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總部發送匯報訊息後,短發中性人盤腿坐在山坡草地上,拿著望遠鏡,繼續觀察遊樂園的方向。


    直到清晨的太陽,變成正午的太陽,手提電話才響起來電鈴聲。


    “喂,9號,我吃完了,好飽飽,滿足!現在就去緝拿目標嗎?需要我現在過去嗎?”甜膩的女聲說道。


    “8號,你這頓飯……怎麽能從早上吃到中午?”短發中性人無奈道。


    “因為我是在小吃街這邊,執行清掃記憶碎片的任務,這裏好吃的東西太多了嘛!就每一樣都嚐了一點點。”


    “我說8號,你稍微著調一點啊!這次可是會長親自下達的任務!如果辦砸的話,我們兩個怕是都要被開除會員資格了,你現在趕緊……”


    正數落著不靠譜的搭檔,短發中性人褲兜裏的手機突然響起。


    “8號,你稍等別掛電話,理事席給我來電了。”


    接起手機,短發中性人恭敬應了幾聲後,靜靜聽著對方播放的一段錄音,眉頭逐漸擰緊。


    “染姨,這段通話錄音,是您什麽時候截獲的?”短發中性人問道。


    “就在剛剛,三分鍾之前,還有他們的位置經緯度,也一並發給你了,嚴狩,你知道該怎麽處理吧?”


    “嗯,不惜一切代價,扞衛我們nsc的最高機密。”


    “嚴狩,我現在以nsc理事席的名義,賦予你和八秋椿,最高級別的夜泳行動權限,俱樂部協會內一切資源力量,你們可以隨時隨意調用。”


    “收到。”


    掛斷手機,名叫嚴狩的短發中性人,拿起手提電話。


    “8號,你繼續在小吃街等著,有突發情況!我去探查清楚後,再聯係你。”


    把所有的物品整理好,放進肩上的郵差包,隻留一塊鈦灰色的懷表在手中。


    旋轉懷表的發條,把刻度盤調到目的地的空間經緯度數值。


    “行了,準備出發。”


    嚴狩伸出右手食指,在眼前輕輕搖晃了幾下,似是在催眠他自己。


    隨即,他身上立刻泛起氤氳的水煙霧氣,變成穿著潛水服的時潛姿態。


    無需服用未醉膠囊,就能在一瞬之間,進入時潛姿態。


    這個名叫嚴狩的家夥,對於潛意識流變的控製力,已經強到了某種可怕的境界。


    開啟腦波電台傳送門,嚴狩欺身而入。


    短短十幾秒鍾後,同一白隙線時空,永安縣城的西郊。


    和方圖南所躲藏的遊樂園,距離不過半個城區的一幢四層獨棟別墅樓頂。


    一團旋轉著的灰色漩渦,緩緩浮現並擴大。


    身穿潛水服的嚴狩,從漩渦裏飛身而出。


    雙腳落在房頂之上,潛意識流變解除。


    嚴狩盤腿坐下,打開郵差包,拿出那個“大哥大”手提電話造型的時間遺物,插入耳機,開啟竊聽模式。


    別墅內的一樓客廳中,王珍妮和皮特垂手站立,神色惶恐,低頭看著地上摔碎的盤子。


    “這下壞了,勞倫斯先生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皮特哀聲道。


    “還不是因為你,在火車站時,錯過了抓住方姓男人的最好機會,你當時再早一點趕到,我們現在就不用麵臨如此困境。”王珍妮壓低聲音指責道。


    聽到這話,皮特的那對三角眼滿是憋屈之色,卻也不好反駁。


    “珍妮,我也很後悔啊,如果當時讓我抓住了那家夥,現在就是歪打正著,大功一件,我都能憑借這份功勞,升職調迴集團總部去了!”皮特無比懊惱。


    王珍妮歎息一聲,她也不明白,那天在錯失抓住那方姓男人後,他們本想就此放棄罷手……


    反正不過是個不知道從哪兒獲取時潛能力,可供研究的標本罷了,沒必要那麽上心。


    但當晚,褚教授在通過特殊手段,調查了那個方姓男人的戶籍身份信息後,立刻緊急聯係了三鷹集團的某位高層人物。


    那位三鷹集團的高層人物無比重視,居然特意下達命令,調用集團駐紮在鶴京市地區的全部人員力量,全力搜捕緝拿那個方姓男人!


