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一塊大石頭上等待有人來救自己的羅佐克,第一次感覺時間過得如此緩慢。


    為什麽比姆隻是迴去喊個人而已,卻來的這麽慢?


    還有,他的身體為什麽會忽然變成這樣無法動彈的樣子?


    這會不會是之前的那個女巫對他施展了什麽詭異的手段?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闖進了他的視野之中。


    在看到眼前這個穿著一身黑色衣物、甚至還戴著頭罩的女人時,羅佐克先是大吃一驚,旋即他的心裏開始陷入一片恐慌。


    對方穿著黑色衣服,還出現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


    他想他可以確認了,這個女人就是昨夜偷襲他的那個女巫!


    眼見著這個女巫離自己越來越近,羅佐克下意識的咽了一下舌腔分泌出來的口水,這才發覺自己的嗓子竟然幹澀的厲害。


    素來能言善辯的他,在看到這個靠近自己的女人,緩緩摘下頭罩露出一張惡魔般的臉後,他臉上平靜的神色猶如一麵被人擊碎的脆弱鏡片,徹底的碎裂開來。


    天啦,正常人怎麽可能長成這個模樣?!


    他不禁結結巴巴的開口呐呐道,“你,你是女巫,真正的女巫……”


    生平第一次看到這麽可怕的一張臉,他幾乎不由自主的相信了這世上是真的有女巫的。


    聽到這個男人的傻話後,林姝眼神淡漠的問對方,“怎麽,你不記得我的這張臉了嗎?它可是你當初親手製造出來的。”


    羅佐克聞言一臉疑惑。


    這個女人的這張臉變成這樣,和他有什麽關係嗎?


    他實在是想不起來他何時毀過一個女人的臉了。


    這時,林姝仿佛是知道他貴人多忘事,主動開口提醒道,“十二年前,在一個暴風與閃電交加的夜晚。你去鄉下度假,因為天黑留宿在了一座村莊裏。”


    “那時候的你,為了自己的欲望,曾經將一個可憐的農戶的女兒拖進了她家的風車穀堆裏,並且不顧對方的反抗,強暴了對方……”


    林姝的這段話,仿佛是一串久遠的鑰匙,開啟了羅佐克塵封了多年的一段記憶。


    是的,他是想起來了。


    年輕時的他,風流俊朗、貴氣多金,不知有多少姑娘愛往他身上倒貼。


    有時候玩膩味的他,便會去往鄉下換換新口味。


    對方口中所說的那個農女,他確實是想起來了。


    他記得那個女孩當時還在拚命的反抗自己,可她的那些反抗,在他眼裏全是欲迎還拒的把戲,所以他選擇強行占有了對方。


    完事之後,他在第二天留下點錢後就離開了那戶人家,將對方的事情拋諸在腦後。


    他之所以能對此事還留有一點印象,是因為在幾個月後,有一個土裏土氣的鄉下女孩竟然找上了他的家門,挺著一個大肚子說是懷了他的孩子。


    要知道那時候的他,正在被父親張羅著和一戶貴族家的小姐聯姻,自己怎麽能出現這種未婚便有了私生子的醜聞?


    更別說他還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為了擺平這個麻煩,他親自出麵,將那個農女哄騙到了自己在鄉下的一個小度假屋裏。


    接下來,他一巴掌打暈了那個農女,並將人鎖在屋中。


    之後,他在屋外隨便放了些幹柴、淋上幾層熱油,並點上了一把火。


    大火越燒越旺,屋子裏麵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預見到那個鄉下女將在自己成為貴太太的美夢中被活活燒死的場麵後,他便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從此再也沒有想起過當年的這樁事情。


    看著羅佐克的臉上不斷變換著的神色,看著他白皙的麵皮時而發紅、時而發青,林姝便知道,那些原主因為他而被迫經曆的悲慘往事,他應該都想起來了。


    下一秒,羅佐克猛然抬頭看向了林姝,他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是你?!你是當年的那個農女?你居然還沒有死!”


