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隊長正想撲上去掐死那個自大狂傲的申侯,卻發現自己隻跨出三四步便無法再前進,迴頭望去卻是被公羊易抱住了腰,小隊長一時之間搞不清公羊易是否在幫他,隻是覺得自己為他包紮出氣,怎麽又會被這小子阻礙。


    所以一氣之下將身子亂甩,他體壯力大,竟然將公羊易的雙腿甩離了地,若不是死命抓著小隊長的腰,恐怕要飛到半空去了。


    另一邊,姬成師也已經攻到,為了救申侯,他拿著荊條直接揮向了小隊長的咽喉,隻要被擊中再被輕輕一劃,肯定會落得頸血四濺的後果。


    公羊易一看這招厲害,危急中隻能鬆手,任身子如同飛鏢般被小隊長的狂擺之力甩的橫飛出去,一腳踹在姬荊條上將其踢飛,可是自己的腳也被刺紮破了。


    姬成師沒有注意公羊易飛過來,況且其前一秒還在幫他控製小隊長,下一秒就轉而對付自己確實是沒有想到,見自己的武器被踢飛,隻覺這是奇恥大辱,當即揮拳朝還沒有站穩的公羊易襲去。


    公羊易舉手格擋,這一下卻又打到他左臂被劃傷的地方,這處傷口還沒來得及包紮,中了一下更是疼痛不已無法再戰,就在這間歇,姬成師右手拿住公羊易腰眼,左手順勢抓他大腿,奮力一舉已將公羊易橫著舉過頭頂,然後向前一擲,將其重重摔出。


    公羊易周身是傷,這下更是摔得不輕,渾身的疼痛讓他根本爬不起來,姬成師得理不饒人,還要上前廝打。


    小隊長反應遲鈍些,終於搞清楚公羊易是在幫自己,之前攔著他也是怕弄出更大的亂子,至於剛才不顧受傷救他一命那就更加明顯了,於是他大步流星的趕去幫忙。


    姬成師根本沒將小隊長放在眼裏,見對手勢如瘋牛的衝來,隻是向旁邊輕輕一讓,待小隊長衝過時在其背上用力一推,小隊長兩股力道交雜,當即被摔在地上。


    姬成師哈哈一笑,迴頭見公羊易已經爬起,便慢慢走過去,公羊易對他這套笑裏藏刀的戰法已經略微熟悉,神經緊繃的注視這位佳公子的一舉一動。


    果然,一陣疾風驟雨的拳擊如期而至,公羊易慶幸自己及早預防,勉力抵擋居然全部接住了來招。


    可是姬成師的嘴角微微掛著笑,顯然這一波隻是試探,他試出了公羊易拳腳方麵的劣勢,由於軍旅中並未練習太多的拳腳功夫,即使不算上腳傷也不足以為敵。所以他在第二波的進攻中的拳速更具變化。另外他還使用了各種招式,指爪勾拿,拳掌肘膝不一而足,而且招招都往公羊易傷口招唿。


    招數犀利再加上打法針對,公羊易再也抵擋不住,身子中了數十拳,防守更是崩潰,他隻能護住頭臉縮成一團先保命要緊,和剛才小隊長的樣子如出一轍。


    忽然身上疼痛略輕,原來是小隊長已和姬成師扭打在一起,別看這小隊長招式緩慢,但是力大無窮的招數也是有板有眼,皮糙肉厚的身子骨更是能硬扛姬成師疾風驟雨的進攻,但是公羊易明白此時再不相助,小隊長的血肉之軀終究難以支撐長時間的戰鬥,畢竟姬成師的力量他深有體會。


    公羊易爬起身來瘸著腳趕去助戰,姬成師藝高人膽大還是絲毫不懼,以一敵二還是占據上風。但是殊不知小隊長有了公羊易幫忙牽製,自己不用再過多考慮防守的事,漸漸的將招數全部使出來,威力越來越大,每一拳揮出居然都帶著拳風。


    姬成師這才大驚失色,甚至不敢直接招架,隻能施展身法躲閃,他暗自慶幸公羊易腿腳不便這才給了他機會。


    所以場麵上看仍然是姬成師靈活多變,可是真實情況是已經由之前的閃轉騰挪變為輕靈的逃脫,還好他姿勢優美才掩飾的不顯太狼狽,但是在場那麽多行家,確實也沒有起太多作用。


    再鬥一會兒,三個人便都感覺累了,不僅二個進攻的人速度放緩,連姬成師的身法也顯得滯澀起來,這下連不懂的人也看明白了,姬成師惱怒自己托大,沒有及早下狠手料理了其中一人,現在才會叫苦不迭。


    當然,這隻是他自我安慰的想法,因為公羊易和小隊長二人第一次配合,但是毫無默契可言,都是純粹為了幫對方才著急施以援手,二人不計得失,不思後路,隻有一腔熱血,這樣的二人豈是瞻前顧後的姬成師能比的?


