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七說實話,他感覺自己強得可怕。


    親自押送黃鼠狼公主至官府,距他完成任務更近了一步。


    這下沒有人和他搶大祭司的第一句祝福了。


    因為是未經投票找出的兇手,熊貓城主獎勵了他一條新線索:


    城裏有什麽常見的東西可以讓獸人們變成動物。


    居然不告訴他全部,想來是條關鍵線索,隻要他能猜出這東西是什麽。


    等他再迴到老爹麵館,就見抱著雙臂的付清樂站在門口,分明毫無表情,唇邊卻好似掠過一抹極淡的冷笑。南初七渾不在意自己背著他偷偷跑了,還在思考什麽東西可以讓獸人變成動物。


    碰巧明芃也從店裏走出來,瞧見南初七時兔耳朵抖了一抖,壓低聲音問:“你去哪了?我們找你找了好久呢!”


    討厭吵鬧的兇手在城內四處屠殺,這種情況下走散可不是好事啊。


    付清樂睥睨了一眼,“說好別亂跑的,你怎麽跟宋知旋一樣不省……”


    沒讓他把話說完,也許是一時察覺不到情緒,也許是故意轉移注意力。南初七上前攬過他的肩膀,隨口道:“城裏有什麽常見的東西可以讓獸人變成動物,你們說這是不是返璞歸真?”


    “常見的東西?”付清樂跟著下了一道台階,果然不和他算賬了,“也算秘術吧,能讓大家同時產生變化的——”


    “還不會有人感到奇怪。”


    他倆的交流毫無障礙,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一點就通。


    明芃雖然暫時不懂,但有關返璞歸真四字,她進入討論也很快,把自己從未展示過的卷軸內容告訴他們:“有人想要變成動物,可沒有料到動物會抓狂,這就是整個故事發生兇案的原因。”


    南初七悟了:“所以返璞歸真的兇手不是動物。”


    小心城裏的茶。


    這算不算常見的東西?


    南初七撤開搭在付清樂肩上的手,突然感覺兇手的身份唿之欲出,“茶舍,或者酒樓,隻要是有茶的地方,客人喝了茶,就會變成動物。”


    很巧,付清樂買過一套茶具,來送茶葉的人他也認識。


    “謝長期是茶博士啊,你不知道他做的茶有多好喝。”


    付清樂當然沒喝,他靠自己煮,竟也是因為天裕躲過了一劫。


    話說到這裏,南初七怎麽能不明白,第一輪投票局有兩位兇手,公主已經出局,剩下一位就是謝長期啊。


    難怪當時他主張全員棄票啊,話術半真半假,隻要躲過一輪,大家聽從他的建議,參與的事件越多,和熟人們再次相遇的概率就越低。


    更不用說,這一期間不斷有人出局,想和他碰上都已經是第四天了。


    光有熊貓城主的線索不夠,一定要聯係山羊爺爺的提醒才能想通,南初七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付清樂評價道:“太有心機了,小南你好單純。”


    是純還是蠢,付清樂就不說了。


    南初七在想,如果明早還不能遇上謝長期,那麽他可不可以像公主對他一樣,把人弄死呢?


    不行的,這樣他就是新案件的兇手了。


    除非謝長期先起了殺心,可他懂得太多秘境規則了,比所有人都要謹慎。


    讓他出局,隻能等投票。


    就算他們三個人一致投謝長期,有付清樂的嫌疑和唐沂的優勢在,未必能順利投出。


    “別管他了,看看我吧先,搞不好明早青天大老爺第一個就投我。”


    南初七收迴發呆的目光,決定暫時放下私人恩怨,先把付清樂的問題解決了,否則他也不能通過秘境。


    但明芃的任務有關謝長期,她在沉思。


    她雙手摸了把臉,對這幾天以來總結出一個疑問:“好奇怪啊,明明遊戲很簡單的,怎麽我玩起來就這麽難?”


    若問她做了什麽,好像就是逛街和吃。


    南初七不用說,白天忙著偷窺宋安之,晚上忙著騷擾薑雲清。


    付清樂更厲害了,同時和八個女的周旋,還不讓對方知曉其她人的存在。


    這樣一看,整座河仙城隻有表演者和官府在做正事。


    他們能通過秘境都是應得的啊。


    三人開始反省自己,但死不悔改。


    這時霍無塵抱著一隻九尾狼匆匆經過,見他們還在外麵,便提醒朋友們得趕緊迴去了,因為聽說討厭吵鬧的兇手就在附近徘徊。


    說罷,霍無塵也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


    他們的目光齊齊投向他手裏抱著的四腳獸,這小家夥臉蛋圓潤,像貓像熊,又軟又乖,紅環形大尾巴用來當枕頭,呈天然呆的萌態,還在往外吐舌頭。


    太可愛了!


    而且它好像知道自己很可愛。


    待霍無塵走過,身後也掛著條相似的大尾巴,隻不過顏色不同。


    南初七叉著腰目送好兄弟離去,突然開口:“好像是他親哥。”


    付清樂還在看,直到霍無塵的背影徹底消失,才說:“雙生子嗎?”


    南初七搖頭,聳了聳肩,“不清楚,我又沒見過。”甚至要不是薑雲清告訴他,他都不知道過命的好兄弟有個哥哥。


    付清樂見過,確實挺像的。


    以至於每次看見霍無塵,他都差點應激。


    “我一直覺得雙生子這個設定特別帶感。”


    “啊?”


    “我是指地方怪談裏,你別多想。”


    “啊??”


