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充的目光迴避著李懿,對著她身邊的女人說道:“每周7萬薪酬如何?隻要合約敲定下來,立刻先支付七萬!”他一邊說一邊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這笑容讓人看出一絲貪婪,一絲尷尬,還夾帶一點點自信。他接著說道:“畢竟評估下來我的優先率高於其他所有候選人7%,如果這個數據真實客觀的話,那我值這個價錢對吧?”


    聽完這一席話,女人跟李懿都沉默了。其實她們兩個正在用納米通訊器私下溝通。


    “臉皮真厚,而且油嘴滑舌。這種人真能辦事嗎?”李懿對女人發問。


    “他這類人從小混跡社會,擅長敲竹杠趁火打劫,隻會見錢眼開。”女人迴答道。


    兩人私密簡短的溝通後,李懿站了起來,爽朗地對沈充說:“可以,成交,另外你還有什麽要求,請一次性全部說出來,我此刻的時間很寶貴。”


    沈充見她一口答應,內心來不及竊喜,連忙跟著說道:“謝謝boss的慷慨,當然還有最後一件事,不是要求而是一個絕佳的提議。”他怕李懿不耐煩於是不等對方開口問,直接就說:“另外五個人,我可以幫你們招募,周薪也不用6萬,4萬就可以,這樣你們多支付給我的薪水,也幫你們省下來了。而這五個人,是我這些年來結識的至交,各個身懷絕技,絕對物超所值。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不需要花時間去磨合團隊,畢竟我看這次任務比較緊急,否則也不用日理萬機的大小姐親自出馬對吧。”


    李懿略加思索後點點頭說道:“行,你有24小時,24小時後你帶五個人來太白一層的船廠見我,我們啟程出發。”


    說完她讓身後的男人把修改好的合約平板拿給沈充,雖然條款特別多,但是沈充的腦芯片開啟了快速掃描模式,五秒鍾檢測出沒有不平等以及模糊概念的細節,他就用手指按了上去簽訂了合同。當他手指鬆開的同時,自己已經接收到銀行傳來的訊息。7萬星幣到賬。


    “大小姐果然出手不凡,那麽接下來就祝我們合作愉快。”沈充滿麵春風的說道,並主動拉起李懿的右手握了起來。李懿雖然精明能幹,但是對他這突兀的行為還是沒有心理準備,瞪大了眼睛急忙甩開沈充的手。隨即轉身招唿也不打走出房間。當沈充第二次 接觸到李懿右手的同時,他發現李懿身上沒有半點機械改造的痕跡。


    “難道這位大小姐,是100%的羰基生命體嗎?”沈充不禁思考道。在星界之間來迴奔波,身體不經過些許改造,會十分不方便,光每個地區的重力係數不同,單靠肉體去適應是不靈便的,所以基本每個人都會在體內植入一個重力反應裝置,每到一個衛星城,行星或者飛船上,都會根據當時的重力係數去調節反應裝置。


    “或許有錢人,身上攜帶的裝備比較先進,不需要通過改造身體去實現也未必行不通。我還是不去思考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了吧。”他自己打斷了自己的思緒。眼下,他有更多的事要去辦。


    兩小時後,沈充迴到了自己的公寓,他聯係的第一個人正是他樓上的鄰居,這個人叫元琛,外號金麵佛,54%的改造人,他對自己部分的皮膚進行過生物改造,植入了人工合成的葉綠素。這樣他在一些極端的環境下,可以通過光合作用來製造部分能量維持生命,但是人工合成的葉綠素是需要定期更換的。過去元琛是雇傭軍編製裏級別較高的仲裁官,後來雇傭軍解散,他也失去了高額的收入,缺錢讓他沒法按期對皮膚進行維護,導致表皮微微泛黃,燈光一照像塗了金漆。另外元琛為人樂善好施,周圍的人遇到困難請他幫忙都是義不容辭,從不計較得失。因此有了金麵佛這個稱號。


    對沈充而言,元琛這個人亦師亦友,他豐富的經驗以及敏銳的洞察力,經常幫助之前做線人的沈充化險為夷。所以沈充這次有個賺大錢的機會,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元琛,他希望做完這一票,元琛有錢可以去把皮膚裏的植入體做手術清除掉。當沈充把具體的內容告知元琛時,他短暫思考了一下決定加入。其實他內心沒有特別在乎金錢,隻是直覺告訴自己,這趟旅程並不簡單。出於對沈充關照他的感激,以及這些年來建立的深厚友誼,他決定入夥以便照看好沈充這個小夥子。


