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上前拖住王越,道:“王公昔年,那也是在洛陽做過帝師,傳授過皇帝劍法的人,不必行此大禮。”


    王越苦澀一笑,搖頭道:“老朽一介武夫,哪裏算得上什麽帝師?充其量,就是個教授武藝的教頭而已。帝師之名,老朽愧不敢當。”


    帝師,是教導皇帝的言行舉止,可不是傳授一點武藝。


    年輕時,王越還喜歡借此來標榜自己,畢竟自己曾傳授漢靈帝劉宏的劍術,又曾給當今的天子劉協傳授過武藝,自認為是帝師。


    實際上,這哪裏是帝師。


    他自己標榜,卻如小醜一般。


    帝師是真正傳授帝王學問的人,是朝中三公級別的人,才擔得起‘帝師’名號的。


    史阿見狀,連忙道:“主公、老師,請入內一敘。”


    “對,對,世子請。”


    王越笑著擺手,他聽到史阿對袁尚的稱唿,心中為史阿歡喜。史阿的武藝早就出師,如今能為袁尚效力,也算是尋覓到明主。


    一行三人進入房間中,便各自落座。


    袁尚主動道:“王公,我冒昧來訪,便是希望王公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王越和徐庶、龐統等人不一樣,王越是武人。


    武人,爽快直接。


    所以袁尚單刀直入,直接說了來意。


    王越有了老年斑的臉上,神色還是略微激動,他鄭重道:“世子看重,老朽肝腦塗地,在所不惜。隻是老朽已經一把年紀,恐怕難堪大用。”


    袁尚聽得心中一笑。


    王越也是有意思,一開口就表明願意歸順的態度,然後說他自身的情況。


    的確,王越老了。


    很多事情,不像是年輕時,他都可以去做。


    袁尚笑了笑,說道:“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王公經驗豐富,有王公在,便能助我。”


    “拚殺是年輕人的事,就交給史阿這些人吧。”


    “我請王公出仕,有兩方麵的考慮。”


    “一方麵,是請王公為我培養些,如史阿這樣的年輕俊傑出來。另一方麵,是王公早年便是遊俠兒,算是遊俠兒的老祖宗。”


    袁尚直接道:“我想把這些人組織起來,形成一股力量。”


    王越不再猶豫,立刻道:“蒙世子不棄,老朽便試一試,不負世子的厚望。”


    袁尚笑道:“有王公的相助,再好不過。”


    王越主動道:“世子要讓老夫整合鄴城的遊俠兒,隻是他們的身份,如何安排呢?要整合這些人,沒有足夠的好處,他們不可能聽話。”


    袁尚道:“關於遊俠兒的身份問題,我設立拱衛司。”


    “負責的人官職為司主。”


    “其職責,負責我的安全,以及緝捕巡查、軍情等事情。”


    “總之拱衛司,便是我的一把刀,不僅要能了解到我需要的消息,更要能執行任務。王公,你擔任拱衛司的第一任司主,史阿協助你。”


    袁尚道:“史阿這裏,大多數時候,還要留在我的身邊,聽我的安排。”


    “卑職遵命。”


    王越和史阿齊齊迴答。


    兩人的臉上,都露出笑容,如今在袁尚的麾下,那是兩人的機會。


    兩個人昔日,都想出仕。


    隻是遊俠兒的出身,使得王越、史阿遭到白眼。如今袁尚器重,兩人自是心下感激。


    大有以國士報之的心思。


    袁尚說道:“拱衛司具體怎麽運轉,你們自己琢磨琢磨。明天上午一早,你們到世子府,找李儒協調安排。我還有事情,就不耽擱了。”


    “喏!”


    王越和史阿齊齊應下。


    兩人站起身,親自送袁尚離開。


    等袁尚離開,王越和史阿迴到房中,這時候王越的神色,很是肅然,他開口道:“史阿,如今追隨主公,務必要用心,知道嗎?”


    史阿笑道:“弟子能得到主公的信任,是弟子的福氣,當然會全力以赴。”


    “不,你沒有完全明白。”


    王越搖了搖頭。


    史阿道:“老師是什麽意思?”


    王越沉聲道:“主公讓我負責拱衛司,這拱衛司的職責,你仔細琢磨一番,就會發現,拱衛司和大漢朝的司隸校尉,是有一些重合的。”


    “司隸校尉,那是什麽官職?”