    可現在,大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他們一直沒能抓獲方姓男人,不僅好幾次失之交臂,還損失了不少人手。


    “可是,勞倫斯先生他,也不能把搜捕失敗的原因,全都怪在我們兩個身上!cxt研究所的叛徒……都怪他們!褚教授是怎麽搞的?一個門徒叛變還不夠,居然兩個門徒都叛變了!導致克裏斯安和威廉被殺!不然靠著他們兩個的能力,我們遲早能抓住……”


    王珍妮擺手打斷皮特的抱怨。


    後悔也沒用,說什麽都晚了。


    她和皮特都不是時潛者,就算是,也無法穿越迴過去,改變現在的僵局。


    剛才勞倫斯先生勃然大怒,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砸個稀巴爛不說,甚至還差點就要開槍,以敗事有餘的罪名,崩掉他們兩個的腦袋。


    幸虧集團總部打來電話,才讓被嚇的差點尿褲子的二人,暫時保住了小命。


    可王珍妮和皮特的心髒,此刻依舊在高高懸著。


    因為集團總部的電話,定然是要問責還沒有抓到方圖南的事情。


    這樣的話,勞倫斯先生在接完電話後,豈不是更加暴怒?


    這時,臥室的門打開。


    一個身穿藍色西裝,金發碧眼的白人男性走了出來。


    王珍妮和皮特身軀一陣戰栗,急忙把腰躬的更低。


    伸手理了理有著三隻白頭鷹刺繡圖案的領帶,勞倫斯的臉上,居然是並沒有二人以為的暴怒之色。


    “ok!fine!you two fools are lucky!same to me!”(好吧!你們兩個蠢貨很走運!我也是!)


    勞倫斯在沙發上坐下,點燃一支雪茄,對著一旁站著的秘書打了個響指。


    (查克,通知所有人都迴來。)


    王珍妮和皮特不解的對視一眼。


    勞倫斯看著二人,冷笑了一聲。


    (集團總部下了新命令,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我們去辦,暫時不用管那個名叫方圖南的男人了。)


    聽到這話,王珍妮和皮特總算是放下了懸著的心。


    勞倫斯轉頭,看著客廳角落裏坐著的一個白胡子老頭,以及站在門邊,持槍守衛警戒著的一個黑人壯漢。


    (杜克博士,你到時候負責技術鑒定。)


    (恩德雷,你負責護衛工作。)


    把視線移迴王珍妮和皮特臉上,勞倫斯神色無比冷峻。


    (你們兩個蠢貨,雖然一無是處敗事有餘!但現在這件無比重要的任務,隻能由你們兩個會說普通話的人完成!所以,戴罪立功的時刻到了,如果再搞砸,你們知道後果!)


    王珍妮和皮特,頓時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看著站成一排的四人小隊,勞倫斯在煙灰缸裏,把雪茄碾滅。


    (這次的行動任務,僅僅是最普通的調查,但必須低調進行,絕對不能引人注目!)


    (珍妮和皮特你們兩個,把腦袋放聰明一點,運用你們的語言和麵孔優勢,要智取,不要力取。)


    (不過,如果你們的調查任務行動,被可疑的人發現的話,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清除隱患!)


    (因為這次任務內容的機密級別,是最高的等級,涉及到我們集團幕後,最神秘的那位大股東。)


    (為了保守機密,你們的任務行動,要做到非常縝密,我給你們五個可控的死亡名額指標,就算錯殺!也不能泄露機密!集團會為你們處理善後,明白了嗎?恩德雷?)


    那名叫恩德雷的壯碩黑人連忙應聲,咧嘴露出滲人笑容,雙眼中滿是嗜血兇光。


    雙手交叉,勞倫斯神情無比凝重,緩緩說出任務內容。


    (你們四個,現在立刻動身。)


    (去永安縣人民醫院的鑒定科。)


    (調查上個月24號發生的一起,三人死亡的車禍事件。)


    幾分鍾後,王珍妮他們四人走出別墅的門,坐上一輛黑色轎車離開。


    別墅房頂上,嚴狩遙望著遠去的黑色轎車,雙眼微微眯起。


    拔下手提電話上的耳機,撥通一個號碼。


    “8號,是三鷹集團,他們發現了我們nsc的最高機密。”


    “我待會兒去找你。”


    “今晚,我們準備動手。”


    與此同時,“永安歡樂大世界”遊樂園裏。


    救護車的車艙裏,符江放下手中的聽診器,滿臉輕鬆的笑容。


    “他現在徹底脫離生命危險,情況完完全全的好起來了。”