    沈充約見的第二個人,叫莫彩波,是一位資深的基因編碼女醫師。從事這個行業差不多有40年了。她之前工作的私人醫院,因為一些原因,被人連夜雇傭殺手滅門。而她那天請假逃過一劫,之後就連夜買了一張船票帶著能拿的家當,來到太白。為了謀生她開了一間診所。幫別人改造身體,重新編寫基因序列。沈充跟她相識是因為莫彩波經常秘密跟警方合作,在遇到跟基因編碼有關的案件時,她能提供專業且權威的知識幫助破案。


    莫彩波本人一直想為自己的診所添購一台細胞再生治療儀,但因為價格實在太昂貴才放棄。沈充深知像她這樣兢兢業業為自己熱愛事業奮鬥的人,被金錢所限製是多麽的遺憾。於是莫彩波就是他第二個要拉進隊伍的人。


    沈充和元琛來到太白六層的陽燈街61號,這裏正是莫彩波的診所。叫做「自私螳螂」。


    元琛站在門口說道:“我要叫她把旁邊的62號門麵也租下來,不聽我的。現在被別人開個機修店,弄的門前都是油膩,髒不拉幾的。”


    沈充拍拍元琛的肩膀笑著說道:“大叔,這是陽燈街,街對麵就是數字娛樂中心。所以租金不便宜,你讓莫大媽租兩間然後跟你一樣天天喝水靠光合作用生活嗎?”沈充頓了頓又說道:“左邊這家修理人體,右邊這家修理座駕,這搭配其實也挺完美,任何事往好的方麵想呀。”


    說完他推著元琛進了「自私螳螂」。接待是個半身ai機器人,上半身在櫃台後麵,下半身用幾個金屬架子固定著。


    “歡迎來到自私螳螂,請問兩位有沒有預約?莫醫生此刻正在為客人做手術,我是她的接待員格瑞斯。目前等待人數為0。請先到我這裏來登記。”機器人看到有人進門就開口了。


    沈充還沒開口詢問,元琛就先開口了:“格瑞斯,是誰把你從垃圾堆裏撿來,修理好送給莫醫生的?怎麽連我們都不認識了?”


    格瑞斯的機械眼睛眨了一下,然後說道:“啊哈,原來是元先生跟沈先生啊,最近視覺傳感器有故障,鏡頭有點鬆動,兩米開外的人臉需要10秒鍾才能聚焦到,非常抱歉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二位。”


    “是麽?讓我看看,幫你緊一下。”元琛說道。


    沈充也走上前笑著說道:“格瑞斯你居然都會找借口打圓場了啊,看來你的係統升過級了,不過你還要不要裝大腿?連我們都認不出來下次別叫我們幫你了啊。”


    格瑞斯迴答道:“非常抱歉,我。。。。”話還沒說完,它的機械後腦殼已經被元琛打開,係統自動的關閉了它的語言功能。


    沈充說道:“修理費我幫你記住了,迴頭從莫大媽工資裏扣給你。”


    元琛不接他的話,隻是笑著搖頭,手上幫格瑞斯修理。沈充看到屏幕上莫彩波的手術結束倒計時,還有30秒,患者的名字叫宗政弘。不禁大聲說道:“哦喲,原來我們這一趟一箭雙雕,大媽手術的對象就是我宗政弘兒啊。省的我再跑他家一趟。”


    這個宗政弘,就是沈充要找的第三個人,他白天在一家軟件公司上班,晚上是個芯片黑客,專門破譯那些正版資料製成芯片拿到黑市上去賣,沈充20歲在當線人的時候,有一次幫警方搗毀一個外掛製作窩點,認識了才11歲的宗政弘。當時他看宗政弘年齡小,就提前放風給他讓他逃跑。之後兩個人就成了好哥們。宗政弘也是星界孤兒,從小被養父母虐待,心靈的創傷沒有摧毀他,卻激發了他的潛能,讓他自學成了一名計算機天才。他當芯片黑客一方麵是賺外快,一方麵也是喜歡挑戰那些軟件公司的加密技術。沈充經常讓他幫忙破解一些資料,來幫助警方破案。因此他當黑客的事,隻要不太過火,崔警官他們後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燈滅了。莫彩波通過監控的麥克風對沈充他們說:“你們兩個可以進來。”


    元琛揮揮手示意沈充先進去,他自己還要在外麵先幫格瑞斯把機械眼睛修好。


    進到手術室,隻見宗政弘躺在手術台上,幾個機械手臂正在幫他把卸下來的義體裝迴去。莫彩波則站在兩米開外的電腦桌前,查看著手術的資料。宗政弘全身的改造率是29%,而莫彩波是32%。


    “莫大姐,我弘兒這是生什麽病了啊?”沈充問道。


    “怎麽當我麵不叫大媽了?”莫彩波反問道。


    沈充不好意思的笑道:“嘿嘿嘿,大姐姐不要計較這些細節啦。”


    莫彩波指著宗政弘說道:“他被五六個人揍,體內的液體過濾器給打碎了,昨晚到我這裏的時候嘴巴,鼻子耳朵裏都是機液。話都說不出來。我花了六個小時才幫他弄好。”