    “以前跟著師尊處理過這樣的靈異事件。”付清樂極少和別人談起這些,這是他少有的低調,“鎮壓了姐姐,發現還有個妹妹。她倆可以互相感應,很棘手。”


    寥寥幾語,礙於宗門規矩,付清樂不便與外人多說。


    但除這以外的話,還是要多聊幾句的。


    付清樂突然來了興致,記性也很好,反正迴去路上無聊,他說:“你們三花庭就有一對雙生子。”


    是的,就是陸子陵座下,當初把胖胖帶出去玩的兩位女弟子。


    轉頭一看,南初七已經在用雙手捂耳朵了,隻有明芃湊近腦袋,一臉八卦。


    “什麽意思?不聽?”


    “沒耳朵,不想聽。”


    付清樂能和他談起別的姑娘,不就隻有一個心思嗎?


    並且十有八九是正在進行時。


    南初七捂了跟沒捂一樣,全憑良心罷了。付清樂索性不看他,重新麵向前方,一口氣迅速道:“她倆就住在瑞雪小院,這幾天我一直用心挑選禮物,我不信拿不下。”


    世間美人千千萬,實在不行他就換。


    付清樂有錢有顏有身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引得江湖顛倒乾坤,追他的人能從琅琊排到湘潭。長久以往後已然是不滿足於此,他就喜歡自己主動出擊。


    要知道往魚塘裏廣撒飼料本身就是一種享受。


    享受眾魚爭搶,或是追求他人時所帶來的一係列情緒價值。


    極限拉扯的曖昧、互相揣測的糾葛,以及酸酸澀澀的內心。


    都讓他欲罷不能。


    簡單而言,誰最難追他最愛誰。


    一旦拿下立馬換人。


    就因為這廝的變態心理,南初七才不和他玩的。


    “或許,我這麽有錢,所以壞點也沒關係。”


    明芃連連搖頭,義正辭嚴道:“胡言亂語,成何體統!”


    “就是!”南初七趕緊附和,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對他指指點點,“太不成體統了!”


    付清樂不說話,直接從兜裏掏出一大疊銀票甩給姑奶奶。明芃拿錢辦事也很講究,躬身平和道:“方才孩兒聒噪不堪入目,義父所言,此理當的。”


    可笑,實在不能理解拒絕錢財之人所想。


    反正在明芃這裏,收到足夠的錢後,不敢想象她會有多麽小人得誌耀武揚威趾高氣昂厚顏無恥仗勢欺人。


    南初七沉默片刻,突然扯過她的手臂,低聲斥責:“軍師你在搞什麽?你不能被他左右聽到了嗎?”


    “像他這種邪惡的人,竟用錢財誘惑別人,把對方玩弄於股掌之間……”


    付清樂猛地推開世子府後門,震得南初七身子一愣。顯然這個警告對他不痛不癢,反應過來後又與明芃說:“看到沒,他還會家暴。”


    明芃嘖嘖幾聲,不做任何評價。待三人陸續進入,都沒有發現他們身後的樹林裏,閃過一道黑影。


    世子府依舊熱鬧,有人白天忙碌,有人夜晚活動,因此一天到晚都喧囂震天,是河仙城裏唯一不在乎規則的地方。


    三人迴來後鬆了口氣,都覺得府裏最安全,也就不再待一塊了。


    南初七去演出現場找薑雲清。對薑雲清來說這時候已經算是白天,下意識問他要不要吃午飯。


    “找到線索了?”薑雲清習慣了與南初七親密,在他走過來時很自然地把腦袋枕在他肩上,但這次有些不同,嗅到了股明顯不屬於他的氣味。


    薑雲清的香囊也不是這種味道。


    幾乎快要掩蓋了他在南初七身上留下的痕跡,排斥心理讓他覺得南初七不是自己的人了。


    就和第一天一樣,南初七抱過別的貓就不能再抱他。


    薑雲清略微皺眉,把腦袋從他肩上移開,“你做什麽去了。你抱過其他人。”


    兩個問題轉變得太快,南初七一愣,不知該迴答哪個好。


    抱人嘛,他確實抱過黃鼠狼公主,但沒想到這都能沾染氣味,還讓薑雲清嗅著了。


    就因為他的遲疑,薑雲清愈發不高興,隻當這是默認。既然有所隱瞞,那便沒什麽可說的了。南初七急忙抓過他的雙手按在胸前,求生欲極其強烈,一句話不帶喘氣的全部說與他,眼神堅定,動作更堅定。


    “原來如此,我錯怪你了。”薑雲清原本繃直的貓耳耷拉下來,也斂了眉看向地麵。突然發覺自己有點疑神疑鬼的,竟會不明不白地責怪南初七,懷疑他在外麵偷人。


    薑雲清錯開視線,轉移話題道:“你沒有受傷吧?”


    南初七依舊箍著他的雙手不放,那對獸耳如何變化他是瞧得一清二楚,勾起了部分淫靡的迴憶,喜滋滋地迴道:“不曾受傷,可是哥哥錯怪於我,怎麽賠罪呢?”


    薑雲清頓了一會,趁南初七不注意的時候,反掌脫離了他的束縛,又從兜裏掏出一本書,相當熟練地翻到某頁,看看他,隨後仔細把此段內容讀出來——


    “輕薄無行,沈溺聲色,綣戀床笫,銷磨其少壯活潑之氣。”


    簡單而言就是禁欲,不要動不動發情,做個正氣好青年。


    這話薑雲清早在昨晚就想說了,南初七需要節製一點,當然,他也會好好監督的。


    南初七試探著詢問:“……一天三次?”


    薑雲清用書脊砸他胸口,“你吃飯呢?”


    “一天一次!”


    “兩天一次。”


    “太過分了!”


    “那就不做。”


    “對不起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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