    聽到這話,方圖南和景羽,都是激動的和符江擊掌慶祝。


    “好了,我得先迴醫院一趟,畢竟翹了這麽長時間的班,還開走了一輛救護車,得迴去善後。”符江說道。


    “老胖,這……不會給你惹什麽麻煩吧?”方圖南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沒關係,惹了麻煩也能擺平,哥們兒在醫院裏吃的很開,但如果真的倒大黴,被院長抓包炒了魷魚,方南你可得在你老爸那兒,給兄弟我找份新工作啊!”符江笑著說道。


    “那是一定的,直接補償讓你坐總經理的位置。”方圖南點頭。


    “哈哈,那我還沒能力勝任咧!我先走了,注意事項都記住了吧?有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你們照顧好他,明天我讓小思做些補血的藥膳,給你們送來。”


    符江下了救護車車艙,揉著奔波勞累一晚,無比酸疼的肩膀,朝著遊樂園大門走去。


    這時,方圖南小跑著追了上來。


    “老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禮物忘了給你!”


    “什麽?禮物?我幫你的忙,可不需要你跟我道謝!你別傷兄弟感情啊!”符江不悅的板起臉。


    “不是,是生日禮物,來,記下快遞單號。”方圖南笑道。


    “哦,那沒事了,不對……方南你這次又給我買了什麽惡搞的玩意兒啊?景羽每次買的都很實用,但你……我都懶得說,上次我生日時,你送的那件羞恥無比的衣服,我從來沒敢穿出去過!隻敢在家裏當睡衣穿!”


    “不是,這次真的是很正經,很實用的東西。”方圖南信誓旦旦道。


    “那就好,我也該給你準備生日禮物了,下個月一號……咱們哥倆生日挨得這麽近,真有緣……出租車來了!我先走了!”


    “去吧。”


    目送著符江坐上出租車,方圖南的臉上,浮現壞壞的竊笑。


    二十分鍾後,符江在醫院收發室拿到快遞後,迴到外二科的科室裏。


    “院長、後勤部、血庫部門那邊,都沒有來找我嗎?”符江看著科室裏的管培生。


    “沒有啊。”管培生搖頭。


    符江的神情頓時徹底輕鬆,坐了下來,開始拆快遞。


    “對了,符主任,有件事兒,我剛去鑒定科送材料的時候聽說的,覺得該告訴您一聲,上個月,濱河大橋那邊不是出了場特別慘烈的車禍嗎?還是結婚送嫁時……婚車高速失控,撞上了橋墩後燃燒起火,車上三個人都是當場死亡,那個去世的新娘子,您是不是認識?”管培生問道。


    “對,是我最好兄弟的女朋友……不,前女友,唉,那是個很好的女孩,我直到現在,都還因為這件事埋怨我那個兄弟,如果他沒有狠心不當人,甩了陪伴他那麽多年的那個女孩,最後他們能修成正果結婚,或許……慘劇就不會發生。”符江長長的歎息。


    “那確實遺憾……就是這件事,符主任,我剛剛聽鑒定科的人說,那輛婚車的廠家,從國外派了專家團隊,來做技術鑒定,分析汽車失控的原因,現在他們正在和當時負責現場勘驗的法醫詢問事故細節。”


    “啊,那挺好,至少給死者的家屬一個交待,我等會兒過去瞅瞅,就爭取賠償的事宜……看看能不能給林依然的家屬幫上什麽忙。”符江點頭道。


    拆開了手上的快遞,符江取出禮物盒打開。


    是一個挺高檔的保溫杯。


    可是,保溫杯上印的字,卻讓符江啞然失笑。


    “鶴京市男科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


    “永安縣健康男科中心首席專家”


    搖了搖頭,輕聲罵道:“方南,你這個壞小子!”


    但終究,符江還是不顧羞恥,把原先的保溫杯放進抽屜裏,用了這個新的杯子。


    泡上一杯熱騰騰的龍井茶,符江拎著保溫杯走出科室。


    來到鑒定科門口,遠遠看見走廊上,站著一個和符江平日裏很熟的周姓法醫。


    “周醫生,那個國外汽車廠家派來的專家鑒定團隊在哪兒呢?”符江問道。


    “就在檔案室裏呢!這群人蠻的很!問了我和老劉事故的具體細節後,說要比照鑒定事故的遺體采樣標本,又說涉嫌他們公司的商業機密,讓我們必須迴避。”周醫生很是不爽的說道,遞過來一根煙。


    “憑啥這麽嗆啊這些人?生產的汽車都害死人了,還給他們臉了是吧?”符江跟著唾罵道。


    “尤其是那個又高又壯的老黑,兇神惡煞的,我都不想搭理這群國外蠻子,奈何按照規定,必須配合他們的調查。”周醫生無奈說道。


    “老黑?有多兇啊!”符江好奇問道,同時隔著窗戶看著檔案室裏的情況。


    瞬間,符江瞪圓眼睛,手中的保溫杯差點沒掉在地上。


    檔案室裏,這個站在門後,守著門的老黑……


    正是他之前在方圖南家樓下看到的那個黑人!


