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江河爺孫三人,也不知哪世修來的福氣,雖不是血親關係,卻湊成天緣,親比血親,成了一家人。


    這些時日也遊曆了不少風景名勝,聽聞了不少江湖趣事。


    這日恰經過牛頭鎮往別處去,與那林胤與陳是擦肩而過,卻未見著。


    爺孫幾人經一山野別墅時,正逢文人墨客、江湖遊士尋春踏青集會以此。


    江心覺來有趣,便到裏頭吃酒用餐,聽這些人風雅談笑,高談快論。


    正吃著,忽就聽到了一則大新聞,不是別個,正是雲門鏢局慘案。


    爺孫三人一聽,直驚掉了眼珠,江河更是震驚無比,都以為聽錯了。


    再仔細一聽,那憐桌人悠悠歎道:


    “任他再風光,終究不能長久不變,倒沒有咱們擔風袖月,吃酒談笑來的自在。


    “可惜了連個兇手是誰都不知道,算是當了冤死鬼了。”


    另一人笑道:“怎麽不知道?隻不過不敢當真罷了,也惹不起。前兒我聽說了,是山上的來人,不然誰還有這本事?”


    江心正聽的入神,忽想起那日雲府大門前的情景,便對她爺爺道:“難道是他們做的?不至於吧?”


    江心說話向來直快,一時忘了避嫌,這一說,大半屋的人都聽了去,紛紛轉頭看向他們。


    憐桌那人當時就禮道:“姑娘可是知道些內幕?也說與我們聽聽,這酒我請了。”


    江心知道一時失言了,隻迴道:“不必了。”


    眾人哈哈笑向那人道:“文兄,你可是碰釘子了。”


    那文兄便起了酸脾氣,又向江心笑道:


    “說來聽聽又何妨?不能隻你聽了我們的去,我們卻不能聽你的吧。”


    江心又道:“我又沒叫你講。自然是我要講你就聽,我不講你就不要聽。”


    江河忙道:“諸位高人逸士,小孫女不懂事,她說的和你們說的不是同一事,誤會了。”


    又一人笑道:“老人家不要誆我們,我們又不是小孩。”


    江心有些心煩,暗想:“景倒是好景,人倒是煩人。”


    於是便結了賬,打算離開。才出了門,不料,那七八個人也起身圍堵了出來。


    江河覺得不對勁,早閃開身,跑馬車上了。獨剩江心、江岸被圍住不讓走。


    江心喊道:“你們幹嘛,讓開。”


    那文兄道:“何必急著走呢,我們又不是壞人,不過想聽聽新聞趣事好下下酒,姑娘就說來聽聽嘛。


    “不但今日的酒我請了,你這生生世世的酒我也請了,如何?”說著伸手就要拉江心。


    江岸忙擋住,用力推了他一把,那文兄本是讀書人,哪經得住這一推?早一個跟頭倒滾了兩三圈。


    眾人見狀大笑起來,道:“文兄這是喝大了?”


    那文兄也笑起來:“可不是麽。你們還不請二位進去坐坐?”說著撐起身來。


    一群人便團團圍住江心兩人,江岸一手護著江心,一手推眾人,一邊又扯著嗓子喊“爺爺”。瞥見江河在車上就著花生吃酒,也不理他。


    江岸一時是顧得了前,顧不了後,顧得了左,顧不了右。隻將江心摟懷裏,指著人吼:


    “你們再動手動腳,別怪我不客氣了,我可不是好惹的。”


    眾人聽說,都笑問:“你怎麽不好惹了?”


    江岸怒喊道:“我都不知道我是從哪來的,我殺了你們也白殺。”


    眾人聽聞,更大笑起來道:“雲門的人都是你殺的吧。”說著,隻笑個不停。


    江河見他們束手無策,便拿著花生彈出幾粒,那邊的人已橫七豎八倒了一地。


    江岸見狀,忙拉著江心跑了出來,三人上了馬車匆匆離開。


    江心這才扭頭向江河道:“你這老頭,太沒義氣,也不幫忙。”


    江河道:“也讓你們領略領略江湖的險惡,不然不是白跑這趟了?這隻是小麻煩而已。”


    江心道:“江湖險不險惡我不知道,你這老頭險惡的很,坐著吃酒看戲。


    “也不知是哪路英雄出手相幫。這群人,真是道貌岸然,枉為讀書人。”


    江岸道:“是爺爺拿花生打的他們,我看見地上落了花生。”


    江河笑道:“嗯,不錯,有點眼力勁。”


    江心道:“好好駕車,瞎起什麽勁,花生能把人打成那樣?我怎麽不知道你有那本事?


    “越老越愛吹牛,幾兩酒下去,你都敢說自己是天仙下凡。”


    江河忙抬手攔住,笑道:“不是天仙,是老神仙,別把我說成娘們兒。你不知道不代表我沒有那本事。


    “不是吹牛,你爺爺年輕時,那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江岸,你信不信?”