    更何況二人配合的越來越默契,公羊易主要負責攔截和影響姬成師的逃跑路線,小隊長負責主攻。若問一個傷瘸之人如何攔截腿腳靈便之人,因為其大步逃跑自然無人能攔,隻是姬成師愛惜自己名聲,知道這一逃必定會成為坊間笑話,至於對自己對晉國不像表麵那麽美好的秦鄭方麵,說不定還會加油添醋,讓這件小事成為國際事件。


    所以姬成師還在勉力支撐,除了要承受公羊易越來越頻繁的從旁擾亂,更有那些越來越近的拳風,距離最近的時候刮著他的皮膚隱隱作痛,而且平均距離也在逐步接近。


    姬成師越打越憋氣,越鬥越窩囊,一世英名總不能毀在兩個無名之輩手上,於是腳下不停,潛運全身氣力於雙臂,準備尋個機會一招製敵。


    這老天爺也確實眷顧,剛好一陣狂風襲來,將眾人吹的站立不穩,門口象征周天子的軍旗搖曳不定,木質的旗杆更是被吹的劈啪直響。


    姬成師順勢而為,趁著逆風而立的小隊長雙眼被吹的睜不開眼,用盡全身力氣將雙拳狠狠擊在小隊長胸口,小隊長被擊打的鮮血狂噴,身子更是不受控製的倒退出去,不偏不倚的撞到旗杆上。


    本就搖搖欲墜的旗杆遇到這樣的大漢的撞擊後,直接斷裂開來,這可是周天子的旗幟,在那個占卜興盛的時代,不論什麽原因,隻要旗杆落到地上就是大兇之兆。況且現在還沒有結束對犬戎的戰爭,這勢必會影響聯軍的士氣,說不定會招致犬戎的再次入侵。


    諸侯們自然知道這個後果,不論快慢,也不管政治立場,所有人第一時間都奔向了旗杆,可是他們站立很遠又逆風而站,肯定是來不及接住旗杆的。可是眾人眼睛一花,一個身影借助風力縱身躍至,用雙手托住了旗杆中段。


    可是這旗杆既長也重,在大風吹拂下一個人根本不可能保持平衡,公羊易渾身是傷,隻覺五髒六腑都似移位,而身上肌肉一股一股的抽筋一樣,這種逐漸遍布四肢,他已堅持不住,隻能用盡殘存的氣力將旗杆拋到半空,緊接著一口鮮血隨之噴出。


    其實姬成師比公羊易離得更近,為何他沒有去扶旗杆呢?那是因為他在擊打小隊長得手後,立馬攜著一拳之威的聲勢轉頭去對付公羊易,他並沒有看到旗幟斷裂的場景,又因為自己逆風而站,連聲音都沒有聽見。


    公羊易看的真切,心中焦急萬分,想去幫忙卻無奈姬成師難纏的很,而且姬成師本來就比他厲害,現在自己要越過這樣的封鎖確實難的很,隻能打定主意拚著挨上一拳也要過去,所以縱身一躍飛過姬成師頭頂。


    姬成師也是一呆,沒想到一直以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公羊易居然使出這麽幼稚的招數想要逃脫,可是這樣一來也就將自己身上的弱點悉數暴露,他可不能錯過這種機會,直接原地飛起倒鉤一腳結結實實的踢在公羊易背上。


    公羊易疼痛萬分,口中含著一口血不敢吐出,因為他知道隻要一吐血,身上這股力道就弱了,也就趕不及去扶旗杆了。於是他強忍著借助這一踢之力將身子擺成一條直線,隨風飛去,當然這也要感謝前一日與禦風者四兄弟的對決才讓他有了如此一招。


    好不容易托起旗杆,姬成師的那一腳的威力更加顯現,讓他無法支撐,所以用盡力氣拋起旗杆並將淤血吐出。


    公羊易已經沒多大力氣,這旗杆飛不了多高就迅速的下降,眾人還是沒有趕來,公羊易隻能就地躺倒準備用身子做墊硬接旗杆。


    眼見旗杆落下,公羊易甚至已經抬不起胳膊,隻能盡力伸出雙手閉目等待,要死要活都不是自己能夠控製得了的。


    緊接著雙手一沉,卻不似剛才的沉重,他睜眼一看,姬成師與小隊長分別站在前後兩端接住了旗杆,隻是旗杆太重,兩人的手也被它的勢能帶著下落幾分,才讓公羊易在距離旗杆身子還有四五寸的時候將其接住。


