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迴:曹氏在那裏一樁樁數落那劉知縣與劉樂天兩個的事情,又說到:


    那趙黃爺的老二做了京裏四品的大官,如是與人好好的尚可與你疏通關係,把人趙家得罪個幹淨,你這哪裏找關係?哪裏找出路去?這華陽縣哪個大家沒被你兩父子糟蹋過?


    劉樂天急道:讓娘與咱走,你現在才說又甚用?你走不動,快快給我多多的的銀子,把這府上的丫頭子拿去賣了換成錢來,孩兒我是在華陽呆不得了,你們不走,我走。


    劉知縣在旁聽了那些話走來曹氏身邊說道:給他錢哩,讓著他走,這迴子我是要完了,這死之前把咱孩兒送出去也是好的,不帶累著他,劉樂天道:你聽聽,這是咱爹說的話,可不是我亂說,咱就說咱爹不忍心看著咱與他受罪,你還不信。


    劉知縣道:這王巡航的事情咱已經全部招了,趁著廖大人去了大江縣你們能走的就都走罷,曹氏道:哪裏走的成?如是抄家,知道人帶著財物走了,豈不是罪加一等,我兒不要有這想法,連累不了你身上來,如是走了被朝廷知道,天涯海角也要緝拿與你。


    劉樂天道:怎的不累著我身上來,衙門好些事情與咱有關,如是被那廖大人全部問出來,沒得跟著受死不成?娘是沒見他那厲害的樣子,咱再京裏與他打過交道,把孩兒關著大獄裏的就是此人,再廳上抽出長刀來直接把那人犯當庭砍殺了,當時唬殺的咱走不動道來。


    曹氏聽了更是急,生怕劉樂天出了甚事情,與劉樂天打點好一切,帶了多多的錢,叫劉樂天先去她自己的娘家永州去避一避,第二天做了馬車,帶了幾車的狼坑之物,就沒打算迴來了,一路往永州去了。


    那家裏的下人見風是雨的,聽說自家的哥兒都走了,又不想自己賣來賣去的,趁著曹氏虛弱,家裏無主家之人,把個劉府當客棧用,今日偷了一樣出去,明日又偷幾樣,看著的把個劉府又空磬淨了,丫頭子小廝些走的走,跑的跑,去胡別古處接了群翻自己的身契,拿在手裏狠狠地撕成碎片,道一聲:這會子自由了,隨著人嫁娶去。


    幾個爭搶東西的丫頭子些,你看上你這件,人家也看上了這件,那小廝也看上了,鬧的不可開交,後麵直接打殺起來,誰勝利就誰得,劉知縣還沒落馬已經成這樣了,哪裏還有以前的威風,自己的名都保不住了,還管你這多?


    整個劉府隻有胡別古,與他的兒媳婦子,鍾二嫂子,上頭上看木材的鍾二嫂子的漢子,蔡姐兒以前的幾個丫頭子與妙廚娘,曹氏無力道:你這幾個是忠心的,現咱與你幾個把你的生契給你,你們該走就走,這劉家馬上要見底了,也是養不起你們的,你們另請別個罷。


    鍾二嫂道:奶奶你就是拿了棒子轟我走也是不走的,咱這好日子都是奶奶給的,這大的歲數還指望甚?奶奶身邊現在哥兒也是走了,這個樣子難不成不要人伺候?我寧願不要銀子,也得與奶奶一起,別的外人怎說奶奶咱不知,隻是誰人對咱好咱不管她是誰,就認準了是了,求奶奶不要攆咱走哩。


    胡別古也一口一口的說道自己不走,從太爺開始就屁顛的跟再身後了,老爺對咱不薄又說:奶奶等這廖大人迴來,咱去與他說,用咱這條命,換咱老爺的,準行,咱是活夠了,老爺還有兒子送終,咱的兒子被人撥煮了吃了死再咱前頭,如今死了還有官府與咱收屍,如是死再那不知名的角落裏麵,誰人知哩。


    蔡姐兒幾個丫頭子也說要留下來伺候曹氏不肯走,曹氏與妙廚娘道:你是我那不孝子再午員外家裏誆騙過來的,午員外這些年也沒報官找你,想是知道此事,顧忌劉家的麵子所以才這樣,如今我那媳婦子早不在劉家,你本不是我劉府上買的,你如是要迴家鄉,現在倒是個好時機,與你幾兩銀子做路費,你走罷。


