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佑二人進了雅間入了座,不多時便有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拎了一壺熱氣騰騰的茶水走了進來。由於年齡尚小,這壺水提得也是多般費力。


    剛到門口便喊道:“卓姐姐,你好些天沒來找我玩了。”麵上有些委屈,不過更多的則是歡喜。


    小模樣長得胖胖乎乎,小臉吃得滾圓,頭上隻中間留了頭發,別的地方都是光潔溜溜。


    卓青藕看到這小男孩,急忙將其手中的茶壺接過放在了桌子上,蹲下身子逗著那男娃說道:“姐姐這段時間有事外出了,這不一迴來就找你來了,給你這個!”


    說著話,卓青藕變戲法似得從懷中拿出一麵撥浪鼓,玉手輕搖,撥浪鼓便發出“咚咚咚”的清脆鼓聲。


    “哈哈哈,姐姐你對我真好,等我長大了一定娶你。”


    男娃高興地伸出小胖手接過撥浪鼓,小嘴湊到卓青藕白淨的臉上狠狠地香了一口。


    “人小鬼大!出去玩吧。”


    卓青藕點了一下男娃的額頭,滿臉羞紅地說道。


    小男孩搖晃著撥浪鼓,歡快地跑了出去,清脆的鼓聲傳出去好遠。


    “我還尋思著給青藕妹子說個親呢?看這裏的情形,倒是我多慮了,這全鎮的大小男人似都想娶青藕妹子為妻。”


    胡佑坐在靠窗的位置輕笑地說道。


    “胡大哥,你又取笑我,”卓青藕瞥了一眼胡佑,嗔怪地說道,“小虎這孩子自小便沒了娘,一開始爺倆相依為命倒也平安無事。趙掌櫃憑著一手好廚藝,把這個飯館倒也經營得紅紅火火,這幾年積攢了些家產。但這世間男子,大多數一有錢便好動些壞心思。”


    說到這裏,卓青藕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胡佑,胡佑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去年,趙掌櫃又續弦娶了一個比他小了十多歲的美嬌娘。誰成想這後媽雖長得漂亮,卻是心如蛇蠍,對小虎每日是非打即罵,要麽就不給飯吃。而趙掌櫃又是個生性懦弱,難服虎妻的主兒,終日又忙於生意,對小虎的關心也不夠。小虎小小年紀哪裏受到了這些,沒過多久,便生了一場大病。若不是那日,我和姐姐來這鎮上買米糧,在這裏吃飯時剛好聽那糊塗的趙掌櫃說起,小虎怕是早已被那惡婦折磨死。”


    “胡大哥你知道嗎?那時候的小虎可不像現在胖胖的,我和姐姐那日到達他家時,躺在床上的小虎已是瘦得皮包骨頭,當我拉開小虎的衣服時,胡大哥,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說到這裏,卓青藕漸漸嗚咽起來,玉手捂著小嘴,艱難地說道:“小虎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兩條小腿更是腫如石柱,身上各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紅點,我原本還以為小虎得了痘症,細看之下才知這小紅點竟是被繡花針紮出來的。”


    “當時他家裏的條件有限,我便有意將小虎帶迴藥王穀醫治,可那惡婦卻橫推豎擋不讓,我姐姐便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打得好!”


    胡佑拍手稱快。


    “之後我師父他老人家說,若不是我們把小虎送來得及時,怕是連他也無力迴天了。”


    “之後那惡婦呢?趙掌櫃沒休了她?”胡佑問道。


    “他哪裏敢?那惡婦有一個表哥,也是一位修士,那惡婦曾放出狂言,趙掌櫃今日若是敢休妻,明日她便讓她表哥攪得趙家不得安寧。”


    “難道你們……”


    “胡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原本我也想出手教訓一下這惡婦,可我師父說我們做大夫的,隻管看病救人,至於那些家庭瑣碎之事,自有當官的去管,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女人為何不肯和趙掌櫃離婚?”


    “依我看,她估計是貪戀趙掌櫃的家財,要知道,趙掌櫃這幾年生意紅火,這個飯莊已做到了本鎮最大。”


    “那女子若是真有此意的話,趙掌櫃爺倆的處境怕是有些危險了。”


    胡佑沉聲說道。


    “所以我才讓趙掌櫃把小虎接到這飯莊生活,一方麵不再受那惡婦折磨,另一方麵那惡婦若是真想下手,這店中還有這些多的夥計,她也會有所顧忌。”


    胡佑點了點頭。


    突然,從樓下傳來一陣喧嘩:“不好了,不好了,趙掌櫃死了!小虎人呢?快讓他隨我迴去!”


    胡佑二人聽了急忙從二樓衝下,隻見一婦人正拉著小虎往外走,而此時的小虎則有些不知所措,任由那婦人拉著,小手上還緊緊地抓著撥浪鼓。店中的夥計也一個個跟了出去。


    “王嬸,趙掌櫃出什麽事了?”


    卓青藕一眼認出了那婦人,正是趙掌櫃的鄰居。


    那小虎看到卓青藕卻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掙脫了婦人的手,一把撲到了卓青藕懷中,大哭不止。


    “哎呀!卓姑娘你也在這裏呀,你快去看看吧,老趙吐了一地的血,你快去看看還能救他不?”