    大風繼續猛刮,三人經過惡戰傷疲交集實在是沒法控製局勢,好在其他人都已趕上,眾人一齊用力費了半晌光景才將旗杆固定。


    迴到大帳後,周平王安然坐下,其他諸侯也隨之落座,眾人方才略微心安,雖然護旗是功勞,但是弄斷旗杆確實是大罪一件,所以公羊易等三人站在空地中等待發落。


    申侯想借題發揮,說小隊長對諸侯大不敬,而且弄倒了旗杆必須要處以極刑,可是其他人都覺不妥,果然太後說道:“這次爭鬥激烈異常,展現了我大周男兒的功夫,可是這拳腳無眼,都是無心之失哪有過錯,如果硬說有錯的話,那大概是擊打者姬成師的過錯大一些吧,況且公羊易奮不顧身的護旗,足見其忠誠,應該獎勵!那小隊長粗鄙之人,不知諸侯權威,這次咱們不獎不罰,讓他長點記性也就是了”。其他諸侯隨聲附和,聲勢極大。


    申侯也知道眾怒難犯,於是說道:“公羊易與小隊長觸犯軍紀,但是念其護旗有功,前事就不再追究,可是姬成師公子的功勞卻不能不賞。”


    “侯爺,小子不才,這護旗首功應該是公羊兄弟的,另外這次事件的主因確實在我,小子願意受罰,但是請侯爺一定要賞賜公羊兄弟和這位,這位……兄弟你叫什麽?”


    “哼,貓哭耗子,老子不願意和你搭話!”


    姬成師也不生氣,隻是微微一笑。公羊易趕緊揪一下小隊長的袖子,讓他注意這是在天子麵前,小隊長腦子雖慢半拍,可是人也不算太傻,急忙道“天子陛下,眾位諸侯小將名叫歸五,歸來的歸,一二三四五的五,本來我隻是老四,但是前三個兄弟都死的早,我爹說四更不吉利,所以直接讓我叫五了,而且我爹還讓……”


    “大膽,天子麵前豈容你廢話連篇!”平王的近衛長怒喝,歸五果然不敢再說話。


    哪知周平王卻興致勃勃,對著歸五說道:“沒事沒事,寡人不怪罪你,你繼續說你爹讓什麽?”


    “哦,小將的爹還讓我拜我們村供著的一隻大烏龜當幹爹,說這樣我的命必會長久。”


    “哈哈哈哈果然像極了,歸五歸五,反過來念就是烏龜啊哈哈”,眾人都笑了起來,但隻有平王笑的極為肆無忌憚。


    歸五並不惱怒,因為從小到大他不知道因為這個被笑話了多少次,但是他父親總是說像烏龜有什麽不好,善守能攻,長命百歲,所以這麽多年下來他並不以為這是嘲笑。


    申侯奇怪為什麽姬成師突然開始幫助公羊易二人,此時自己也不知道該答應他的請求還是駁迴請求繼續懲罰歸五。


    太後見平王喜歡歸五,便趁父親還沒有做決定,便問平王道:“王兒,你覺得這個歸五怎麽樣?”


    “很好啊,他人很有意思,功夫也不錯。”連小孩子都能看出來歸五的功夫,就證明他身手確實不俗。


    “那讓他做你的貼身護衛好不好?”


    “好啊好啊,他肯定能保護王兒周全的。”


    歸五聞言大喜,也早知道做天子的近衛會提升好幾個級別,而且在當時也是光祖耀祖的事情。


    “那這個‘鞏陽’旅長呢?你喜歡麽?”太後試探的問道。


    平王正要點頭,公羊易搶先道:“臣感謝大王與太後的厚……那個,太後的賞識,但是臣一身本領更想在沙場施展,為大周馬革裹屍在所不惜!”


    申侯搶先道:“既然公羊旅長有誌戰場,我們也就不再勉強了。”


    最終諸侯們經過商討,三人的結果就是歸五成為近衛軍,剩下二人不賞不罰,太後累了一宿早就熬不住了,於是由葉潞等女官扶著迴去就寢。


    另外三人也急於治傷和休息,各自拜退迴營。歸五拉著公羊易的手十分感激,並說這樣的朋友他交定了,以後不論有任何事都會無條件的幫助他。


    公羊易見歸五這麽講義氣也很感動,渾身無力的走到秦君臨時安置下屬的營帳裏,畢奚似乎有什麽話想說,但是公羊易根本堅持不住,擺擺手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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