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以來,胡佑三人一邊趕路一邊遊曆大江大湖,歡聲笑語不斷。卓青藕不時一個想法湧上心頭,如果一直這般該有多好,所以每到一處風景秀麗之地,她都會提議下去遊覽一番,甚至恨不得胡佑也不要載著二人禦物飛行了,就這樣走路去好了,隻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但現實往往就是要和你心中所想對著幹。


    這不,綿綿大山開始映入他們的眼簾,這也表示他們此刻已飛出了中州地界,進入了幽州。與中州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不同,從中幽二州的分界線一直到緊靠妖族的雁難山是連綿不斷的十萬大山,平靜祥和的烏江水在這裏則是蜿蜒曲折,飛瀑激流,多有壯麗之姿。


    胡佑從懷裏掏出一張羊皮卷看了起來,隻見這羊皮卷頭寫了五個字,人族山水圖。


    這圖上山水城池皆有標注,是胡佑在別君客棧時一位貨郎走卒所贈。那貨郎說他有一愛好,每到一處地方便喜歡拿出紙筆記下地名位置,積年累月下就有了這幅人族山水圖,從最東的靈州到最西的幽州,每個地方都囊括其中,隻因胡佑在別君客棧時與他對飲了十大碗酒,那人覺得胡佑豪氣,便拿出這山水圖贈與了胡佑。


    “這裏,這裏就是藥王穀,”胡佑指著圖上一處標注,隻見胡佑所指之處畫了一座小山,小山上麵又用紅色毛筆畫了個藥爐的樣子,藥爐旁邊寫了三個秀娟小字,藥王穀。


    接著胡佑收了地圖,依圖上所注,向藥王穀方向極速而去。


    三人又飛了半日,一處別樣的山穀映入眼簾,這一路飛來,入眼都是青綠之色,唯有此處山穀花紅柳綠,姹紫嫣紅,低頭看下,各色花草爭相鬥豔,似有香氣撲鼻而入,而在這花草海洋中,幾間土色的小草屋赫然而立。整個山穀看來如同一朵盛開的七色花,而小草屋則像是花朵中間的花蕊。


    當三人落到被茂密的樹林遮住的穀口之時,才發現一條不寬的羊腸小道上排著一支長隊,胡佑驚奇地發現此隊伍中竟是有修士有凡人,而且排列有序,並沒有因為你是修士就排到前麵,也沒有因為你是凡人便排到後麵,看病的先與後隻與來得早和晚有關,和什麽身份毫無關係。


    胡佑帶著二女排到了隊伍的最後,就這樣三個人靜靜地等著。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胡佑三人終於來到了穀口處,胡佑發現這鼎鼎大名的藥王穀穀口處卻是無人把守,然看病之人卻能自覺排隊,一個出來另一個在進去,毫無擁擠爭搶之狀。


    說是穀口,其實就是個二人可並排行走的小山洞,進去後頗有幾分陰暗潮濕,三人走了大約百米路程後眼前豁然開朗,終於走進了穀中。


    這真是一片花海!風一吹,掀起一波波彩色的浪潮。蜜蜂,蝴蝶,飛鳥。花海,山巒,碧空。空氣中彌漫著淡淡地花香。女子皆愛美好的事物,看到這眼前美景,青藕青蓮姐妹們奔跑著,歡笑著。


    略賞美景之後,三人直朝花海中間的小草屋走了過去。當三人走到草屋的門口之時,還未踏入,隻聽一個聲音從裏麵傳來:“我聽三位腳步聲並無有症之人,還是快快出去吧。”


    “前輩,實在是有事相求,還望前輩能見上一麵。”胡佑躬身拱手道。


    “我怎聽這聲音有幾分耳熟?小友快快請進,是老夫唐突了,把三位當成了遊山玩水的閑客。”


    胡佑帶著二女進了屋子,隻見一白發老頭坐在一木桌後,麵朝門的方向。


    胡佑見果是那神醫藥生塵,急忙拱手說道:“老前輩可還記得我否?”麵帶恭敬之色。


    “哈哈,記得,當然記得,小友怎麽有空到我這裏,”藥生塵見進來的是胡佑,笑嘻嘻地說道,隻是在看到青蓮青藕兩姐妹時眉頭似皺了一下,忽又變了一副生冷的態度,“不知各位來此有何貴幹?”


    原來在墜魔崖時,藥生塵也為胡佑和魔可可之間的深厚感情而感動,而魔可可的遭遇也曾讓這位老人眼角濕潤,大歎命運的不公。可這才過去多久?恐怕那墜魔崖底的屍骨還未寒,這年輕後生旁邊就又跟了兩位漂亮的紅顏知己,老夫當初錯看你了。


    胡佑似沒注意到藥老的麵部變化,便把自己在江左城所遇之事同藥生塵說了,並提出了卓青藕想要拜師一事。


    聽了胡佑的一番話藥老的神態才逐漸緩和了起來,對二女的遭遇也起了同情之心:“沒想到小友初出茅廬便做了一件利民的好事,有你這樣的修真者,才是我巨陸之福呀。”


    胡佑擺了擺手:“哪裏哪裏。我這純屬瞎貓碰到死耗子,趕巧了。”


    “至於我是否收這姑娘,小友,你是知道的,修行一途向來對天資要求很高。而我這醫者一門雖不要求那麽高的天資,但也要看其有沒有這方麵的天分,若這姑娘卻有這方麵的天分,我自會傾囊相授。若是沒有,便就在我這藥王穀做個采藥女如何?”


