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絕與龐化虎領了虎符便率軍向著仙樓進發。


    臨行前,馳天帝遞給幽絕行軍酒,道:“仙樓若降,浣月不受。”


    “是。”


    幽絕領旨。


    仙樓國君得了快報,知道浣月大軍來犯,立刻點起兵馬,誓守城池。


    浣月大軍到達仙樓邊城,半月之內便連奪三城,血流成河。


    驃騎大將軍褚連橫在貅棲城迎戰。


    浣月陣中先由龐化虎出戰。


    褚連橫身經百戰,修為深厚,龐化虎與其戰半個多時辰,終不敵而退。


    幽絕觀望褚連橫氣蘊兇猛,恐怕自身氣蘊不敵,還需驅動朱厭之力,因此吩咐龐化虎:“你先帶軍撤出三裏。”


    龐化虎領命,帶領大軍撤退。


    褚連橫見浣月軍撤退,驅馬上前,長刀橫掃,頓時沙石滾天、騰騰殺氣洶湧卷出,直撲浣月大軍。


    卻見一道赤色光壁陡然張開,將滾滾沙石全部阻隔,浣月軍一絲不亂地繼續退走。


    沙石靜去,隻見一將一馬獨立陣前,一雙赤目盯著褚連橫。


    褚連橫見他雙眼殷紅如血,不由得心驚:他就是那個幾乎是以一己之力誅滅了明丹、禦風的幽絕嗎?


    當下哪敢輕慢,驅動自身氣蘊,長刀橫空而起——禦神!


    這一擊不遺餘力,必要致幽絕於死地。


    坐於馬上的幽絕立刻感到一股迫人心魄、殺氣騰騰的氣蘊從四麵八方卷襲而來。


    更有一把巨刀迎麵洶洶砍來。


    幽絕立刻驅起夕瑟光壁護住自身。


    氣勢洶洶的禦神瘋狂地搖動擠壓著夕瑟光壁,卻漸漸顯出頹勢。


    幽絕便趁此時抽出猿杖,淩空掃出一記——秋江血玉。


    七成。


    紅光撞來,褚連橫護身氣蘊立刻破去,隻覺渾身血脈仿似被切割而斷裂一般,劇痛無比。


    下一瞬間便七竅流血,跌落馬下。


    而秋江血玉的餘威又掃向仙樓軍中,頓時死傷遍地,慘唿不斷。


    驃騎大將軍褚連橫也算是仙樓數一數二的大將,卻在一招之間命喪沙場。


    又同時死傷那麽多將士。


    仙樓軍士氣全無,丟盔棄甲棄城而逃。


    而幽絕的麵相突然大變,天衡印中黯邃之色陡然暴漲。


    幽絕額前白須已飄出,雙手已化作火紅獸手。


    “殺啊!”


    朱厭在幽絕體內大吼,十成的秋江血玉立刻鋪天而出。


    漫天紅光如血,所到之處慘唿連綿,仙樓將士血流成河。


    “痛快!”


    朱厭尚不肯罷手,又是一記赤霞滿天。


    不過短短時間,幾萬仙樓將士幾乎沒有留下一個活人……


    待皎潔之色奪迴自己的領地,幽絕隻看見鮮血遍地、滿地橫屍,自身亦是心驚不已。


    七成,也已經是極限了嗎……


    朱厭興奮未退,甚是滿意:“看樣子,用不了多久,你這副軀殼就要完全屬於我了!那時候,我可要好好地享受真正的痛快!”


    “休想!”


    幽絕哼道。


    朱厭笑了兩聲:“這麽多年日日夜夜的侵蝕,心智薄弱的人早就是我朱厭的傀儡了。而你還能有自己的意識,不得不說你是個棘手的對手。但是,”


    朱厭語氣中充滿得意與輕蔑,“人類畢竟是又卑微、又脆弱的,這副軀殼終究還會是我的!隻會是我的!”


    朱厭狂笑不止。


    幽絕等它笑聲漸小,才緩緩道:“我絕對不會輸給你的。”


    雖是這麽說,但是在這一場又一場的血戰中,天衡印中黯邃之色已經越來越濃厚深沉,自己究竟還能撐多久……


    前方連連告急,連驃騎大將軍褚連橫都慘死戰場,還死了那麽多將士,仙樓德武帝坐在蟠龍椅上渾身發顫:“擬旨,求降,孤王願入浣月……”


    浣月軍到達下一個城池覆陰城。


    城牆上掛滿了求降的白旗。


    龐化虎望了望幽絕:“大將軍,仙樓求降。”


    幽絕望了望掛滿城牆的白旗:“皇上有旨,仙樓若降,浣月不受。”


    指揮大軍:“攻城!”


