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居高臨下望著地上的陳三兒,目光冰冷道:“你想活命?想活命的話,去天漢衙門,把陳太守殺了。”


    唐棠麵無表情道:“做成這件事,我們可以不殺你。”


    “我!……”聽到唐棠的話,陳三兒欲哭無淚。


    要他去殺一位大唐正五品的朝廷命官——這和直接要他的腦袋有什麽區別?


    “你也可以不去。”唐棠冷笑一聲,“錚”地一聲拔出腰間秦王劍,隻見一抹寒光飄過,唐棠手中的劍割斷陳三兒的一綹頭發,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去!我去!”陳三兒感受到劍身的冰冷,殺豬似的嚎叫道。


    他爬到唐棠跟前,磕頭道:“先生,我知道您手眼通天,等我殺了陳太守,您可不可以護小的周全?隻要這次小的大難不死不死,往後當牛做馬,誓死追隨先生!”


    唐棠轉過身來,冷笑道:“你沒有與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陳三兒聽到唐棠的話,心一橫,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時不知道被唐棠交代過啥的胖道士走過去,用手捏開陳三兒的嘴,朝他嘴裏彈進了一顆黑色丸子。


    “你……你給我吃了什麽?”見胖道士笑的不懷好意,陳三兒滿臉驚恐道。


    “七日斷腸丸啊。”胖道士嘻嘻笑道:“據說這種毒藥是由七種毒蟲、七種毒花配製的,而且毒花與毒草的劑量不同,解藥的配方也會相應的改變。”


    見陳三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胖道士嘿嘿笑道:“我的意思是說,隻有我手裏有解藥。要是你想跑的話,七天以後你可能會死的。”


    胖道士接著道:“第一天嘛,隻是頭有點疼;到了第二天,腦袋會像刀砍斧劈一樣;不過嘛……我覺得頭疼也不是不能忍受。到了第三天,先是身上像有一萬條蟲子在身體裏鑽來鑽去……等到了第四天……你就會……”


    “你騙人!”聽到這裏,陳三兒滿臉驚恐地打斷了胖道士的話:“世間哪有這種毒藥?!”


    “你愛信不信。”胖道士嘿嘿笑道:“你可以試試啊。”


    陳三兒一屁股坐到地上。


    等失魂落魄的陳三兒離開後,翠花盯著胖道士道:“哪來的什麽‘七日斷腸丸’?我怎麽沒聽說過?”


    聽到翠花的話,胖道士哈哈大笑。他從身上搓了個灰蛋子,遞給翠花道:“怎麽樣,要不你也吃一顆?”


    翠花趕緊擺手道:“真惡心!胖子你咋就出了這麽個餿主意?不過真夠損的,哈哈哈哈……”


    “貧道可想不出這麽損的主意!這可都是你家唐棠的花花腸子!”胖道士哈哈大笑道。


    翠花聽到胖道士的話,看了唐棠一眼,有些擔憂道:“那陳三兒要是跑了怎麽辦?”


    “不會的。”胖道士胸有成竹道:“唐棠說了,這家夥怕死,他不敢拿自己的腦袋去賭。”


    聽到胖道士的話,翠花哭笑不得道:“天漢太守沈丘是跳魁星樓而死,那這天漢太守眼瞅著就要被他幹兒子給宰了,這算‘太守的第二種死法’嘍?”


    ……


    等到黃昏快要日落的時候,陳三兒去而複返。


    他手裏拎著個黑布包裹,打開以後,一顆腦袋滾落到地上,發出“咚”地一聲聲響,濺出一地鮮血。


    “解……解藥……”陳三兒驚魂未定,卻還惦記著胖道士手裏的解藥。


    “什麽解藥?”胖道士開始裝瘋賣傻。


    “七日斷腸丸啊……”陳三兒都快哭了:“是你說的,隻要殺了我幹……隻要殺了陳太守,你就給我七日斷腸丸的解藥!”


    胖道士一拍腦袋:“你這頭豬怎麽比翠花還笨?道爺就隨便扯了個名字,你還真信?你是不是傻?”


    說到自己,胖道士把手伸進自己的胳肢窩,搓了一個灰蛋子掏出來,對陳三兒道:“喏,你要的七日斷腸丸。”


    陳三兒愣在那裏,指著胖道士一句話說不出來……


    “還有,我們就跟你開個玩笑,你這喪盡天良的家夥竟真的殺了大唐的朝廷命官!”胖道士指著目瞪口呆的陳三兒,滿臉憤怒道:“你就因為俺們一句玩笑話,就當真殺死了你的幹爹?你還是不是人!”