    符江可以肯定,他絕對沒有認錯。


    永安縣這種小縣城,一年到頭,根本瞧不見一次不同膚色的外國麵孔。


    何況這個黑人,體形和模樣,都如此有辨識度。


    符江傻了眼,思維一時間陷入混亂。


    跨國集團的黑社會,追殺方圖南的這群壞蛋……


    他們為什麽要來調查林依然的死因?


    “周醫生,你確定……這群人,真的是國外汽車廠家派來的鑒定團隊嗎?”符江急切問道。


    “啊?是啊,他們跟我出示了齊全的手續……而且這種事,有什麽好冒充的?”周醫生聳肩。


    符江臉上陰晴不定,猶豫再三,最後還是下定決心。


    “周醫生,我想進去看看,他們到底在調查什麽。”符江低聲道。


    “可他們說是商業機密,不讓別人進啊!你沒看那個老黑正堵著門嗎?”周醫生說道。


    “檔案室西邊不是有個連著辦公室的小門嗎?你把鑰匙給我,我從那個門偷偷進去。”


    “可……符主任,你這麽做為了什麽啊?他們如果發現了,可能會去找院長鬧事的。”周醫生不解。


    符江深吸了一口氣,無比懇切的說道:“因為這個事故的女性死者林依然,是我好兄弟的女朋友……拜托!周醫生,你現在隻需要迴到辦公室,把鑰匙放在桌子上,然後去隔壁科室串門聊天就行,如果真被他們發現了,去找院長鬧事,你什麽都不知道,鑰匙是我自己拿的,院長也隻會找我的麻煩,幫我這一迴,我會記得你的恩情!”


    周醫生點了點頭,他和符江相熟,知道符江的為人,絕不會出爾反爾出賣人,況且符江以前也幫過他的忙。


    迴到辦公室裏,周醫生把鑰匙放在辦公桌上,然後去了隔壁的檢驗科。


    緊跟著進入辦公室,拿到鑰匙的符江,小心翼翼的打開檔案室的側門,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屏住唿吸,蹲在一排檔案櫃後麵,從櫃子之間的縫隙,暗中觀察著這夥人的情況。


    除了守在門邊的那個老黑,還有兩個黃種人,一男一女,和一個白胡子白人老頭。


    三人一直在用英文對話,符江的英文水平很一般,隻能朦朦朧朧聽懂一丁點。


    但根據情景,以及三人的手勢語氣表情,能稍微猜到他們對話的內容。


    那一男一女,態度很急,在催促詢問老頭,dna序列比對的結果。


    老頭說不對,和某個先生提供的樣本對不上,不符合。


    身穿風衣的那個三角眼男人,又問老頭會不會對比錯遺體樣本了?


    老頭搖頭,說三份遺體采樣標本他都對比了,都不符合,但他現在手裏的儀器不精確,更確定的結果,需要帶迴去,用更專業的儀器檢測比對。


    這隻憑猜測,一知半解的對話信息,在符江那無比緊張的大腦裏激蕩著。


    為什麽……這些人要特意來比對三份遺體樣本的dna?


    為什麽,dna比對結果不符合?


    又為什麽,這些人一邊追殺方圖南,一邊又來調查林依然的死因?


    符江想不明白,感覺額頭上直冒汗,心跳也快的厲害。


    這時,那個三角眼男人冷笑了一聲,轉頭看著那個戴著黑框眼睛的短發女人。


    他說出了兩個符江能聽懂的簡單英文單詞。


    “y dead。”(詐死。)


    瞬間,符江的心髒,和掉落在地上摔成八瓣的汗珠一樣,無聲的炸裂開來。


    無比慌張的站起身,符江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這個消息,必須立刻告訴方圖南!


    可這時,一道冰冷銳利的鋒刃,從背後抵上符江的喉嚨。


    那個名叫恩德雷的壯碩黑人,眼神和聲音,都是毫無感情的空洞。


    “fatty,what are you doing here?”(肥仔,你在這裏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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