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正堂坐定的劉基,迴想方才的對話,仍覺得心有餘悸。


    “太子果然與往日不同了,慈眉善目之下透著一股狠勁兒。他到底如何知曉那句玩笑話的?想來陛下尚不知道,否則我還有命活到現在嘛!哈哈。”劉基自嘲地笑了笑。


    “還有,太子如何知道道衍,找他做甚?算了,此事與我無關。”自言自語了幾句,劉基叫來兒子劉璉,吩咐準備明天上朝的事情。劉璉也被嚇得不輕,方才緩過神來不久,聽聞太子要幫他謀個差事,心中也是歡喜。


    自從上次街頭偶遇之後,朱標都快把道衍這個人給忘了,今日即將離開劉府的時候,不知怎地突然想了起來,便向劉基詢問。劉基告訴他道衍與宋濂是至交,朱標方一迴到華蓋殿,就命秦順去找來太子讚善大夫宋濂。


    “什麽大才不大才的,都一個德行。讀書人,不能太給好臉兒,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看來,父皇不喜歡他們也是情理之中。”朱標坐在椅子上,邊喝茶邊嘀咕。


    不一會兒,須發皆白的宋濂出現在朱標的麵前,雖已年逾六旬,但精神尚佳,腿腳靈活。


    “宋師來了,快坐。順子,上茶。”還沒等宋濂行禮,朱標趕緊上前一步攙扶著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宋濂是他的授業恩師,他當然是畢恭畢敬。


    “宋師身體一向可好?有些日子沒見到您了,找您過來聊聊天。”


    “老臣身體還算硬朗。承蒙太子殿下掛懷,臣不勝感激。”宋濂恭敬地迴答。在課堂之外,宋濂從來沒有以老師的身份自居,而是時時處處恪守為臣之道。


    “宋師,可否認識一名法號道衍的和尚?”


    “認識,臣與道衍相識多年,前兩日他還來臣府上拜訪。”宋濂如實迴答,他與道衍年齡相差二十五歲,卻十分投契。道衍來到京師之後,常常去他府上拜訪,二人相談甚歡。


    “哦,如此甚好。宋師以為道衍為人如何?佛法精深否?”


    “道衍出身行醫世家,十四歲便剃發出家為僧,在蘇州妙智庵修行。其人心地良善,極為聰慧,精通三教,對佛法、道家、儒術都頗有見解。”


    “聽起來倒是不錯。宋師可知道衍大師在何處落腳?”找到姚廣孝,放在眼前,才是朱標的最終目的。


    “當然。他在……”宋濂稍微想了一會兒,“哦,對了,他在承恩寺掛單。殿下如何知曉道衍?”宋濂好奇,聽道衍自己說,自打他來到京師,基本上成天呆在承恩寺。


    “啊,偶然在街上碰到,因為一些瑣事,攀談了幾句。孤看他心懷善念、氣度不凡,便有意招攬。如今兵戈不止,殺伐甚重,祈福平安、超度亡魂必不可少。誠如宋師所說,道衍大師是不可多得人才。可惜,上次僅知法號,不得所在,孤是從誠意伯那裏得知道衍與宋師是至交,方才有此一問。”朱標沒有刻意隱瞞,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前因後果。


    “殿下仁厚,老臣欽佩。如此善行,道衍定然是樂於出麵。是否需要老臣從中協助?”


    “這樣最好了,求之不得。這樣的人才不能埋沒,先讓他到善世院,協助慧曇大師料理釋教事宜,宋師以為如何?”


    宋濂笑嗬嗬地迴答:“甚為妥當。”可以說朱標這樣的安排正合他的意思,因為此次道衍來京師,宋濂在與之交談之中,察覺到他有些懷才不遇之意,想著能否給他找個出路,沒想到還真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那有勞宋師了。善世院那邊,孤去知會,”朱標抱拳施禮。


    “何談勞動,老臣替道衍謝殿下。”宋濂趕忙起來還禮。隨後朱標又問了些有關道衍的往事,便讓宋濂迴去了。


    午後剛過,朱標便去乾清宮向便宜老爹迴奏劉基出任大理寺卿一事。


    “這麽說,他同意啦?”


    “兒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先生表示定不辜負父皇聖恩。”


    “行,算你有功。”


    “那個,兒臣有兩個請求。”


    “什麽請求?是你的,還是他的?”朱元璋語氣突然嚴厲起來。


    “是兒臣自己想的,劉先生不曾提過任何要求。”


    “說吧。”朱元璋口氣略有緩和。


    “其一,既然啟用劉基,兒臣以為是不是稍微加封一下,以示聖恩。其二,其子劉璉,為人聰慧,頗有文才,能否安排任用。我看劉先生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所以……”


    “這個嘛。咱想想,劉基,誠意伯年俸二百四十。大理寺卿,正二品,年俸……”


    “六百。”朱標提醒道。


    “這樣的話,一共是八百四十,也差不多夠用了吧。劉璉這孩子不錯,咱見過幾迴,他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歲。”


    “哦?時間過得真快,都這麽大了,那先到太常寺當個協律郎吧。至於給劉基加封,你有什麽想頭?”


    朱標在來的路上也琢磨了這個問題,劉基已然是伯爵,以文官來說,進一步封侯是不可能了,隻有加榮譽頭銜這一條路了,所謂生晉太傅,死諡文正,文官的頂峰。


    現在正好問到了,於是答道:“誠意伯,散官資善大夫,正二品。如今出任大理寺卿,亦正二品,兒臣以為加授資德大夫為宜。”


    朱元璋點頭表示同意:“可以,也算相稱。咱這兒也有件事兒,說與你聽聽。”


    韓國公府後園迴廊,李善長徐步在前,胡惟庸緊隨其後,有些氣喘籲籲:“老相國,上午時候太子去了劉基府上,學生以為大事不妙,該不會上位任命劉基為大理寺卿了吧。”


    李善長頭也不迴地說:“慌什麽,老夫已有預料。咱們推薦劉基,陛下自有判斷。不允,咱們一如平常,該做什麽做什麽。允了,咱們也不虧,劉基當了大理寺卿,重新立於朝堂之上,還怕抓不到他的把柄。”


    “老相國果然深謀遠慮,學生佩服。”聽了李善長的解釋,胡惟庸頓時明白了其中深意。


    “另外,惟庸啊,老夫要恭喜你了。”李善長迴頭看著胡惟庸笑嗬嗬地說,邊說邊坐在客迴廊的欄杆上。


    “學生,喜從何來?”胡惟庸一時不解。


    “劉基當了大理寺卿,大理寺獨立於中書省,這麽大的權力給了浙東的文人,那上位必然會對我淮西文臣作出補償,你這個左丞要更進一步了。”


    胡惟庸喜上眉梢,躬身對李善長施了一禮:“謝老相國栽培,學生今後必以您馬首是瞻。”


    李善長滿意地點了點頭,“不枉老夫對你的一番教誨。迴去準備準備吧,說不定就在明日朝會。”胡惟庸再次千恩萬謝,才離開韓國公府。


    翌日早朝,眾卿雲集,年歲稍長的秦王、晉王都被要求朝服參加,甚至還有劉基、李善長這樣的致仕老臣,場麵之大,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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