    “那他現在沒事了吧?”沈充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被人打成這樣。”


    莫彩波迴答道:“讓他自己迴答你吧,我也想知道。他進來後還沒能說得出話,我正好聽聽他的聲音來判斷胸肺部還有沒有積液。”


    宗政弘緩緩的坐了起來,他的右臂跟沈充的左臂一樣是半機械半生物合成的義體。手術機器臂正在給他安裝。他咳了一下說道:“還不是有買家出賣我,而後芯片公司雇了6個人,在我下班路上,離家62米遠的巷子裏打我。”


    沈充看著他身上被鈍器打破裂的傷口,說道:“下手真夠狠的。”


    “可不是麽!打了我整整687秒!”宗政弘接道。


    “那裏沒有監控嗎?現在路上全天都有無人機巡邏。”沈充問道。又補了一句:“還有別人揍你你還記秒啊,能不能別這麽搞笑!”


    “是芯片公司找來的這些人,肯定給了他們屏蔽裝置,警察局那些破爛玩意兒,給我也能很快黑進去,靠不住的。”宗政弘迴答了第一個問題,第二個玩笑他不想去理財沈充。


    莫彩波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說道:“第一,聽你的聲音,看來沒什麽問題了。第二,這次換個液體過濾器,加上上次換的超聲波儀,一共星幣。”


    宗政弘麵露難色說道:“那麽貴啊,我估計工作都沒法幹下去了,能不能先欠著!”


    莫彩波剛想開口,沈充搶先說道:“沒事兒,弘兒的錢我來付,不就麽。”


    彩波看著沈充那自信得意的樣子,又說道:“第三,沈先生上個月我給你換了一個噴氣係統,你說試用兩天沒問題來付錢,結果一個月沒見到你了。”


    沈充攤攤手笑著說道:“我這不是來找你付錢了麽,哪知道我弘兒發生這樣的事,順便幫他也付了,一共星幣,多的就當利息不用找錢了。”


    “你這是賭博贏錢了?”彩波收到了入賬的訊息,隨口問了一句。


    “謝謝充哥”宗政弘說道:“等我有錢了,立馬還給你。”


    “誒!~不用等,你還有你馬上就會有錢。”沈充壞笑著對他們說道。


    這時候元琛也走了進來,跟彩波還有宗政弘打了一個招唿。


    於是沈充就當著他們三個的麵,把如何接受李懿委托,以及自告奮勇找五個人一起去月球完成一個未知任務的事又詳細說了一遍。


    宗政弘聽完說道:“反正我的信息也被買家曝光了,在這裏也不安全,充哥你不來找我我也打算換個地方換個工作了。現在有這樣的好差事,我是沒有拒絕的理由啊。”


    莫彩波卻有點猶豫,她問沈充:“月球上的任務完成後,我們還要護送李大小姐迴火星嗎?半年後在中國北京有一場關於基因工程的學術大會,我原本想在月球坐星際列車迴去參加這場大會的,假如還要迴火星,我怕時間上來不及。”


    莫彩波在基因編碼這個領域算比較有名的專家,出版過很多著名的基因學書籍。因此她跟其他人不同,她一直都有去地球的通行權。


    “放心吧,沒問題,有什麽困難包在我身上幫你解決。”沈充自信的迴答道。其實他也隻是個打工的,行不行又不是他說了算。隻不過他怕彩波猶豫而錯過這個賺錢的好機會,至於彩波的要求,到時候大不了編個借口搪塞過去就行。


    彩波見沈充打消了她的顧慮,就欣然說道:“你看這診所的生意,清清淡淡,我也愁沒錢賺。既然小老弟有好差事,我又順路,那就跟你跑一趟唄。”


    元琛此時開口了:“您還能缺錢啊,你寫的那些書,每年版權費都夠糊口了吧。”


    莫彩波白了元琛一眼,壓根不搭理他。接著說道:“那我準備一下,你給我個具體時間地點,到時候我們在那裏碰頭吧。”


    沈充點點頭說道:“可以,一會我給你留訊息,你注意查收,我跟元大叔還要找兩個人。”


    宗政弘說道:“我現在就跟你們一起,反正我也沒什麽行李,晚點我聯係一下房產公司,退租公寓就行,裏麵的東西就當送他們了。”他其實有點怕一個人迴家,再被那幫來路不明的人揍。


    沈充當然明白他心裏的想法,為了給他留麵子就笑著說道:“我們兩個先陪你迴家一趟,你那些電子設備,不便宜的,幹嘛送人,大不了送我。哈哈。陪你收拾完,我們還要去找康卓呢。”


    “就是那個殘疾人機修工康卓?”莫彩波問道?


    “正是他。”沈充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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