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戴上一副麵具,佯裝成另外一個樣子,時間久了,他就會在一定條件下忘記自己是誰,他會認為那副麵具就是他的臉。有的麵具是外人給逍遙戴上的,比如“劍聖”;有的是自己給自己戴上的,比如“我即是天道”。


    逍遙對錯參半,替天行道本沒有錯,錯就錯在天道不明卻自行“天道”。


    高越說:“像柳英大哥一樣的人,我認為並不在少數。”


    逍遙長歎了一口氣,“是我管的太多了麽……”


    高越說道:“人不犯我,我定不犯人。”


    逍遙輕蔑地笑道:“人若犯你,難道還要禮讓三分?你這樣的性子日後定會吃虧。”


    “也許吧。”高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逍遙重新坐起身,說道:“瞧你這些話,是不想報家仇了嗎?”


    高越放下茶杯,看著地麵說道:“今天我聽說李雲聰也是如此身世,他勸我放下。說實話,時間長了,我真的有些動搖,有時暫時忘掉這些事情真的很輕鬆。我真的想忘掉,也是真的怕忘掉。”


    太白的夜晚與白天一樣,沒有任何蟲鳥之音,除了微風陣陣,便是房中一大一小兩人的談話。


    逍遙說:“經曆了這麽多,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會下山。每一起滅門事件的背後並不隻是為了功法、兵法這麽簡單,所以我不後悔我的決定。”


    高越轉頭看著逍遙,“我還是等著問一下姐姐吧。”


    當你想做某些事的時候,你發現自己能力不夠,於是你努力提升自己。等到能力足夠的時候,你卻猶豫了,你發現那件事或許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讓你感到迫切。然後你就會想找第二個人甚至更多的人,去詢問他們的意見,讓他們來幫你平衡利弊,以助你做決定。


    逍遙搖了搖頭,再次躺了下去。


    高越皺了皺眉,“師叔祖,您變了很多。”


    “怎麽說?”逍遙閉著眼問道。


    “您不像以前那般沒皮沒臉了。”


    逍遙突然睜開了眼,他斜眼看著高越,不悅地問道:“你是說我不要臉?”


    “不不不,不是不是。”高越站起了身,一步一步退後,雙手麻利地打開房門,“師叔祖,我先走了,您早點休息啊。”


    “快滾!”逍遙抄起自己的鞋甩向房門,高越身法很快,早就關上門溜之大吉。鞋啪的一聲重重地砸在了房門上。


    高越一邊走著一邊想:我好像忘了問是不是明天就能迴去了。“啊嘁!”高越打了個噴嚏,“明天再問,此時迴去必定兇多吉少。”


    高越砸開了畢浩喆三人的房門,開門的是宮誠,高越說:“讓我借住一晚。”


    宮誠問道:“你不是和師叔祖一個屋嗎?”


    “說來話長,我若迴去腦瓜必定開花。”


    畢浩喆慢吞吞地說道:“這一路走來,能氣到師叔祖的也就是你了。”


    ……


    ……


    “你們走吧,我不走了,我要留在這一陣子。”早上,高越四人來到逍遙的房裏詢問啟程的事情,逍遙迴了他們這麽一句話。


    高越問:“要在這待多久?”


    “待到我想走。”


    宮誠說道:“師叔祖您這是賴在這兒了啊,還讓人家白白的供你吃住。”


    “我可以教他們練劍,這總該不無賴吧?”


    看來逍遙是執意要留下,高越四人沒再多問。接著,那個標誌性的動作出現了,逍遙擺了擺手,不耐煩地催道:“走吧,快走快走,別忘了跟李師兄說一聲。”


    高越沒有問劍仙是否知道“盟”字木牌的事情,他覺得太白遠居民山,對詳細的事情無從了解。四人踏著雪下了雪寶頂,順著流水以輕功飛奔下岷山。


    馬兒在山腳下的馬場裏,四人謝過場主後,牽出了馬。


    高越遲疑了一會,說道:“你們三個迴東山吧,我自己去縹緲峰。”


    “不行。”宮誠像是老大哥一樣拒絕道:“你一個人我們可不放心。”


    高越堅定地說:“我可以的。”


    趙舒新說:“你這張臉幾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誰都能猜到你的身世,我真的不放心。”


    趙舒新說得確實沒錯,自承劍大會結束之後,中原甚至是更為廣的範圍裏的人,都知道了高越的模樣,而恰恰他又姓高,總會有一些別有用心之人找他的麻煩,他們也信以高越的修為肯定能應付的來,但不怕人少,就怕人多。


    三個人,隻有畢浩喆默不作聲,u看書ww.uukansh 他上了馬,朝著東山所在的方位慢慢離去,留下一個背影、一條揮了幾下的手臂,還有一句話,“隨他去吧,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剛剛學會萬劍的少年了,我相信他能夠平安到達縹緲峰。”


    畢浩喆向來是他們四人中最有頭腦的,他所說的話他們三個也是言出必信。


    “那好吧。”趙舒新拍了拍高越的肩膀,“我們在書樓等你,平安迴來。”


    宮誠也說道:“平安迴來啊,順便帶著孫姑娘迴去轉轉。”


    高越鼻尖微酸,他拱手說道:“好,一言為定,咱們書樓再見!”


    宮誠和趙舒新上了馬,擺了擺手,隨後便向畢浩喆追去。


    高越心想:真是,一個個的都不喜歡道別。


    他閉上了眼睛,擠出了幾滴淚,然後翻身上馬,向東而行,開始馬兒走的很慢,接著逐漸變快,驚得塵土飛揚,馬背上的少年衣發漫舞,少年的臉上洋溢著屬於年輕人的笑容。


    ……


    另一邊的三人,因為畢浩喆停下馬而都停了下來,馬兒原地踏著馬蹄,甩著馬鬃,張了張嘴,露出一排白色的牙。


    宮誠問道:“為何停下?”


    畢浩喆說:“你以為我真的放心他一個人?”


    趙舒新笑了,“你是想說我們暗中跟著他吧?”


    宮誠笑著說:“既然如此,那我們還等什麽?”


    三個少年一拍即合,掉頭追向高越,隻是高越已經走了那麽久,他們真的能跟得上嗎?畢浩喆說:“順著最新鮮的蹄印走,這麽遠的地方,哪有人一大早就趕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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