    “是,我還沒有死,讓你失望了。”林姝平靜的迴道。


    當年的那把大火已經燒到了原主的身邊,差點就將她整個人都燒死了。


    然而不幸中的萬幸是,這個羅佐克在放火之前,忘了關上屋子裏的窗戶,外加原主當時是被丟在了地上,因而原主幸運的沒有被飄到高處的濃煙熏死。


    那種被烈火灼燒著皮膚、外皮被燒焦乃至發出糊味的痛楚,讓原主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那時候整個門口都變成了一片火海。


    為了護住肚子裏的孩子,原主咬緊牙關,選擇用雙手抓住屋子裏可用的防護物,死死的護住了自己的肚子,然後毫無畏懼的迎麵衝向了熊熊燃燒中的烈火……


    那場大火徹底燒毀了她的臉,將她變成了今天這幅人嫌鬼憎的可怕模樣。


    之後的原主,為了保命,同時也是為了生存,獨自遁入了山林,艱難求生。


    那時候山裏麵有一位好心的流浪老婦人收留了她,還幫助她順利的產下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海娜。


    可沒過多久,老婦人年紀大了,撒手人寰而去。


    在山林裏,連自己都養不活的原主,隻能忍痛將自己的孩子放在經常有人路過的沼澤地的外圍,希望有好心人能將自己的孩子收養去。


    而那個收養了海娜並讓她長成小紅帽的人,就是納婆婆。


    在之後的日子,原主總是忍不住心中的思念,經常偷偷跑去村莊看自己的孩子。


    這才在這附近的村莊裏,留下了林子裏住著一個黑衣女巫的傳說……


    林姝的話讓羅佐克沉默了許久。


    他是真的沒想到,一個本該在當年死掉的人,竟然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


    甚至他身上現在的這身傷痕,也是拜對方所賜。


    一想到這裏,他便忍不住問林姝,“昨天晚上,偷襲我的那個人就是你吧?你瞧瞧這些傷口,你都對我做了什麽?為什麽我現在整個兒的身體都不能動了?”


    見這人死到臨頭了,還是拎不清狀態,依然拿她當作當年的那個農女,林姝不禁冷笑一聲,從衣袖裏摸出來一把被自己打磨得很是鋒利的短匕首。


    “你問我做了什麽?我倒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自己昨晚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做了什麽?”


    她的話恍如一道疾馳的閃電,一下子將羅佐克的腦袋劈得一片空白。


    等等,當年的那個農女要是沒有死的話,那她腹中的孩子豈不是也……這麽說來,她生下來的那個孩子就是昨晚被他抓住的小女孩了!


    怪不得這個女人要冒險進村子裏找人。


    怪不得他在想要挑開小女孩的衣服時,心裏有股本能的不適應感,原來那個孩子竟然是他的至親骨肉!


    想清楚這一點的羅佐克,在看到林姝手中的短匕首後,意識到了對方要對自己動手了。


    這時的他連忙抓住了自己剛剛發現的最後一根稻草。


    隻聽他高聲喊道,“不,你不能殺我!”


    “我是孩子的父親!你要是殺了我,你的孩子就永遠沒有父親了!”


    對於他的唿喊,林姝不為所動。


    她的刀子眨眼間便貼在了對方的臉皮上。


    這冰冷的刀刃激發了羅佐克的求生欲望,他越發痛哭流涕的喊道,“求求你了!別殺我!我錯了,我知道是我錯了!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身份、地位、金錢全部都可以!我隻球求你不要殺我!”


    林姝看著對方這幅明明做盡了壞事卻還是想求條生路的嘴臉,心裏有著出奇的平靜。


    她原本打算讓這人試一下千刀萬剮的滋味的,可現在,她覺得自己若真是一刀刀的割下去了,怕是會讓這人髒了自己的手中的刀子。


    就在羅佐克還在拚命向林姝求饒的時候,一旁的樹藤邊突然冒出來一聲不和諧的嗤笑聲。


    “嗬嗬,真是沒想到,我們的羅佐克隊長,也有這種向人低頭求饒的時候啊!”


    來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踩著草叢朝著林姝靠近。


    後者冷冷的撇了來人一眼,“你有話就站在原地說,別離我太近。刀子可是不長眼的。”


    聽了林姝的話後,趕來的傑尼連忙向上舉起了自己的雙手,示意自己沒有任何惡意。


    為了打消林姝的敵意,他甚至開口和她套起了近乎,“這位女士,請你相信我,我對您沒有任何企圖。要不然先前的那天夜裏,我也不會目送著您離開而無動於衷了。”


    什麽?一旁的羅佐克聽到傑尼提到那晚的事情後,不敢相信的睜大了自己的眼睛。


    原來他那晚被林姝偷襲的事情,傑尼他竟然都知道?


    林姝不鹹不淡的迴道,“我知道我那晚走的時候被你看到了。但你沒有追上來,興許是你的心裏有了其他的打算而已。不管你的打算是什麽,都跟我無關。現在,我隻要取走這個人的性命。怎麽,你想要阻攔我嗎?”


