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禾眨著眼睛,等適應了光線,這才轉頭看向神色自然的罪魁禍首。


    都不用等她開口問。


    已經自己解釋了。


    “他沒穿褲子。”


    認真的樣子,讓她差點以為那不是幾歲的小娃娃。


    “還是小朋友呢。”


    “但是他沒穿褲子。”


    “……”


    閆禾直接被他逗笑了,側過身去看他,故意問了一句:“小朋友的屁股也不能看嗎?”


    “......”


    男人沒迴答。


    隻是輕輕拉了下她的手臂,端正好她的姿勢:“小心摔倒。”


    閆禾眯了眯眼,雙手背在身後,倒是沒有再為難他。


    兩人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附近的小公園裏。


    歡快的音樂破開空氣,蹦蹦跳跳的就傳進了他們的耳朵裏,連大家略微笨拙淩亂的舞姿都變得好看起來。


    站在入口的位置。


    閆禾好像又迴到了第一個世界,跟沈奕過來的場景。


    隻是此刻的心境與那時候又是不同的。


    至少現在,她清楚的明白幽溯是喜歡自己的。


    “想坐?”


    正想著,頭頂就傳來了詢問的聲音,閆禾還沒反應過來問的是什麽。


    身邊的人已經上前,朝圍在秋千上玩貼紙的小孩走過去。


    不知道說了什麽。


    原本低著頭的小腦袋紛紛抬起來好奇的往她這個方向望來。


    “......”


    然後就挪開了位置,把被貼滿了貼紙的秋千讓了出來。


    閆禾這下知道他什麽意思了。


    頂著一眾好奇的目光上前,沈奕已經把秋千扶好,讓她坐了。


    閆禾壓著嘴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剛剛並沒有在看秋千,隻是想事情的時候,無意識的盯著一個位置而已。


    但是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坐上去了。


    沈奕就站在側後麵給她輕輕晃著。


    比起自己,他看起來反而更像是有記憶的那一個。


    種種的親近都太過於自然了。


    閆禾轉頭想讓他也在旁邊坐會兒,餘光卻掃到了幾雙圓溜溜亮晶晶的眼睛,像是在發光一樣。


    貼紙也不玩了。


    就這麽圍在自己的附近看著。


    “你們要坐嗎?”


    “不要不要不要......”


    “我們不要,快跑……”


    幾人搖著小腦袋,嘻嘻哈哈的就跑開了,躲在旁邊的涼亭裏,又偷偷探出頭來看。


    閆禾一頓,有些奇怪的抬頭:“你跟他們說什麽了?”


    因為好奇。


    漂亮的雙眸微微瞪圓,滿頭霧水,本來昳麗的容貌瞬間變得可愛異常。


    輕輕的晚風吹拂,一縷碎發跑出來,貼在白皙的臉頰上。


    “沒什麽,就是問秋千可不可以讓我們玩玩。”


    沈奕垂眸,剛抬起手。


    碎發已經被整齊的順迴了耳後。


    他緩慢的眨了下眼睛,又默默把手放下來。


    閆禾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把視線又重新放迴到了涼亭裏,幾個小蘿卜頭馬上躲了起來。


    “......”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人呢。


    這邊陣仗太大,噠噠噠的腳步聲打斷了那邊跳舞的興致。


    把注意力都分散過來了。


    好在馬上又專注自己的事情。


    等走的時候,閆禾都不知道沈奕究竟跟他們說了什麽。


    她隻知道在迴去的路上,兩人的相處已經比白天要自然很多。


    “那我明天給你打電話?”


    “好。”


    沈奕站在門口,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可以直接過來。”


    像是怕她會有所顧慮,緊接著又加了一句:“白天他們都出去工作了。”


    “知道了,我肯定會找你的。”


    自己不進去,他也不進去。


    閆禾揮了揮手,就轉身走了。


    門一關上,外麵的腳步聲這才響起來。


    客廳裏開著一盞明亮的燈,安安靜靜的,大家都迴屋去休息了。


    沈奕沒有直接上樓,腳步一轉,在沙發上坐下了。


    “你喜歡那個小姑娘?”


    沈媽媽獨自坐在客廳裏,明顯是在等他迴來,開口就是直截了當的詢問,連絲毫的遮掩都沒有。


    “……沒有。”


    “沒有喜歡,你又給人家送糖又給人家送餅幹?”


    其他人可能會信,沈媽媽卻是不信的,視線在他的身上掃了一圈:“我讓你穿衣服的時候,你可從來沒有這麽聽話過。”


    出門散步也全部是看心情。


    那小姑娘的話可比她的要好使多了。


    沈奕靠在沙發上,半斂著眸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她不一樣。”


    “嗯,我感受到了。”


    可不就是不一樣嗎?


    沈媽媽深吸了口氣,雖然有些不忍心,但話還是要說:“媽媽不是不同意你喜歡她,隻是希望你想清楚。”


    沈奕聰明,不用說得太明白。


    就已經知道了其中的意思。


    因為他的身體與旁人不一樣,或許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就走人。


    亦或者說,即便他能夠活著,要照顧一個病秧子,一天兩天沒什麽,但是一年十年就會很累,也很辛苦。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沈媽媽點到為止,沒有再多說其他的。


    自己的兒子,她當然心疼。


    話到這裏,已經用了她很大的力氣,之後要怎麽做,她不會再插手。


    從沙發上起身,微微笑著,又變迴了慈愛的母親:“早點上去休息吧,可不能熬夜。”


    沈奕點頭,卻沒有動:“好,媽你先上去吧,我坐會兒就上去。”


    沈媽媽笑意微收,動了動嘴,到底是什麽也沒有勸。


    “好,那你也早點上去。”


    “嗯。”


    客廳裏再次安靜下來。


    沈奕低著頭,視線在掌心處望著,不笑的時候冷傲又難以接近。


    等月亮從窗前離開,又被烏雲遮擋,淅淅瀝瀝的雨聲響起。


    在緊閉的門窗上砸下清脆的聲音。


    他才迴神,突然勾唇輕笑了下,用極輕的聲音說了句話。


    俊秀的側臉在陰影下莫名有幾分邪肆。


    轉瞬即逝。


    兩隻手和臉已經開始泛起了涼意,沈奕這才按著扶手從沙發上起身上樓。


    而此時的隔壁。


    閆禾站在靠近沈家的陽台上,看著雨水在地上濺出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站了好久。


    製止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到耳朵裏,她才轉身,把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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