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府,收到仁多保忠奏報後,李乾順有些無奈,他本來想賴掉這五千匹馬的,沒想到宋廷這麽早就上門索要了,這讓李乾順有些措手不及,他本想到時候直接向趙佶上疏,裝個可憐,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反正最好是一來二去,把這事拖沒有最好。


    李乾順召集重臣商量此事,李乾順問道:“現下宋廷索要這五千馬匹,如何是好?”


    嵬名安惠說道:“陛下,不若遣使宋廷,就說本國今年遭災,實在是無法湊齊這五千馬匹,請求大宋延緩一些時日,反正一來二去,就是不給他,慢慢拖吧。”


    李乾順看了一眼重臣,他們大部分都是這個意思,以他們對大宋的了解,大宋往往是死要麵子活受罪,為了一些虛名,往往可以損失實際利益,以往的大宋,隻要西夏能夠卑辭討好,協助大宋做出臣服的態度,往往大宋可以十倍百倍的迴報西夏,他們現在也是這麽認為的,隻要在言語上討好趙佶,這些馬匹貢與不貢問題都不大。


    但是嵬名阿吳畢竟是出使過大宋的,但是以他對大宋如今的了解,恐怕不一定會同意西夏延緩貢馬的舉動,從他對大宋官家的了解,覺得他還是比較在乎這件事的,而且大宋的宰相也是比較在乎的 ,在談判期間,大宋對於這個條件是寸步不讓,足以說明這個條款恐怕是趙官家親自提出來的,若是不履行,恐怕要出大麻煩。


    嵬名阿吳說道:“陛下,以臣與大宋談判的經過來看,大宋是十分在乎這貢馬之事的,若是我們貿然提出不能貢馬,恐怕有些不利,尤其是宋軍陝西、河東諸將,萬一借此機會,向宋廷請戰,如之奈何?如今的大宋官家,剛剛繼位,又勝了我國一場,此刻正是心高氣傲的時候,若是陝西諸將再一慫恿,就算是宋廷的中樞不同意,可是趙官家一道中旨,陝西諸將真的用兵,各位何以教我?”


    嵬名阿吳的話,讓李乾順和諸位大臣一驚,確是,若是仁宗朝時的大宋,此計說不定能行,但是自神宗起,大宋官家對西夏的態度就是越來越強硬,神宗時五路伐夏,哲宗一親政,立刻起用章惇、章楶等人,修築了平夏城,如今的趙官家,更是剛一繼位就對西夏用兵,全然不顧皇太後剛剛大行。哪個敢保證趙官家一定不敢用兵?


    李乾順顯然是不想給這些馬匹的,但是又怕因此得罪趙官家引來宋軍報複,想了一會說道:“不若遣人去韋州,與宋人商量此事,能拖延一時是一時,再想想辦法吧!”


    嵬名阿吳隻得在心裏歎息一聲,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如此品性,怎可為一國之主啊!作為國相,隻得下去安排,囑咐前往的官員,一定要卑辭結好,萬不能激怒童貫,以致兩國再次交兵。


    韋州城,仁多保忠一連幾天為童貫舉行酒宴,招待童貫,這讓童貫到陝西來,還沒人這麽重視他,章楶、種師中這些手握兵符的帥臣們對他很冷淡也就罷了,但是現在連高達仗著自己是皇親,也對他毫不看在眼裏,而在西夏人眼裏,自己雖然是個太監,可是接近皇帝,又是都知這樣的高品內臣,還在榷場這件事情上,他也說得上話,所以一眾部落首領,對童貫曲意逢迎,讓童貫極為開心。


    但是童貫一直不清楚仁多保忠到底看到仁多楚清的書信沒有,按理說仁多保忠看到仁多楚清的書信,總應該有所反應吧!可是這幾日童貫仔細觀察了仁多保忠,他沒有任何反常之處,一切就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這讓童貫趕到有點不安,若是仁多保忠還沒有發現仁多楚清的信,這就麻煩了,自己要是沒完成好高達交代的事,到時候又他彈劾一本,還怎麽迴東京去,現在的童貫,一點也不想呆在陝西了,隻想迴東京,在官家身邊過上好日子。


    童貫決定今天冒一次險,再怎麽也要直接問一下仁多保忠,他密切關注著仁多保忠,看到仁多保忠起身往後院去,連忙推說內急,起身跟著仁多保忠進了後院,仁多保忠拐過一個轉角,童貫趕緊跟上前去,沒想到被人一把提起來,捂住了嘴,看看清了提他的人正是仁多洗忠。


    在轉角的迴廊盡頭,仁多保忠背著手站立著,仁多洗忠在轉角處警戒,童貫走上前去,輕聲問道:“仁多將軍這事何意啊?”


    仁多保忠轉過身來,笑著說道:“童都知的禮物,本將已經收到了,想問問童都知意欲何為啊?”


    童貫訕笑著說道:“仁多將軍多慮了,仁多都監與我們高提舉是好友,故而托下官帶個信來,僅此而已!”


    仁多保忠冷笑道:“真是如此嗎?楚清現在宋廷任兵馬都監,趙官家能放心他?”


    童貫笑道:“我大宋官家,胸懷之寬廣,如山之高,如海之深,何所不容?且仁多都監棄暗投明,助順效力,官家自當大用。其任熙河路兵馬都監,想來西夏日後會經常與仁多都監打交道的!”


    仁多保忠眯起眼,暗暗心驚,趙官家這是陽謀啊,仁多楚清在熙河路任兵馬都監,本就對自己不放心的李乾順會更加猜忌自己,嵬名安惠肯定也會搞各種小手段對付自己,往後的日子,自己恐怕難過了!


    童貫問道:“將軍可有什麽書信,要下官帶給仁多都監的?”


    仁多保忠搖搖頭說道:“既各為其主,往後戰陣相見,是敵非友,各安天命,善自珍重罷了。還有什麽話可說呢?若是楚清問題,你就告訴他叔叔的墳塋看護的很好,族中也還好,他既已經歸宋,就好好過吧!不要再想過去的事了,他們戰場相見,隻有各憑本事求生罷了!”


    童貫點點頭,見仁多保忠也沒什麽想說了,就緩緩告退,自去參加宴會了,不一會仁多洗忠進來說道:“家兄不勝酒力,已經安寢了,諸位自便。”


    仁多保忠還是站在那裏,怔怔的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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