    “我……”陳三兒就是再傻,這時候也明白自己被耍了。


    “你什麽你!”胖道士一腳把陳三兒踹翻在地,手裏拈出一個道家手印,舉手之間就把沈三兒的一身修為給封了。


    胖道士抽出早就準備好的繩子,把可憐的陳三兒給捆成了一個大粽子。


    陳三兒不停在地上掙紮著,卻是徒勞。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眼前這位黑袍書生的算計。


    他不恨胖道士,也不恨翠花,隻是對一身黑衣的唐棠咬牙切齒道:“書生,你心腸如此歹毒,不怕遭報應嗎?!”


    聽到陳三兒的話,唐棠冷笑道:“報應?要是能滅了你們這群喪心病狂、魚肉百姓的畜生,我倒樂得讓報應多來幾次。”


    “你!”陳三兒咬牙切齒。望著滿臉殺氣的唐棠,他突然哈哈大笑道:“我這迴算是徹底栽在了你手裏。書生,我陳三兒不如你狠,也不如你壞,所以今天栽成這樣,我……我無話可說。”


    唐棠走到陳三兒的身邊,居高臨下道:“不比你狠,怎麽替天漢郡那些被你們盤剝的百姓討一個說法?不比你壞,怎麽替天漢郡那些枉死的冤魂討一個公道?”


    說到這裏,唐棠“錚”地一聲拔出腰間秦王劍,指向了地上的陳三兒。


    “你……你要幹嘛!”陳三兒見唐棠提著劍緩緩走了過來,再沒有剛才的硬氣,哀嚎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殺你都嫌髒了手!”唐棠冷笑道。他提起手中劍,一劍就削掉了陳三兒的左手拇指!


    “啊!”陳三兒慘叫一聲,疼得在地上打起滾來。十指連心,撕心的疼痛讓他一臉的冷汗。


    陳三兒見唐棠又揚起了劍,一邊無力掙紮著,一邊淒厲哀嚎道:“你究竟想做什麽,要殺就殺,為什麽要這般折磨我!”


    “折磨你?”聽到陳三兒的話,唐棠眸子越發冰冷:“若是我沒記錯,這天漢郡有一位良家女子因為不從你,你就投毒滅了人家滿門吧?若是我沒有記錯,天漢郡有位書生,因為看不慣你幹爹陳太守橫征暴斂,要進京去告禦狀,被你半路給捆了迴來,活剮了三千多刀吧?”


    唐棠說完,又是一劍下去,陳三兒一聲淒厲大吼,左手拇指也被一劍削了去。


    “啊……”陳三兒再也忍受不住了,他顧不得手上的疼痛,拚命朝唐棠那裏爬過去。


    唐棠一腳把陳三兒給踢開,語氣如三九寒冬一樣冷冽:“兩條路,一條是在這間屋裏被我給活活折磨死;另一條,去天漢衙門自首,交代你犯下的所有罪孽,包括殺你幹爹陳太守這件事。uu看書 ww.uuknsu.o ”


    “我去自首!我去自首!”陳三兒趴在地上哀嚎道。他知道,自己去衙門裏自首好歹還能活到秋後、求個痛快,可他今天要是不從了這位黑心書生,他真會被這個惡魔給活剮了的!


    門外,翠花堵住那群聽到慘叫聲圍上來的人群,似笑非笑道:“看什麽看,沒見過替天行道的?”


    ……


    當渾身鮮血、被廢了一身修為的陳三兒提著一顆人頭從房裏出來時,屋外聚著看熱鬧的那群人嚇得“娘嘞”一聲,眨眼的功夫跑了個一幹二淨。


    陳三兒有些畏懼地看了一眼守在門口的翠花,行屍走肉似的朝樓下走去。


    他這一下樓,結局已經注定。


    作了這麽多惡,難免秋後在刑場挨一刀。


    陳三兒迴頭看了一眼那位黑衣書生。


    他長這麽大,第一次發自內心地去畏懼一個人。


    他實在想不明白,當真會有人有兩副麵孔——眼前的這個讀書人,可以溫良恭儉,也可以心狠手辣;可以悲天憫人,也可以斬魔誅神!


    這個黑袍書生精於算計,工於人心,他出手就是陰謀詭計,硬是借自己之手借刀殺人除掉了自己的幹爹陳太守,繼而又逼著自己去衙門自首;


    他算計了一圈兒自己根本就沒費吹灰之力,卻逼得自己殺了自己的幹爹陳太守,也注定了自己秋後會在斷頭台上挨上一刀!


    可是陳三兒走的時候卻沒有料到,他其實沒有熬到秋後,就死在衙門的監牢裏。


    天漢衙門給的結論是畏罪自殺。


    可無論是真自殺也好、假自殺也罷,都與唐棠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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