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阿聽到袁尚的話,驚訝道:“世子,知道我在梁上?”


    袁尚道:“一開始進入房中,我不知道有人。後來李儒進入,房門推開的瞬間,燈火搖曳,屋子角落,映照出一晃而過的人影,我便知道梁上有人。後續我仔細傾聽,你在房梁上也動了兩下。”


    嘶!!


    史阿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文不成武不就嗎?


    顯然不是。


    袁尚的這份洞察力,絕對是有武藝傍身。


    史阿站定後,他正色道:“世子如此自信,難道不擔心,我立刻殺你?”


    袁尚說道:“第一,你如果要殺我,在我進入屋內時,就有機會。除此外,李儒離開後,屋子中隻剩下我一個人,你也可以出手。”


    “但是,你等到了現在,卻是自己出現。所以暫時,你不會出手。”


    “第二,你即便要出手,我也不懼。身為武人,習武傍身,隻要你出手,誰殺誰,還不知道呢?如果你暗中出手刺殺,我或許有顧慮。這燈火下,你出手必敗無疑。”


    史阿心道,袁尚果然有武藝傍身,而且不弱。


    否則,不會如此自信。


    史阿正色道:“世子,在下史阿,有一個疑問,請世子解惑。”


    袁尚聽得眉頭上揚。


    史阿!


    竟是史阿!


    這可是一個有能力的人,論及戰場殺敵的本事,史阿肯定比不得黃忠、甘寧之輩。可是史阿出身遊俠兒,天然對這個群體熟悉。


    史阿這樣的人,更是適合執行一些刺殺任務,以及打探情報等。


    這是有大用處的。


    袁尚的神色愈發柔和,笑問道:“你有什麽疑惑?”


    史阿說道:“世子拒絕烏桓的請求,不給烏桓糧食,不怕烏桓南下開戰嗎?”


    袁尚自信道:“我麾下的將士,可堪一戰,何懼烏桓?更何況因為烏桓強,就任由烏桓欺辱了嗎?”


    “即便不敵,我也不懼。”


    “烏桓想在我袁尚的治下,橫行霸道,肆意劫掠百姓,那是不可能的。如你所聽到的,我已經安排了麾下的將士備戰。”


    “估計再有一兩個月,或者兩三個月,就會和烏桓有一戰發生。我要徹底打掉烏桓的囂張氣焰,讓他們知道,漢人不可辱。”


    “侵我邊疆,雖遠必誅。”


    袁尚的話語,擲地有聲響起。


    史阿聽得心頭一震,對袁尚更是尊敬,略微弓著背,再度道:“先前世子說,要把遊俠兒收為己用,甚至委以重任,這是真的嗎?”


    袁尚笑道:“你認為我是撒謊?”


    史阿搖頭道:“世子雖說知道我藏在梁上,卻不知我的身份,未必知道我是遊俠兒。隻是涉及到遊俠兒,名聲不好,世子要用遊俠兒,不怕遭到非議嗎?”


    袁尚道:“先前進來的中年人,名叫李儒。你是遊俠兒,消息靈通,而且你也在洛陽、長安生活過。你,可知道李儒?”


    “昔日董卓的謀士?”


    史阿有些疑惑。


    剛才袁尚提及進來的人時,也提及李儒的名字。隻是史阿不曾放在心上,因為李儒在董卓死後,就消失了,無人知道。


    袁尚點頭道:“對,就是董卓的謀士李儒。他如今,為本公子效力。”


    “這怎麽可能?”


    史阿聽到後,大為震驚。


    他粗獷的臉上更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李儒是董卓的謀士,如今竟是到袁尚的麾下任職。


    昔年虎牢關討伐董卓,袁家和董卓敵對,如今李儒卻效力於袁尚,讓人覺得世事無常。


    袁尚道:“有什麽不可能的呢?這大爭之世,但凡有想法有抱負的人,豈會甘願碌碌無為。譬如你史阿,一身武藝,你難道甘願這樣寂寂無聞,一直當一個遊俠兒嗎?”


    “當然不願意。”


    史阿搖了搖頭。


    袁尚道:“你都有一腔抱負,何況是李儒呢?言歸正傳,李儒的身份很敏感,我都敢用,何況是你?遊俠兒怎麽了,遊俠兒難道不是人,就不配做官?就不配闖蕩出一番事業嗎?”