    仙樓軍本已無鬥誌,覆陰城城門很快就被攻破,浣月大軍湧進城來,見將斬將,見兵殺兵。


    覆陰城中眨眼便是血海屍山……


    駐星城中德武帝收到前方來報,沒想到浣月如此屠血成性,完全不顧仙樓求降,覆陰城如此慘狀萬端,頓時癱坐在蟠龍椅上,說不出一個字。


    文武百官無不心驚淒惶,甚至涕淚而下。


    一片悲聲之下,佐南都尉刁鬥怒吼道:“左右都是一死,何不上下一心,死也死得有烈氣!”


    丞相付出雲亦稟道:“皇上秉承體恤眾將士、百姓血肉之軀,願一己承擔以換將士百姓安寧。但浣月嗜血兇殘,全無憐憫之心。如今唯有抵死一戰,興許還能爭得一線生機。”


    荀侍中也奏道:“大丈夫生於天地,與其苟且求生,不如慷慨一戰。”


    何尚書也出言主戰。


    其他越來越多的人附和。


    德武帝自蟠龍椅上立身而起:“調集所有兵力齊集鹿野城,誓死守我仙樓基業!”


    而幽絕已經又收到了馳天帝聖旨:“屠城儆尤,直搗駐星”。


    雲麾將軍龐化虎跪在地上,聽到屠城兩個字,大吃一驚。


    幽絕接了聖旨起身來,龐化虎道:“大將軍,這屠城……”


    幽絕望了他一眼:“這是皇上的聖旨。”


    龐化虎隻得道:“是……”


    幽絕道:“連日爭戰,將士們都已疲憊不堪,傳令下去,就地紮營,修整養銳後再攻鹿野城。”


    不久,仙樓國已得到消息:浣月馳天帝已經下旨,要屠城!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仙樓遠近大小的城鎮鄉村。


    仙樓的百姓誰還敢在仙樓停留,當天就收拾行囊,開始向鄰近的南進、仙竹、遲越等國。


    寧葭多數時間都呆在城外的破屋中,這天進城來買些米糧,一路上就見好些人攜家帶口,帶著大小行李行色匆匆。


    進得城來又卻見街上店鋪大半都是鋪門緊閉。


    她忙拉住一個路人問詢:“這位大叔,這是出了什麽事嗎?”


    “姑娘你還不知道嗎?浣月軍打過來了。”路人道。


    寧葭早已聽說浣月大軍連破仙樓數城,其狀慘烈。


    “浣月軍到哪裏了?”寧葭道。


    “已經快到鹿野城了。”路人道,“而且,聽說浣月那個狗皇帝下了聖旨,要屠城。”


    說著又“唉”地歎了一聲。


    “什麽?屠城?”寧葭大驚道。


    這個消息真是令人無比震驚。


    “姑娘,誰能擋得住浣月那個妖魔?你也趕快逃命去吧。”


    路人說完自己背著一個大包袱急匆匆地走了。


    屠城!


    寧葭還沒有從震驚中迴過神來。


    突然有人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寧葭嚇了一跳,就見一個四十多歲商賈模樣的人兩隻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胳膊,盯著自己的臉目不轉睛。


    “你幹什麽?快放開。”寧葭說著,掙脫了那個人抓住自己胳膊的手。


    那個人突然大喊一聲:“三公主!”


    寧葭聽到這一聲,嚇得魂差點兒飛出體外。


    “不,不是,”寧葭連忙擺手,“你認錯人了!”


    那人上來再次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更加大聲地喊了起來:“大家快來,這個女人就是浣月國的三公主!”


    “浣月國的三公主?”


    一聽這一聲喊,近處的人都圍了上來。


    “不是,”寧葭慌忙爭辯,“你認錯人了,我真的不是……”


    “認錯人?”那人卻大喊,“我在浣月的時候,到處都貼著你的畫像,我怎麽可能會認錯?”


    他又向圍過來的其他人大聲道,“就是這個女人!她就是浣月國的三公主!”


    眾人一聽,頓時激憤不已:“浣月國殺了我們仙樓這麽多人!絕不能饒了她!”


    “殺了她!”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已經擠了上來,拿著手中的水瓢就往寧葭身上拚命地打,一邊打一邊哭著:“我的兒子就在貅棲城外被他們殺了,浣月的人不得好死!”


    “我的兒子也在覆陰城死在他們手上。”


    “還有我的兄弟和侄子啊。”


    ……


    團團圍住寧葭的人拿起近處能抄到手的東西,木棍、鋤頭、扁擔、石頭……


    無論什麽,隻要是能抓到手的就都拿了過來用盡力氣往寧葭身上打去。


    “不要、救命!”


    寧葭隻能大喊。


    那些人哪裏能饒了她,木棍、扁擔、耙子、石頭、不停地砸到她的身上。


    她本不想傷人,但此時情狀不容許她多想。


    她正要去掏袖中的匕首,卻突然被人推倒在地,胳膊被幾個人狠狠地踩住了。


    寧葭動彈不得,而這些人仍然不肯放過她,手上的家夥暴雨一樣砸向她,還有人用腳狠狠地又踢又踹。


    寧葭已經喊不出來一個字,隻見一把鋤頭直向她頭頂狠狠地砸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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