    傑尼抿唇一笑,那模樣看上去依舊爽朗不變,隻是眼底早已不幹不淨了。


    他舉起來的兩隻手上也是幹幹淨淨,但上麵已經沾滿了同伴們的鮮血。


    他們這支一同進入叢林的十人小隊,在他手上成功的被壓縮成了隻剩最後兩個人了。


    “這可真是巧了,我的目標也是這個人。”


    傑尼說完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女士,雖然咱們的目標人物一致,但我想我們的目的應該是一致的,那就是送這個人渣上路。”


    什麽?!


    再一次為自己聽到的話感到震驚的羅佐克,近乎是憤怒的對傑尼咆哮出聲道,“傑尼!你這是在說什麽傻話?你是瘋了嗎?你要殺我?我是不是聽錯了?”


    “不,你並沒有聽錯。”


    聽到他的咆哮聲,傑尼扭頭看向了羅佐克。


    “羅佐克,如果現在有一個能夠殺我的機會擺在你眼前,我想你也會選擇像我現在這樣做吧?坦白承認吧,我們兩人之間隻能有一個人能借助這次機會爬上去,而那個人就是我。”


    傑尼言之鑿鑿的話語徹底激怒了羅佐克。


    他暴怒的唾罵道,“放屁!你根本就是在做夢!就算你殺死了我,憑你的出身,你也不可能得到晉升……”


    傑尼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那要是我一口氣解決了九個巫師、獵殺了九個邪惡的巫師呢?”


    “九”這個數字,讓羅佐克瞬間敏感了起來。


    待到他想清楚其中的關節之後,他整個人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白到好似剛從漿水撈出來的原漿紙張,細密的汗珠更是不停的從他額頭上滑下。


    他的上下嘴唇拚命的打著顫,卻無法再擠出一句話來。


    他想到了一直去而不返的比姆,想到了十人的獵巫小隊可能到最後隻會剩下一人,而其他死去的九個人都變成了被殺死的巫師……這一刻,羅佐克的心裏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懼。


    這種來自不可預料的恐懼,比林姝方才的話勾起的他對往事的迴憶、以及對於死亡的恐懼,來得更加強烈。


    而這一次,他知道他甚至不能向傑尼求饒。


    因為他知道,就像傑尼所說的那樣,他和對方若是此時互換一個位置的話,他也是不會放過一個可以殺死傑尼的機會的。


    從他們兩個人進入同一個小隊的那一天起,他們就像是兩匹等待著廝殺的頭狼,注定最後隻有一個能活下來。


    林姝看著這即將自相殘殺的兩人,不對,是羅佐克單方麵的被人虐殺,保持了沉默。


    嚴格來說,她的這具身體還是原主的,羅佐克是原主孩子實質上的父親。


    母親親生殺死了父親,這種事情讓孩子知道了,總歸是不太好的。


    心裏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念頭,令林姝有了些許不適,奇怪,她以前從來都不會在意這些事情的才對。為何現在竟也會胡思亂想的在意起來了?


    傑尼見林姝對自己的話不置可否,就當後者已經默認了自己的話。


    於是他沒有再說任何多餘的話,直接邁著大步上前,揮舞著手中的刀子在羅佐克的胸前破開了一個十字形的大洞。


    他用的勁道很猛,成功在羅佐克的身上劃出了深深的刀痕。


    嫣紅色的滾燙鮮血從後者的體內爭先恐後的湧出,發出了像不遠處的那條溪流一樣的汩汩流淌的聲音。


    彼時還沒有斷氣的羅佐克,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內髒暴露在空氣裏,聽著血液從他體內不斷流出的聲音,死亡的恐懼和顫栗成了一個真正的惡魔,讓他失去了最後的一絲理智,掙紮在瀕死的痛苦邊緣。


    漸漸的,他的血越流越多,他的臉色越來越白,氣息也越發的微弱,直到他徹底閉上眼睛,斷掉了最後一口唿吸時,才算是擺脫了死亡的痛苦。


    有時候,死亡本身和死亡之後並不痛苦,最痛苦的,是人活著的時候。


    殺死羅佐克後,傑尼如法炮製的將這人的屍體燒焦,然後打算將九具被燒焦的屍體當作巫師的屍體和犧牲者的屍體帶迴鎮子上領功。


    至於具體的事發經過與理由,他早早的就編好了。


    目送著傑尼離開了密林的林姝,也不知道這個男人費盡心機之後,到底能不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迴去自己的新家,在那裏,有一個小紅帽正在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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