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漠河以北,遼原的帝都之心,狼居胥山,各大草原的部落首領此時此刻全部集中在一座帳篷內,他們在等待著什麽,他們的神情無不透露出一絲凝重,今天的這件事情太過於沉重了,沒有誰可以鬆懈相待,現在需要等待一個可以一錘定音的時機,終於,有人來了,遼原的各部落首領全部起身接待,他們的天可汗到了。遼原各草原部落聯盟的首領,孿鞮冒頓,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帳台的中心,也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示意,但是各草原首領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快,人家有那個實力那就應該擁有那份傲氣,遼原的天可汗,從來都不是什麽血脈相傳,更不是什麽所謂的天生具備,他們要的既會通讀古今中外的賢人,更要有一拳一拳打上王座的戰士,遼原開國以來,世世代代遵循著這個傳統,但每一任繼位的單於或多或少都會出現一絲偏差,要麽是文欠缺,或是武不就,文武雙全也不是沒有,但這樣的人可能兩者皆會,但也是兩者皆廢,還不如前麵兩種,但直到孿鞮冒頓的出現,打破了幾百年來人們固有的觀念,冒頓自小就出生在草原首領家,但由於是偏房所生,所以他的身份比起正統來,卻差了一大截,可能也就比仆人高一些,但也正因為這樣,他所能接觸到的世界更為寬廣、更為真實,他體驗過底層人的心酸,也見過上流人的奢侈,幼年的生活給他帶來了早熟,也為他帶來更加堅定的信念,他要親手抹除這些階層等級觀念。他可以一邊騎著馬一邊讀書,又可以孤身一人踏入險象環生的密林深處捕獵,然後活著迴來,他的雄才大略已經不是一片草原可以容納得了,整個國家都開始充斥著他的故事,隨後,他將目光投向了這個世界,全能村的邀請隨之而來,他更是這一屆全能村人的學長,但他去了之後,整整五年的時間都沒有傳出過他的音訊,在所有人都以為這樣一個人已經平白無故死了之後,他再次出現在大草原上。這一次,他如狂風驟雨般地降臨在草原,更是以碾壓之勢擊敗了所有與他抗衡的對手,他繼位單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掉這個名稱,他以天可漢自稱,天之驕子,與我何異?在他坐穩王座還沒有兩個月的時間,他開始頒布各項法令,大搞改革,先是廢除奴隸製的存在,所有與買賣人口有關的全部違法,統統廢除,原先遼原土地全歸富紳私有,底層人隻能為他們幹活以此來換取生存,以後不一樣了,一切土地全部化為國有,再由國家平均分配下去,確保每一戶人家都能夠分得一片土地,偌大的草原牧場,定時定點開放給人民放牧,遼原也不再允許一夫多妻製,一人最多隻能擁有一妻一妾,他解放了女性的自由,從今往後女性也可以擁有與男性一樣的權利,上學堂、當官員,他還引進了南方的織布機、燒瓷等等技術進來,他讓遼原的每一個女性也都可以有事可幹,他要將整個遼原的每一個人的力量都發揮到極致,但既然是改革,肯定也會少不了一大群人的反對與意見,可他早就準備好了應對這些,這是革命,當然要先割掉以前的爛肉,這樣新的肉才會長出來,革命、革命,革的就是一些人的命,他親自帶著上萬人馬,巡遍整個遼原,走到哪,看見、哪怕隻是聽說有人反對自己的命令的時候,就帶著人馬齊衝衝過去,先是將對方打個潰不成軍,最後將那些人綁到自己的麵前,他也不殺這些人,就是拿著一根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這些人的身上,第一次,先打一百鞭子,然後放迴去,下一次再犯,就再把他們給打敗,然後再打兩百鞭子,再犯,再打敗,再加一百,以此類推,隻要沒被打死就可以一直疊加下去,那十年的時間裏,他僅僅帶著這幾萬的人馬,跑遍了遼原的每一個角落,打遍了草原上所有的有生力量,偌大的草原上,有多少人身上是不帶鞭痕的?他靠自己的武力,硬生生地將這場革命進行到底,更是打服了草原上的每一個人。一代天驕孿鞮冒頓,舍我其誰?


    冒頓走向屬於自己的位置,在他的麵前有一封久久未曾打開過的信封,當下所有人討論的正是這信上所寫的內容。


    有人言:“即刻派大軍鎮壓,切不可養虎為患。”


    有人言:“要遵從那邊的意思,割讓一塊土地給那些野蠻人生存,到時候那些蠻夷自會貪圖享樂,不攻自破。”


    還有那種和稀泥,想要雙方都得討好的那種,言:“我們先派人前去言和,安撫那些蠻夷,後假以演兵之際,派大軍過去,他們肯定會順著我們給的台階走,不敢與我們硬碰硬,如果他們真的瘋了,強行要和我們硬碰,那我們接直接滅了他們,再和那邊說明,我們完全沒有動他們,是他們自己非要跑過來送死,怪不得我們,這樣豈不是兩全齊美?”


    在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語當中,坐在最上方的冒頓隻是一直在聽,從未發過任何的言語。在這裏,所有人都可以暢所欲言,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就是,他這點胸襟還是有的,但是在所有人的話差不多都挑明了過後,那就是該輪到他來為所有人做最後的總結了。


    “大家做過選擇題嗎,選一還是選二?