    史阿聽到後神情肅然,鄭重道:“世子一番話,如晨鍾暮鼓,史阿佩服。”


    袁尚道:“那麽,還要刺殺我嗎?”


    “不了。”


    史阿搖了搖頭。


    史阿正色道:“世子仁義無雙,造福百姓,更抵禦烏桓胡人。如此人物,我卻要刺殺世子,有愧於心。這一次,是史阿的錯。”


    袁尚道:“史阿,你有才華有能力,可願意為我效力?”


    “當真?”


    史阿有些驚訝,說道:“世子,我是來刺殺你的,你願意招攬我?”


    他很是詫異。


    袁尚是什麽身份,是大將軍府的世子,是未來河北之地的掌舵人。這樣的身份,招攬他一個遊俠兒,讓史阿有些做夢一般。


    袁尚看到史阿的模樣,心中輕笑。


    這就是身份造成的差異,因為袁尚身份不一樣,加上史阿又不是士人,終究有遊俠兒的自卑。


    這是身份使然。


    所以袁尚一招攬,他很驚訝,更有些受寵若驚。


    袁尚說道:“你史阿的名聲,我也聽過,師從王越,劍術出眾。你願意為我效力,我收下你,不會辱沒你的一身武藝。如果你不願意,刺殺的事情,我也不追究。”


    撲通!


    史阿直接跪在地上。


    他一直苦於沒有上升的渠道,如今袁尚招攬,史阿可不會端架子,他立刻道:“史阿,願意為世子效力。”


    袁尚道:“起來吧。”


    史阿起身站立,他主動道:“世子,刺殺真是烏桓人安排的嗎?這一次委托的人,一次性給了兩百金,也沒說對方的身份,什麽都不清楚,模模糊糊的。”


    袁尚道:“烏桓單於蘇仆延,來鄴城讓袁家給糧食,被我逼迫兩次下跪道歉。他報複,那是正常的。”


    史阿道:“世子英明。”


    袁尚正色道:“先前我和李儒的交談,你也聽到。如今對鄴城的遊俠兒,我要收為己用。由你出麵,替我招攬這些人,願意為我效力的,本公子決不虧待。”


    “是,卑職保證完成任務。”


    史阿點了點頭。


    袁尚穩住史阿,又道:“你師從王越,可曾知曉,王越如今人在何處?”


    史阿道:“老師就在城內,和我一起居住的。”


    袁尚聽到後,臉上露出笑容。


    王越是更厲害的高手,。樣的人如果能拉攏過來,對袁尚有極大的幫助。


    即便王越老了,可王越經驗豐富,可以幫助袁尚培養更多的人。


    袁尚起身道:“王越竟在鄴城,如此人才,遺落民間,是本公子的過錯了。史阿,你帶路,我去拜訪王老先生。”


    “是!”


    史阿立刻應下。


    他內心,更是激動,因為袁尚對待他們這些遊俠兒武人,實在是太好。


    王越武藝是高強,昔年在洛陽時,還曾麵見皇帝。可是何進、董卓、王允等相繼專權,也不見任何人器重王越,反倒是處處排擠。


    短時間內,王越就丟了官職,隻能重拾老本行,繼續是做遊俠兒。


    袁尚卻是不一樣,讓史阿的內心,有了一種名為尊敬的感覺。


    史阿心下激蕩,甚至眼眶都有些通紅,他沒有再多言,請袁尚走在前麵,便和袁尚一起出府,乘坐馬車往住宅去。


    史阿居住的宅子,位於城西。


    從城北到城西有些遠。當馬車抵達,史阿先一步下了馬車,領著袁尚進入府內。


    夜幕降臨,府內黑漆漆的,少有燈火。


    好在夏季的夜晚,圓月橫空,皎潔的月光灑落下來,使得院子內的情況,倒是能看得真切。一行人到了後院王越的房間外,史阿上前去敲響了房門。


    不多時,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出。


    王越披著一件衣衫,便看到了袁尚和史阿兩人。


    史阿神色激動,主動道:“老師,這是大將軍世子。世子聽聞,您老人家在鄴城,專門前來拜訪。”


    王越本就是人精,他知道史阿去刺殺的情況,一聽史阿的介紹,便知道情況不一樣。甚至,王越也是覺得不可思議。


    袁尚是大將軍府的世子,身份尊貴,竟是親自來拜訪。


    這是禮敬至極啊。


    王越不敢大意,雙手合攏,躬身行禮道:“老朽王越,拜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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