    婦人焦急地說道。


    “青藕,情況緊急,你指路,我帶你過去。”


    胡佑攬起青藕腰肢,一踏地麵,三人衝天而上。


    “天啊,是神仙,卓姑娘身邊跟著神仙。”


    “也隻有神仙才能配得上卓小醫仙。”


    眾人議論紛紛。


    這小鎮不過百十戶人家,隻片刻功夫,胡佑便帶著卓青藕和猶在哭泣的小虎飛至趙掌櫃家門前。趙掌櫃家雖不是什麽深宅大院,但看上去也頗為氣派。


    隻見一群人正圍在那裏品頭論足,不時有人搖頭歎息。一女子的哭嚎聲不時從人群中傳出:“老爺啊!你怎麽就這麽走了?剩下我這孤兒寡母可怎麽活呀?”


    雖哭得大聲,胡佑從這哭聲中卻未聽出有半分悲傷之意,倒好似逢場作戲,不過裝裝樣子。


    “是卓姑娘來了!大家讓一讓,讓卓姑娘看看,看看老趙還能否救過來?”


    有眼尖者見到卓青藕,急忙招唿眾人讓出一條道來,卓青藕抱著小虎急忙走了進去,而胡佑則緊緊跟在她身後。


    隻見趙掌櫃的屍體倒在血泊之中,其嘴中仍不停地向外流著血沫,雙目圓瞪,頭向一邊歪著,一體態嬌小的女子正趴在趙掌櫃屍體上大哭,周圍站著三五個持刀的官家。


    小虎見父親這般模樣,掙脫出卓青藕的懷抱,跪在那裏用力地推搡著趙掌櫃的屍體:“爹,你怎麽了爹?你快醒醒呀。”


    哭者悲切,聞者落淚,有幾個婦人轉過頭去,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小虎還這麽小,這以後可怎麽活呀!”


    一婦人傷心地開口說道。


    卓青藕蹲下身子開始檢查身體。


    “姐姐,我爹他是不是睡著了?你快快叫醒他。”


    小虎拉著卓青藕的衣袖央求道。


    “小虎,來我這裏,不要打擾你青藕姐姐,青藕姐姐一定會把你爹叫醒的。”


    “好,我聽話。”


    胡佑將小虎抱在懷中,隻感覺這小家夥的身體顫抖不已,不由暗歎一聲,手上靈氣吞吐,哭泣的小虎靠在胡佑肩頭漸漸睡了過去。


    隻見卓青藕指尖靈光閃動,從趙掌櫃頭頂向下掃去,當指尖到達屍體心髒位置時卻略停了停,眉頭一皺複向接著向下掃去。


    胡佑卻發現當卓青藕手指在屍體心髒停頓之時,那跪在一旁的女子麵上一陣驚慌。


    “人死燈滅,趙掌櫃救不活了。”


    卓青藕將趙掌櫃瞪得滾圓的眼睛合上,悲傷地說道。


    “老爺啊!你怎麽這麽狠心呀!讓我怎麽活呀?”


    那女人複又趴在趙掌櫃屍體上大哭起來。


    “卓姑娘,依你看,這老趙是因何而死?”


    一位領頭的官家開口問道。


    “這不好說,李大哥最好是將你家老爺子請來,將趙掌櫃的屍體解剖了,便能查出死因。”


    原來這李大哥的父親在官府做了多年仵作,經驗豐富,曾幫助官府斷過不少命案。


    “什麽?!你們竟要解剖我家老爺的屍體!他都已經死了,你們還不放過他嗎?死人的屍體你們也敢褻瀆。”


    說著話,那女子站了起來,伸出手臂便向卓青藕臉上抓來,披頭散發,狀如瘋狗:“你這個惡毒的女子,老爺都死了,你還讓人來解剖他的屍體。”


    若不是李大哥急忙攔下,這女人還真抓到卓青藕的臉上。


    “嫂子,我們這也是為了趙掌櫃好,查出他真正的死因。”


    可不管李大哥怎麽說,那女子就是不許解剖屍體,而當地的律法若是沒有家屬的同意,官家也不能隨意解剖死者的屍體。趙掌櫃家中隻有這一妻一子,小虎年紀太小,做不得主,那婦人又不同意,官府也是絲毫辦法沒有。


    李大哥無奈,隻能作罷。忙招唿圍觀的眾人將屍體抬迴家中,好在趙掌櫃生前和街坊鄰裏相處得不錯,在白事上都搭幫著伸手出力,不一會兒功夫,靈堂便布置了出來,庭院各處也掛滿了白布。


    “胡大哥,你把小虎叫醒吧,他父親去世,他需披麻戴孝,總是要麵對的,小孩子哭一陣便沒事了。”


    卓青藕心疼地看著歪在胡佑懷中睡覺的小虎,伸出玉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


    “哎…”


    胡佑暗歎一口氣,指尖靈氣吞吐,小虎悠悠轉醒。


    小虎雖少不知事,但也見別人家辦過喪事,哭嚎著從胡佑懷中掙脫,跌跌撞撞地向家中跑去。


    卓青藕正要過去安慰,隻聽旁邊有人說道:“這老趙死得太冤了。”


    卓青藕轉頭看去,說話之人卻是趙掌櫃的鄰居王嬸。


    卓青藕急忙走到王嬸身邊,開口問道:“王嬸,你可是知道什麽?”


    王嬸左右看了看來來往往的人,低聲對卓青藕說道:“卓姑娘,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去我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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