    “那就謝過前輩了。”胡佑對卓青藕可是充滿了信心,隻因這幾日三人每經過一處,卓青藕總能在滿眼的植被中找出幾株藥草,並說出它們的名字,作用,藥性。


    “那還請小友帶著這兩位姑娘到隔壁屋子休息片刻,我看了剩下的病人就過去。”藥生塵說道。


    “好,那前輩你先忙,我們稍後再叨擾。”胡佑帶著二女退了出去。


    當三人走進旁邊的屋子時,卻發現這屋子的床上端坐著一位身著白衣的美婦人,隻見那美婦人雙目緊閉,麵容平和。胡佑急忙躬身拱手說道:“不知夫人在此,晚輩多有叨擾,還望前輩莫要見怪。”


    隻是胡佑在那等了片刻卻是無人迴應他。


    “前輩!”胡佑又喊了一聲。


    “不對,胡公子,這是一個活死人。”卓青藕說著便走到那位美婦人的麵前,“此人體膚如冰,肢體僵硬,明明該是死了許久之人,卻為何脈象仍有微弱跳動,鼻息間氣若遊絲,如活死人一般。”卓青藕眉頭緊鎖,似想不通這其中關要之處,“想來是那位藥老不想讓此人死去,一直在用藥力維持此人的性命。除非有迴天之力的丹藥,不然此人難救,不過迴天丹藥大都藥性強烈,以此人這般虛弱的狀態卻是不能直接服用,需要一劑生命活性強大的藥引才行。”


    “但藥引難尋,今天地被竊,眾生皆亡。天地造化之氣日漸稀薄,修士尚且偷生,哪裏還有生長上千年的神藥靈草,大都幾百年就枯萎了,”卻是藥生塵走了進來,看著床上端坐的美婦人眼中露出了幾分柔情,“她是我的妻子,這般模樣已經有五十個年頭了,小友可還記得我在鏡湖閑居時厚著臉皮問龍女討過一枚九轉金丹?”


    “晚輩記得,前輩若是需要,我這葫蘆裏還有。”


    “哦!那葫蘆你帶在身上!”藥生塵神色激動,眼中似有亮光。


    胡佑解下脖間的葫蘆,意念稍動,屋裏的桌子上便堆積出一座滿是丹藥的小山,各色暈光熠熠奪目,丹香撲鼻而入,不由得讓人心曠神怡。


    屋裏其他三人一陣目瞪口呆。豪氣!


    藥生塵神色間激動無比,見藥心喜,急忙走到桌上挨個小心翼翼地翻看著各種丹藥:“素聞神龍一族家藏頗豐,沒想到隻這一個贈與小友的葫蘆裏便有如此之多的珍品好藥。”青蓮青藕二姐妹也走上前去,好奇地打量這堆神光熠熠的藥丸。


    “前輩若是需要,隻管拿去用便是。”胡佑想起龍兒常常把這些丹藥當糖豆吃,再看看藥老小心翼翼的樣子,不覺有點好笑。


    隻是翻看了一會後,藥生塵的臉色卻浮上了失落之意:“哎,這些丹藥雖皆是珍品,卻並無我所需之物,如今九轉金丹已有,這一味藥引卻是這般難尋,我拜盡親友,尋遍四海八荒,均不能得。難道我妻命該如此?老夫一輩子救人無數,到頭來卻救不了自己的家人,哎。”藥生塵本就低矮的身軀更有了幾分佝僂,臉上一副痛苦之色。


    “前輩,千年靈草雖然難尋,但我曾聽聞一些珍禽異獸動輒數千年壽命,我們是否可以拿其精血代替千年靈草做那一味藥引?”卓青藕突然開了口,提出了這麽一個意見。


    “對呀!我怎麽沒想到,”藥生塵聽了卓青藕的話宛如醍醐灌頂,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千年異獸的精血足以遞上千年靈草的藥性,而且精血則比靈草要更具活性,小姑娘,你今日一句話讓我茅塞頓開,你若學醫道,未來絕非我庸醫可比了。”


    其實倒不是藥生塵不行,隻是此人從小便不喜殺生,所以也壓根沒往這方麵想過。


    聽了藥生塵的誇獎,卓青藕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隻是珍禽異獸雖有跡但也同樣難尋,不知前輩可有這方麵的消息?”


    “哈哈,此穀向南有一絡絲潭,潭水深不見底,素有傳聞說在那潭中住了一位修行了兩千餘年的靈龜,明日我便去那裏一探究竟。”


    “那明天我等陪著前輩一同前往,前輩也好多個幫手。”


    “好!哈哈哈!”


    藥生塵看著那端坐的美婦哈哈大笑起來,眼底似有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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