    妙廚娘與曹氏下跪連聲道謝,曹氏與了妙廚娘五兩銀子的車馬費,放她迴吳州了。


    廖鵬去了大江縣,讓汪為仁帶他去找巡杭行與隨從的三具屍體,弄在那亂葬崗裏埋起的,那師爺帶了一行人,拿起鐵?挖了幾次也找不見,但見:


    瘴氣環厲,老鴰盤頂,


    髑髏滲滲,惡臭嶙峋,


    白骨重疊,腐骼埋髊。


    一行人用素布包住口麵,露出眼睛,以免屍氣入侵,可憐那巡杭聰明英明一世,算不到自己的下場竟然是與這些亂葬崗的無主之人同穴一溝壑。


    廖鵬問道:可惡,到底埋與何處?如是在找不出來,迴去治你們怠慢公務之罪,那師爺道:迴大人,這事體已過去兩年之久了,那時為了掩事,都是草草了之,這還有腐爛到一半的屍體,新舊重疊的一時找不得。


    廖鵬道:一個比劉知縣還毒的官,我何必要親自看你們挖出來,隨即帶人出了那惡臭腐爛之地,說道:限你們兩個時辰之內找見,迴了住處,沐浴換衣,再外麵等他們的消息。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二刻,那師爺與汪為仁出來了,下麵差哥一人手裏提了個包裹,迴來與廖鵬複命,攤開包裹裏麵是三具早已肉身腐爛,剩下的是三具白骨,被那地氣腐的連骨頭也是朽朽的,還有幾片破布裹著的。


    廖鵬心道:這白骨之圖有物了事,哪裏管到底是誰的,事到如今哪有人來檢查不成?嘴上卻說道:何以見得就是王巡航一行人的?那師爺道:當初掩埋的時候是三具一起刨的坑,這屍體也是三具,這衣服上的樣式還建在,小的認識,這是巡杭大人的屍骨無疑。


    廖鵬道:就把這三具白骨與我好好的拿迴華陽縣,我自由處置,與師爺道:你也一起去,這汪為仁的功勞也有你的一半,明知是巡杭大人的屍首,瞞了上麵偷偷的埋再這亂葬崗,自以為神鬼不覺,不曾想著累累的白骨也有見天日的一天,說著更是破口大罵起來。


    這朝中盡是你們這些腐敗的鼠輩,遇事不能周全,反而想盡各種歪門邪道逃避罪責,上下臣子混亂,隻為功名前程,不為百姓表率。


    何為官也?守護百姓為官!何為兵也?抵禦外寇為兵!


    如今反其道而行之,官不護百姓,兵不禦敵寇,長槍箭茅都是直指百姓,這種髒官,賊人落在我廖鵬手裏,殺無赦!


    汪為仁與那師爺聽的一聲冷汗,隨即廖鵬道:把這三具白骨與我帶迴華陽,迴衙門!升堂!


    廖鵬端坐堂上,堂下跪著汪為仁與師爺,廖鵬道:汪為仁你可知罪?汪為仁道:下官知罪,廖鵬驚堂木一拍道:省的汪為仁為大江縣一縣之長,與師爺狼狽為奸,隱瞞王斌善於其長隨之屍體,埋於亂葬崗之內,至於朝廷四品命官,替天子列巡之重臣白骨暴露於瘴氣之地。


    為怕罪責與華陽知縣劉名文,麻繩知縣趙豐綜瞞天過海妄圖公分罪責,以逃避朝廷的追責,現有認罪書並手印,現判:


    褫奪大江縣知縣汪為仁一切俸祿,品級,官貢,劃消汪為仁貢生身份,與平人一般繳納賦稅田糧,內帑盡數充公,罰銀一百兩!


    省的大江縣師爺本應協理知縣,做耳目之聰,卻不知輕重事理顛倒,以至於昏聵汪為仁,此種師爺本等為禍害,更不可讓其近身官員之側,否則百姓憂亦。


    重責五十大板,聽候發落!