    “在西漢時,是秩二千石的重臣。到東漢,雖說改了一些,也是比二千石的重臣,職責重大,更是帝王心腹。”


    王越捋著頜下的胡須,道:“老夫這麽說,你如今明白了嗎?”


    史阿眨了眨眼,一副疑惑神情,道:“老師,您是什麽意思呢?是我們得到主公的重用嗎?主公不嫌棄我們的出身,的確是看重我們的。”


    “你小子,真是……”


    王越氣得吹胡子瞪眼,嗬斥道:“你的武藝倒是磨礪出來,可是腦子還不夠。老夫這麽說,是想告訴你,主公有大誌向大抱負。”


    “追隨主公,未來必然封妻蔭子。”


    “好好做事,未來你史阿能否封侯,就看你在主公的身邊,能否得到器重了?”


    “你如今負責主公的安全。麵對生死危機,你可以死,主公不能死。你可以受傷,主公不能受傷,明白嗎?”


    王越的語氣極為沉重。


    他要讓史阿明白的,是袁尚的生死,遠遠高於史阿。


    這是關鍵。


    史阿自信一笑,道:“老師,弟子追隨主公,自當保護好主公的安全,這是分內職責。即便赴死,弟子也能做到。”


    王越聽得更是有些火冒三丈。


    對牛彈琴啊!


    還別說,史阿的這腦子,就和他年輕時,一模一樣。


    官場上的事兒,沒有半點的判斷。


    王越擺手道:“行了,行了,老夫懶得和你廢話。你下去吧,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們去世子府找李儒,準備建立拱衛司。”


    說到這裏,王越一下瞪大眼睛,喃喃道:“李儒這名字,聽著有些耳熟啊。”


    史阿道:“老師,您沒猜錯,就是董卓的謀士李儒。”


    嘶!!


    王越倒吸一口涼氣,很是震驚。


    李儒!


    這等兇厲的謀士,竟是在袁尚的麾下任職。


    王越看向史阿,有些驚訝,問道:“你怎麽知道?”


    史阿道:“我去刺殺主公時,碰到李儒來找主公談事。等李儒離開後,我和主公交談,談到了李儒,所以知道他的身份。”


    王越眼神深邃,感慨道:“主公文韜武略,用人也不拘一格。主公,愈發讓人看不透。”


    史阿笑道:“老師,主公怎麽可能被您看透呢?”


    王越嗬嗬一笑,自嘲道:“也是,行了,好好休息去吧。”


    “是!”


    史阿應下便離開。


    王越望著事情離去的背影,卻是忽然笑了。史阿這小子,比他當年的機緣可好多了。他走過的路,史阿不會繼續。


    他希望史阿能更好。


    ……


    袁尚迴到世子府,安排鄧山請李儒來房中議事。


    李儒如今,在鄴城有單獨的住宅。不過他在世子府,也有歇息的房間。畢竟世子府足夠寬闊,安排住處輕而易舉。


    李儒躬身道:“主公召見,不知所為何事?”


    袁尚道:“我招攬了王越,成立拱衛司,由王越擔任司主,負責整合鄴城的遊俠兒。拱衛司的職責,一方麵是負責我的安全,另一方麵是負責執行任務,打探情報等。”


    “在情報這一塊,要把甄家的情報渠道,漸漸轉移到拱衛司。一直依靠甄家,而世子府沒有自己的渠道,這是不妥的。”


    袁尚道:“先生,可知王越?”


    李儒眉頭上揚,驚訝道:“卑職自是知道王越,隻是主公竟招攬了王越?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王越是誰?


    是昔年,盤桓在洛陽的遊俠兒,甚至在天下遊俠兒中,王越都有很高的威望。


    隻是這個人,脾氣很臭。


    這時候的李儒眼中滿是疑惑,王越可不好招攬。先前他才來了一趟,和袁尚談及遊俠兒的事情,袁尚都沒有提及王越。


    轉眼,就招攬了王越。


    這速度太快。


    袁尚解釋道:“說起來,這也是機緣巧合使然。蘇仆延離開鄴城,果真安排人在城內找了遊俠兒來刺殺我,沒想到,接下任務的人是史阿,這是王越的弟子。”


    “先前,你來書房稟報事情時,史阿就藏在梁上。”


    “當時我發現了有人,不曾聲張。史阿聽完我和先生一番對話,等先生離去後,竟是主動認罪。”


    “王越、史阿之名,我也略知一二,便開口招攬,史阿也就歸順。我詢問一番,得知王越在鄴城,連夜拜訪就招攬了王越。”


    袁尚笑道:“他們的存在,未來執行刺殺及特殊的任務,更是不可或缺。”


    李儒聽得大喜道:“這是天助主公。”


    袁尚道:“拱衛司建立,王越明天上午,會來府上找你。你安排一處院子,作為拱衛司辦公的地點,所需錢財,盡數撥付,不必限製。”


    李儒想了想,道:“卑職明白!”