    哪個是對的,哪個是錯的,在老師給出我們答案之前無人知曉,現在擺在我們眼前的也是二選一,是殺還是不殺,沒有什麽和平共存這種折中說法,這些西遼的蠻夷在那裏一日不除,便一日都是我們的後患。


    說到這,你們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要麽就是將他們滅族,要麽就等著被他們踏平整個遼原。”


    冒頓說完,轉眼就有人躍躍欲試了,打架很符合他們的文化,解決不了的事情,就用拳頭來說話,打仗有什麽不好,就是一群人打群架而已嘛!有人說道:“這仗怎麽打,西遼靠近我們東林,就由我來率領東林草原的男兒們將這些蠻夷頭顱一一砍下。”


    他們的天可汗,微微一笑道:“這些人全部交由我來處理,我將親自率領人馬,與這些被前人們稱為天生的戰士,來一場生與死的對決。”


    “傳令下去,放任那些蠻夷走進草原,沿途的部落隻準防守不準進攻,如果打不過,可以丟盔棄甲、可以磕頭饒命、可以往死裏逃跑,我都恕他們無罪,等到他們走到布瑪荒漠的時候,我會親自在那裏等著他們。”


    沒有人會質疑他們當世的單於,更是他們的天可汗,但是這一次來了一些比較特殊的人,特殊到他們活了很久,他們知道很多,他們是活著經過從西遼的男兒第一次出現在世人們的人,也見識了如今天可汗的不可一世,如果說要從這兩者之間做一個選擇的話,他們可能會不知道去選誰,但是當他們聽見西遼人走出西遼的時候,他們按耐不住了,當冒頓說要敞開國門等著那些蠻夷衝進來決一死戰的時候,他們更加坐不住了。


    終於有一個年老的人站了起來,也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天可汗的人,他說:“單於。”對於這些老一輩的人來說,他們還是更崇尚“單於”這個稱號,流傳了世代,他們改不了,也不想改,但對此,冒頓並不在意,這個胸襟,也是有的。


    他繼續說道:“我們老了,我們也沒什麽好留戀的,活到這把年紀本就沒有什麽好留戀的,唯一念頭的還不是想看著子孫後代們的幸福成長,所以這一次也可能是我們這些老家夥最後一次來到這個封狼居胥了。”


    “我們活了兩個時代,一個是五國征戰西遼,再一個就是單於你了,我不想再迴憶那段曆史,因為太過於沉重痛苦了,但是單於你沒有經曆過那個時代,我要把我的經曆說給你聽,我隻想說的是,單於,西遼人,能越快殺就越好,千萬不要放任他們的成長啊!”說這些話的時候,他都是顫抖著,就差哭出來了。


    冒頓並沒有等他說完,就揮手示意不必再說了,下定的決心不會因為這些人的言語而改變,但也不想聽這些老家夥們的嘮叨了。可是他們不肯,這是關乎到這個國家存亡的時刻,他們寧死也不能看著他們的單於犯糊塗。


    冒頓臉上有些凝重,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已經很憤怒了,立刻就有人安排將這些老家夥們全部帶走了,至此,冒頓的臉色才開始有些緩和下來,在場的人也就有些安心了,他們可不想看著他大發雷霆的時刻,難道要看著他拿著鞭子抽打在那些老家夥們的身上?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其實他們的天可汗心裏一陣竊喜,臉上的凝重隻是因為要強行忍著臉上的笑容而已,內心早已激情澎湃了,如果不是怕自己直接衝過去把西遼人一下子給屠戮殆盡了,他連這個會議都不想開,可是他怕那些蠻夷會挨不住到那個時候就全死了,所以他需要召開這個會議。這個時代已經和平太久了,已經產生了太多的腐朽,很多人都已經開始沉浸於安樂當中,是時候需要一場戰爭來敲醒所有人的警鍾了,也為了可以再次大展自己的身手。他已經快要等不及的想要在布瑪荒漠上與這些人交鋒了,多好的一個戰場啊,偌大的墳墓,用來葬送這些天生的戰士,多好啊!當然,也可能會是他自己,不在乎,如果自己連平定一個西遼的本事都沒有,那麽他也確實該被淘汰了,他想一想,到時候整個遼原那將會是多麽一場壯觀的畫麵,何其壯哉!


    在外麵,那些熬過了兩個時代的人物們,他們可不覺得這有什麽多豪邁壯觀的,他們隻看到了當今的單於是怎麽了,怎可如此的兒戲將一個國家的命運綁定在一場戰爭中,單於沒有見過那些人的恐怖之處,可是他們不一樣,做夢都無法忘記那些揮之不去的身影,如黑色惡魔一般降臨大地,屠戮人間。事已至此,他們也隻能唉聲歎氣了,他們如今的單於有史以來最強,還真說不定可以戰勝他們,天可汗,都是天生,誰勝誰負,還真說不定。


    過了良久,所有人都退場,唯獨他們的天可汗依舊一人坐在位置上沉思,他看著桌上的信,其實他之所以這樣選擇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可能比之前的豪邁顯得更為真實,之前他也隻是演給大家看罷了,因為桌上有兩封信,一封來自西遼邊境,一封來自商城。


    邊境傳來的消息是遼原邊軍敗了,此時此刻,西遼人已經越過邊河,踏入草原,他們的目標,劍指封狼居胥。


    沒有人知道那天的情景發生了什麽,遼原對於西遼,更準確來說,是這個世界對於西遼的重視程度已經很高了,足足有上萬的軍隊駐守在西遼邊境。隻是在那一天的時間裏,上萬人的軍隊在這這片草原上廝殺,從朝陽到夕陽,不是他們打得太久了,而是對方追殺他們還不夠快,完顏宗弼牽來一匹駿馬,有了這個,他下一次就可以殺得更快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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