    廖鵬道:汪為仁你可服?如是本官在此地深究,讓那被你迫害的百姓上衙門告狀,你可知哪時候就不是這般還有命在,看你年輕的份上,本官與你一條命在,如是不服,拿出卷宗,即刻查案!


    汪為仁驚道:服,服,服,大人且休吧,小人知錯了,留小的一條命罷,現在已是又無功名,又無官職在身,就是想害人也成不了了,廖鵬道:小人一旦有了權勢,都與你一般無疑,如是撥了他的鎧甲就如你這般怕死了,此後你好之為之。


    做好了口供,筆錄,封了卷,把汪為仁的事跡一一敘述在內,處理好劉知縣,準備給趙丞相一個滿意的交待,以便後麵行事。


    一行人迴到了華陽準備處理劉知縣了,一迴來聽人說劉家的人四散開來,跑的跑走的走,平日與劉知縣出謀劃策的劉樂天跑的也不知去向,廖鵬招來劉知縣問道:可惡如此,你那兒子作惡多端同你連罪,既讓他攜了財物私逃?沒有你們助他哪裏跑的如此?罪加一等,快快與本官說他跑去何處,如是不招大刑伺候


    劉知縣道:做了知縣半身,這些個事情都是我一個做的與我兒樂天一些沒有關係,雖然說他是一個貢生,可那貢生是朝廷花錢納的,無半點職務在身,這決策之事在於我,與他毫無半點關係,求大人繞了他罷。


    廖鵬道:你兒雖是與你負狽首尾,蛇鼠一窩,因他不知知縣,你這老鬼又把責任全部歸集與自身,料定他死不得,這護兒心切,身為人父誰個不知?如是你不肯讓他迴來認罪,被我搜查出來問成死罪,你自己心裏掂量,掛了海捕文書出來四處捉拿就不是能活的成的了,隻有人頭豬腦才想得出逃跑的這一說。


    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跑到哪裏去?還不快速速與我說之,好請他迴來,劉知縣腦子裏一片漿糊,與廖鵬說道:那日大人走後不久,去了咱屋裏那婆子的娘家去了,怕是現在正在路上行著哩,一時在哪裏去尋?


    廖鵬道:再哪裏的地界?估計得幾多的日子才能到?劉知縣道:去了永州,估計得三四月才到,廖鵬道:也罷,先將你收監,等你兒子迴來再說,那劉知縣到了此刻還如做夢一般,用手使勁捏了捏自己的大胯,方知這菩薩不是泥做的。


    劉知縣被廖鵬收下監的那事情轟動了整個華陽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翠雲山的張雲龍知道時機已經成熟,把劉知縣十幾年前與他稱兄道弟送物品送銀子的單子拿出來,準備要與廖鵬送去。


    走去衙門敲了兩聲,謊報了自己的名姓,廖鵬傳了上堂問道所來何事?是狀告就拿出狀子,是冤屈就道明冤屈,張雲龍道:不為冤屈,不為訴事,有冤今日也是得報了,再下劉龍玉,聽說這毒害人民的大貪被大人收押下去,特來送此物,以便大人觀瞻,雙手遞上與廖鵬兩封保存完好的信件。


    廖鵬拆開信件看了起來,裏麵是劉知縣阿諛奉承張雲龍的話,與張雲龍稱兄道弟之話,廖鵬道:此信件你從何得來?可是劉知縣真跡?這可是通匪的罪名,廖鵬道:卻為劉知縣手筆,上麵還有他的章印,大人不信對照罷,廖鵬收了信不在做問,說道:多謝,請問尊駕是哪裏人?為何有此重要物證?