    如今的李儒,鬥誌旺盛。


    袁尚麾下人才濟濟,實力不斷提升,這是天大的好事情。


    袁尚道:“時候不早,先生也早些休息。”


    “卑職告退。”


    李儒起身告辭。


    李儒迴到自己的房中,不曾休息。他是府上的長史,負責世子府的全部政務,現在連冀州的治理也納入袁尚的麾下,李儒負責的事情就更多。


    在這個前提下,李儒兢兢業業,絲毫不敢怠慢。


    他如今,有著抱負在。


    雖說忙,卻是樂在其中。


    李儒一直忙到深夜,才熄了燈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李儒又早早起床,洗漱後在夥房吃了早飯,又開始處理政務。在李儒開始忙碌不久,有侍從進入,稟報說王越求見。


    李儒讓人把王越帶進來。


    昔年,李儒是見過王越的,隻是後來王越消失。再見王越,見王越白發蒼蒼,眼眸眯起。


    這瞬間,一絲冷意自李儒身上蔓延開來。


    袁尚要禮賢下士,可是李儒卻沒有這個忌諱,甚至他要敲打王越師徒。


    “王越,拜見李長史。”


    “史阿,拜見李長史。”


    王越和史阿齊齊行禮。


    李儒點頭道:“王越、史阿,你們組建拱衛司的事,主公已經告訴我。你們組建拱衛司,需要的錢財、物資,我足額提供。要錢,我給錢;要人,我給人。隻是,我有一個疑問。”


    王越道:“李長史請說。”


    麵對李儒,王越不敢有任何不滿,因為他知道李儒很是狠厲。


    這樣的人,不能得罪。


    李儒一下睜大眼睛,幽幽問道:“王越,你一把年紀了,還能戰否?”


    刷!


    王越麵色微變。


    李儒這是什麽意思,不相信他嗎?


    王越麵對李儒,雖說尊敬,卻也不懼。尤其涉及到李儒懷疑,他昂著頭,一身殺氣蔓延,道:“李長史,王某雖老,手中的劍,卻不遲鈍。殺人,足夠!”


    “好!”


    李儒讚了一聲好。


    他沉聲道:“主公仁慈,讓你們組建拱衛司,不曾設置什麽條件,我不一樣。我給你們三天組建拱衛司,並整飭所有鄴城的遊俠兒。不能完成任務,我會親自諫言,請主公調整你們的職務。”


    王越不是忍氣吞聲的人,他雖老,卻是有脾氣。


    王越大袖一拂,斷然道:“李長史,不需要三天,一天之內,老夫降服鄴城的遊俠兒。明天,給你答複。”


    李儒淡淡道:“本官,拭目以待。”


    “告辭!”


    王越哼了聲,帶著史阿大步就離去。


    李儒望著王越、史阿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袁尚不好做的事情,他可以做。甚至他要為袁尚做好,確保事情順利。


    王越、史阿聯袂走出房間,史阿沉聲道:“老師,主公都說了讓我們組建拱衛司,可是他,卻是設置條件,專門刁難。”


    “刁難,有刁難了嗎?”


    王越神色恢複了淡然。


    史阿疑慮道:“老師是什麽意思?剛才您還發怒的。”


    王越淡淡道:“剛才發怒,是應對李儒而已。李儒不是刁難,隻是敲打,或者說要看我們的成色,這是很正常的。”


    “我們沒能力,事情做不好,被人瞧不起那是正常的。”


    “有能力,才能得到認可。”


    王越沉聲道:“史阿,你以老夫的名義,請鄴城的遊俠兒頭目,到府上來,老夫和他們議事。”


    史阿道:“弟子遵命。”


    史阿在鄴城混了大半年,已經有一定的影響力。至於王越,那更是許多人敬畏的。有王越的出麵,要邀請鄴城的遊俠兒,這是很簡單的事。


    師徒兩人,便各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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