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不錯啊!”


    月涼州悄無聲息地走到趙構身後,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然是海量!”


    “哈哈哈!”


    “來來來!”


    趙構晃動著手中的酒杯,轉身定眼一看立馬一個哆嗦。


    瞬間變得清醒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道:


    “月……月將軍!”


    “我我我……”


    “你怎麽了?”


    月涼州用手指彈了一下趙構手中的酒杯。


    “繼續喝啊!”


    “趙大人!”


    “這人是誰啊?”


    趙構身邊一位肥頭大耳醉眼稀鬆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用蔑視的眼神打量著月涼州。


    “廬江城沒見過這小子啊!”


    “怎麽敢在趙大人身邊嘰嘰歪歪?”


    “你知道個屁!”


    “滾一邊去!”


    趙構趕緊一把推開那中年胖子。


    “我……我是在辦事。”


    “不隻是喝酒。”


    “你們再這樣喝下去,淮州怕是要沒了!”


    月涼州環視整個大廳,桌上的酒肉琳琅滿目吃也吃不完。


    在場大多是身體發福滿臉油膩的中年男子,官位低下的對著上級一副舔狗模樣。


    “還是這一套搞法的話……”


    “你這淮州守護的位置恐怕也坐不下去了!”


    聽到這話趙構再也拿不穩手中的酒杯,手指一抖酒杯掉落在地。


    “我……我真的是在辦事。”


    他用手背抹去了嘴角殘留的酒水,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皺的衣衫定了定神。


    “諸位!諸位!”


    “請聽我一言!”


    “趙大人,喝酒是吧!”


    這些人笑起來看向趙構,趕緊拿起桌上的酒杯。


    “下官陪趙大人一醉方休!”


    “在趙大人的領導下,淮州定然是要創造一番新氣象啊!”


    “諸位也都喝得差不多了,本官要給你們講點正事!”


    趙構再次提高了嗓門,語氣也有些嚴厲。


    “把酒杯都放下!”


    可是,他們卻嘻嘻哈哈地照樣推杯換盞。


    趙構長吸一口氣,提著一個酒壺。


    跳上當中的高台,上麵有幾名歌女正在彈唱著小曲。


    “都給我把酒杯放下!”


    這時人群才稍微安靜了一些,將目光投向了趙構。


    “他這是要幹什麽?”


    杜子美進來之後並沒有官員來向他敬酒,有些人看到他默默把頭轉開。


    全若軒依舊神色自若輕輕搖動著手中的折扇。


    月涼州也默默地注視著趙構,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動作。


    “今天本官在此宴請諸位,其實是有事相求!”


    趙構頓了一頓,醞釀了一番之後繼續說道:


    “淮州現在又貧又弱,各位要是再這樣置之不理……”


    “恐怕日後都再沒有這樣的好日子過了!”


    “趙大人,廬江城隻要有您在,這樣的好日子一定會千秋萬代!”


    “如今城內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城外雖然有些許騷動,那也是疥癬之疾不足道也。”


    “你怎麽了?”


    “哪裏不舒服嗎?”


    月涼州擼起衣袖,手臂上長出紅色的皮疹。


    “沒事,是一聽到這些官員打官腔說廢話就會全身起雞皮疙瘩。”


    “哈哈哈!”


    “那你要是以後到了京城見到那些高官,可有得你難受的了!”


    “我就不適合跟這些打交道。”


    “到那時候恐怕還真的要忍受一下。”


    “不要說這些廢話了!”


    “本官今日把所有的家產都拿出來充實淮州庫府!”


    趙構悄悄看了一眼月涼州,隨即提高嗓門。


    “你們長期在淮州得了不少好處,是不是也應該做點貢獻?”


    “今日我已經下令了,你們應該都看到了吧?”


    “我們當然看到了!”


    “可是我們家也沒有多餘的財物了!”


    酒宴的氣氛稍微沉悶了一些,他們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這些敢出頭說話都是在淮州樹大根深的家族,要讓他們就範恐怕不容易。”


    杜子美雖然剛到廬江城,不過對於這裏的人物還是有所了解的。


    “趙大人,你拿出來了多少啊?”


    人群中不知道哪裏冒出來這麽一句話。


    “我?”


    趙構轉頭向著自己的家丁一揮手,一名小廝拿著一個木匣子小步快跑來到他身邊。


    他打開木匣子拿出一疊文書高高舉起。


    “本官全部拿出來,包括我自己的宅子。”


    趙構吞了吞口水,大喊起來聲音都有些嘶啞。


    “全部家產!”


    “趙構今天確實是有備而來啊!”


    他的舉動確實讓月涼州有些意外。


    “我倒是小看這趙大人了。”


    “別人不知道,他還不清楚嗎?”


    全若軒與月涼州並肩而立,輕聲說道:


    “這段時間他知道月家的實力,丹丘生、蘇白胭等人是他一輩子也夠不著的。”


    “現在你讓他坐上了淮州守護的位置,這個舉動就是表忠心吧。”


    “月家現在就是他唯一的靠山,這時候再耍小心眼就沒有意義了。”


    杜子美也輕聲說道:


    “趙構的家產我查了一下,看他手中那些確實是傾盡所有了。”


    “趙大人,您這是……”


    見到趙構如此,在場的官員富豪們臉色一下子變得茫然起來。


    “如此這般怕是不妥吧?”


    趙構轉向杜子美,語氣堅決地說道:


    “杜大人,我趙構就把我的全部身家交給你了。”


    “其他官員若是不交的,一律按章辦事絕不姑息!”


    “交給他?”


    “剛剛上任就要拿我們開刀?”


    “我們要是都倒了,這淮州也就完了!”


    “淮州的事情,哪一樣不是我們又出人又出力?”


    “現在要卸磨殺驢了嗎?”


    當場一片嘩然,見趙構真的把自己全部家產都交給了杜子美。


    這些人終於安耐不住了,紛紛躁動起來。


    原本喝得通紅的臉霎時間變得慘白,每個人都是咬牙切齒眼中帶著恨意。


    “從這些人的碗裏夾肉吃本來就不容易!”


    全若軒冷哼了一聲。


    “現在要他們的家當,怕是要拚命了。”


    “官商勾結已經是大周國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官員俸祿微薄,但是權利極大。”


    杜子美一向耿直,月涼州之所以看重他就是因為他心中有善惡之分。


    “商人若不與官員勾結,生意也是難做處處碰壁根本難以為繼。”


    “這些都已經根深蒂固了,一時之間很難改變。”


    他說話時有一種無奈與歎息,艱難的局麵實際上是大周國的政策所致。


    月涼州心中也深有體會,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在這種不平等的世道,不擇手段成了唯一的生存之道。


    “強行收繳我們便成了土匪!”


    月涼州拿起桌上一個空酒杯,在手中轉動著。


    “給這些人講道理是沒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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