    張雲龍道:大人為除貪官而來,自然四麵八方得道,劉知縣惡貫滿盈是他伏法的時刻,後麵他的罪孽自然會顯現的越來越多,大人何必執著與我是何人?不過是想他劉知縣死無葬身之地的人。


    如今朝上這種官少,大人定要注意安全,再下敬佩大人,如是大人做了這華陽的知縣從此遍就在無我這種人,這被劉知縣掏空的華陽縣,是需要休整了,廖鵬道:都是上麵的旨意,特派我來查王巡航一案,張雲龍拱手道:大人不必自謙。


    那王巡航也是當今天子派來的,劉知縣送了一萬兩銀票與他,他在那過書上用朱紅的筆批了幾句中聽的話,說那劉知縣愛民如子,把華陽治理的那叫一個齊整,要我這粗人來說,這巡航大人倒是死的不冤。


    廖鵬看了看張雲龍道:你可是受過這做官的多大的冤屈,話裏話外對著劉知縣與巡航大人痛恨不已,張雲龍道:這天下如王巡航一般的,如劉知縣一般的可是少?咱要恨也恨不過來,如是這朝堂如大人這般的官居多,劉知縣那般的官少,這自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小的就不在此打擾大人了,望大人安好,廖鵬道:慢走不送!把那信中的內容一字一句念與劉知縣聽,說道:知縣大人,再下比對了筆記,暗合的公章,這信必是你寫的無疑。


    劉知縣事到如今哪裏有一點反抗的心?自己寫那信是為權宜之計,隻想那張雲龍放了當時的劉樂天,哪裏有通匪的意思?可那信中寫的就如真的一般,豈是能容他狡辯的。


    華陽縣有叫吳沒鼻子的人,是個賣些挑物的走商,與那三年前棄了在困獸潭的船家是兩親家,自從那船家與兩個水手逃走之後,船家中途偷摸著迴家了一次,見那王巡航那事情漸漸已經平息起來,膽子也越來越大,隻是還是不敢迴華陽縣來,害怕還有那後麵的禍事,去了湖州另起鍋灶還是賃了人家的大船,與那兩個水手繼續幹那營生。


    中途那單索綏與他們走到了一起也是去了湖州,還是與人鬻筆舌耕糊口,見那湖州寫東西的人不多,整天唉聲歎氣,說自己爹媽把自己的命生的坎坎的,做事情一些不順遂,船家兩個水手經常過來勸他,不如與他們一起來做個船上的營生。


    無甚事情時,去那湖裏捕點魚蝦吃,比在這裏看人臉色好,單索綏道:我這拿筆之人毫無力氣哪裏能去做這下賤之事?


    那船家叫馮老冒,馮老冒與他說道:不是與你同坐了那一條船,經了那大難,哪裏有時間與你瞎扯,看你不過罷了,好心的提醒你,我們做的是下賤事?你這事倒是不下賤,就是有事沒事要來與我幾個要吃食,你也知道做下賤力氣活的,那以後麽,就別再來討食了。


    內中那兩個當初跳湖的水手也是如此說他,一個叫狗兒,一個叫牛鼻子,牛鼻子道:你單索綏沒有這個命兒,棄了罷,照你說的那般,與人書辦做了好的大媒人,按理說應當能去衙門謀個差事。


    怎的落入到他鄉來,未必那書辦不通人情,可見是你自己運道不夠,人家如是促成了此等的好事,哪有進不去的道理?你小子不會與那書辦了一個老婆子做新媳婦哩?


    單索綏道:放你的屁,我是與他好好的一個黃花大閨女,那張書辦得了這多天仙似的美人,就去了一邊不認賬了,可惜我這費了那多的事情了,牛鼻子道:您就當咱放屁哩,今後別要來討吃的了


    果然後麵都不與單索綏吃的了,開始還堅持了點風骨,自己心裏打定主意不去做那賣力氣的下賤事情,學那陋室裏的子啊子們的,一簞食,一瓢飲起來。


    奈何這肚裏的餓蟲卻是不得答應他的,成三五天的吃不上一口飽飯,與人賒吃一個饃饃,一個扞餅,後來無人與他肯賒,這風骨是做不成了,硬了頭皮跑去找馮老冒,說是願意做著力氣活來。


    牛鼻子道:你不嫌咱們下賤了?到底是這吃不飽下賤還是這營生下賤,出些力氣陪些笑臉賺錢而已,哪裏有甚下賤上賤之分?讀那書把個腦子讀壞了,倒是像那戲中的酸秀才一般。


    就這樣這單索綏做了一兩年的水手,本等一個白白嫩的白麵書生,再那湖裏風吹日曬的,使那氣力活,弄的黑不溜秋的,整個的換了一個人,身子也壯了,倒是與那船家水手合得來,幾個人一起經營那艘大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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