    江岸笑道:“當然信,爺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江河聽了樂道:“你瞧瞧,你瞧瞧,這才是我親孫子。”


    江心甩手道:“那晚飯你們爺倆自己解決,你們有本事自己弄吃弄喝的去。”


    江岸笑道:“爺爺說笑呢。怎麽聽不出來?”


    江心拍他肩膀,道:“傻小子!也不知道誰沒聽出來。”


    說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竟笑得臉麵紅漲,捂著肚子直不起腰來。


    江河納悶問:“怎麽好好的笑成這樣?你這也不至於吧,我有本事這麽好笑?”


    江心捧著腹直搖頭,指指江岸,半天仍笑著道:“他說他是不好??不好惹的。”


    江河聽了,也跟著大笑起來。


    江岸呆呆笑著,伸手去輕拍江心的背,道:“當心岔了氣,我那是唬他們的。”


    江心聽了,更又伏下大笑一陣,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說道:


    “哎呦,真真笑死我了。你這傻小子,晚上可想吃什麽隻管點。


    “你這呆瓜,以後可不許說這樣的話了,不知自己從哪裏來不是什麽本事,是唬不住人的。


    “知道自己要去哪才是本事,曉得嘛。”江岸點點頭。


    江心又笑道:“走,咱們神農穀瞧病去,然後迴家。”


    江岸答應著,問江河道:“爺爺,走哪邊?”


    江河笑道:“右邊。”


    兩三天後,爺孫三人便到了神農穀。還未進穀,已被穀中弟子攔下。


    江心對那穀中弟子說明來意:“我們來找伊穀主看病的,勞煩通報一聲。”


    為首的弟子常誌勤道:“師父出穀去了,請迴吧。”


    江河問:“那你們穀中現在誰做主?”


    常誌勤斜了他一眼,道:“誰做主也是你該問的?”


    江河道:“那這樣,勞通報一聲,我們千裏迢迢來的,總得見一麵才甘心不是?”


    常誌勤聽如此說,便命弟子去通報百裏義。


    不多時,百裏義便過來了,瞥了一眼江心和江岸,心下有些吃驚,自忖著:


    “他們不是那日梅山上的那對年輕人麽,怎麽到了我神農穀?這老人是誰?莫不是那日救他們的?”


    想著,到了跟前來,行了禮道:“聽說你們來找師父看病?隻是家師不在,若不介意,百裏倒可以試試。”


    江河探身近前來,說:“不急不急,你師父不在,那你師叔公方洛還在?”


    百裏義忙問:“前輩認識師叔公?”


    江河道:“認識的,認識的,能帶我們去見見?”


    常誌勤忙道:“我們師叔公從不見外人,連師父也不敢帶外人去打擾。


    “你們既然是來看病的,看了病就是了唄。我二師兄醫術已盡得師父真傳。”


    百裏義忙阻止他道:“別亂說。”


    江河見說,便笑道:“也好也好,那給瞧瞧吧。”說著讓江岸近前來。


    百裏義當下就給診了脈,說道:“這位小兄弟並沒有病症。”


    江河笑道:“你瞧瞧,還是沒有看出來不是?”


    常誌勤道:“你這老頭還真有意思,你孫子沒病沒災的,你倒不樂意了?非診出個什麽病來才開心?”


    另一弟子孟千帆冷笑道:“我看你們就是來找事的,以前也有裝病非要進來的。


    “我們又不是沒經過,裝也不裝像一點,好歹買點瀉藥砒霜什麽的吃了再來啊。”


    百裏義忙喝住:“放肆。”


    江心見狀,氣道:“你什麽意思,他沒病我們能帶了來?他以前的事情全不記得了。


    “你們沒本事,診不出來就算了,說我們是騙子就是你過分了。


    “你們穀中有神仙還是有滿地金銀?怕人進去偷?大老遠來,在穀口站了大半天,沒半點待客之道,人都做不清楚,還學什麽醫。


    “走!不看了,又不是隻有這能看病,咱們別出去。”


    江河忙拉住道:“來都來了,你急什麽。”


    百裏忙賠禮道:“是百裏怠慢了,不是師弟們要刻意為難,隻是師父確實不在穀中,怕耽誤了小兄弟病情。”


    江河道:“這樣,你給你師叔公帶句話去,就說:‘有人找他開鎖。’若你師叔公不願見,我們再走。你看可以?”


    江心不解道:“爺爺你搞什麽名堂啊,什麽亂七八糟的。”


    百裏義也有些疑惑,見說,便也隻好答應,先請他幾人到前廳用茶,再親自去迴稟了他師叔公。


    不多時,便匆匆趕迴來請他爺孫三人:“快,師叔公有請。”


    一眾弟子聽聞都詫異不已:“這啥情況?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百裏又親自帶著他三人前去,到了崖屋下,喊道:“師叔公,人帶到了。”


    一時,不見屋裏有迴應,百裏又喊了一迴,仍不見人開門。


    卻突見從屋外一巨石後躍出一人影,直朝江河飛來擊出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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