背後嘀咕:“程毅這個女兒看著比當老爹的還強勢,女人真是不好惹啊。”


    程月舒冷不丁開口:“是嗎?”


    那人骨頭都僵了,暗恨自己沒控製住舌頭,怎麽在人家公司門口被逮住了。


    但生意人嘛,很快打哈哈:“我是誇程小姐巾幗不讓須眉,虎父無犬女。”


    程月舒輕飄飄瞥他一眼,笑了笑,彎身進入駛到門口的車內。


    “你呀,可別小看人家,現在老程估計都管不住這個女兒。”旁邊的夥伴感慨:“也就老程怎麽想不開,這麽大歲數還給人家找個後媽呢。”


    生意場上除了秘密還有各種桃色新聞,近來程毅身邊多了個女伴的事在圈內沸沸揚揚。


    尤其每次帶著對方出席時,女人都穿著平底鞋撐著腰,做出十足姿態。


    就算還沒顯懷,也讓人看出來到底是什麽意思。


    “一樹梨花壓海棠嘛。”有人促狹打趣,也有人想不通怎麽迴事,程毅都這把歲數了,再生個孩子,這不是打自己兒子的臉嗎?以後家業可怎麽分呢?


    他們都不知道,沒了生育能力的程斌年,就像當初沒有聯姻價值的程月舒一樣,被輕飄飄地放棄了。


    程月舒讓司機前往醫院,很想看看弟弟現在是什麽模樣。


    走到病房外,程月舒已聽到內裏傳來咒罵聲。


    “滾出去!別碰我!”


    聲音震耳欲聾,但就像被困在籠子裏的野獸,再怎麽嘶吼也帶著無能為力的顫抖。


    程斌年身上的病號服皺皺巴巴,泛著難聞的酸味,可他卻渾然不覺,隻戒備懷疑地盯著靠近他的人。


    程毅即便打算放棄這個兒子,也會讓人好好照顧他,還讓人隱瞞他的病情。


    可程斌年是個男人,別的部位也就罷了,那裏出了問題,他不可能不清楚。


    程斌年暴跳如雷找來醫生,拒絕任何人觸碰自己的身體,活脫脫一個被害妄想症,他總覺得是程月舒要害自己。


    她要讓自己當不成個男人。


    程月舒一推開門,程斌年的吼聲更大了,他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惡毒的話語去咒罵、詛咒程月舒。


    程月舒雙手環胸地靠在椅子上看著他,就像看一個跳梁小醜。


    程斌年很快罵不動了,他的嗓子在日複一日的過度使用下變得粗糲幹啞,最後隻能發出幹癟喑啞的氣音。


    “賤貨,你這個賤貨。”


    一旁的護工手足無措地看向程月舒,麵色尷尬,被直播豪門恩怨的感覺並不怎麽好,明明都這麽有錢,怎麽就鬧得比仇人還嚇人?


    程月舒朝護工道:“辛苦了,以後他不願意吃飯就別喂了,不願意洗澡也不用管。”


    護工鬆了口氣,這才離開病房。


    程斌年強撐著身體,死死盯著程月舒。


    程月舒:“你趕走了太多護工,程毅已經對你失去了耐心。”


    程斌年不說話,繼續盯著她。


    程月舒問程斌年:“你覺得自己還算個男人嗎?”


    當初她失去了生育能力,被蔣俊昊強行解除婚約後,程斌年就是這樣嘲笑她的。


    “你連生育能力都沒有,還算個女人嗎?我要是蔣俊昊也不要你。”


    看著憤怒到捏緊拳頭要揍她,卻從床上滾下來的程斌年,程月舒毫無波動,繼續悠悠道。


    “你知道嗎?我們要有一個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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