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迴,丫頭子些洗淨鉛粉,四個人中果是啊小節兒長的最討喜,小菊花含春露態,小春梅清雅動人,小臘梅鮮明可愛,劉樂天道;即是你姨姨同意了,還不過來坐再爺身邊,小節兒看了葉姨一眼還是沒挪步,葉姨道:快過去你哥兒叫你哩,劉樂天起身把小節兒拉在自己身旁,說道:這會子中了你的意不成?爺說話向來作數的,以後就與你姨姨一起伺候爺哩,小節兒點了點頭,與劉樂天吃起了酒,劉樂天道:起身去進你姨姨一杯,謝了她這般懂事成全了你哩。


    小節兒叫小菊花與她斟酒,小菊花屁顛屁顛的與小節兒倒酒,小節兒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去敬了葉姨一杯說道:稱謝姨姨成全,以後就與妹子同伺候咱爺哩,葉姨道:既收了房了,怎的也要取個名兒哩,哪裏還能小節兒,小節兒的叫,雖說進了這房裏,也還是俺的丫頭也要取個順口的名兒,小節兒聽了丫頭兩字把舉起的酒杯放了下去,迴到劉樂天旁邊不樂意起來,劉樂天察覺不到說道:雪兒你讀書多,這名兒就你給取哩,葉姨道:即是收入房裏的丫頭,一喚就來,就叫做喚姐姐哩,小節兒聽了道:狗姐姐,貓姐姐也可,叫俺喚姐姐這是一輩子把俺當丫頭子使喚哩,咱不喜那喚姐姐,劉樂天聽了道:不喜做罷,你喜甚自己與自己起個名兒,小節兒道;等咱少奶奶迴來,俺要少奶奶起名兒。


    這小節兒也忒沒大小,你一個丫頭子就是收入房裏也還是葉姨的丫頭子哩,哪裏來的這大麵子要蔡姐兒與你起名兒哩,雖她天真爛漫,心裏想到甚就說甚,也是忒沒規矩的,加上得了劉樂天的寵愛更是口無遮攔起來,她心裏敬愛蔡姐兒所以想要蔡姐兒與他起名兒,葉姨道:你是哪裏來的大麵兒,要正經的少奶奶與你起名哩,小節兒道:你哪裏來的大麵兒,要霸占俺少奶奶的屋子哩,氣的那葉姨麵上鐵青。


    劉樂天是這劉府大半個主子,他自己心裏沒一些尊卑,無一些上下,要把一個官妓女爬在正妻頭上也不說說,那小節兒那般頂撞葉姨自然也是無所甚為的,笑到:你要等她迴來起,她未必要與你起名兒哩,就爺與你起吧,省得去麻煩與她,就算她要與你起,如是被咱娘知道你還要你的皮哩,小節兒聽了知道曹氏的厲害說道;那就哥兒與俺起名兒,劉樂天道:拿筆來,小春梅去拿了蔡姐兒的紙筆,劉樂天裝模做樣的要開始畫起符來。


    第一個寫了一個琴兒,小節兒嬌道:俺不要俺是人,又不是物件,俺又不是姨姨會寫琵琶彈奏的,一些沒賬,彈不響,劉樂天喝了口桂花釀,提筆又寫到:蓮兒可還行?你身子就如那蓮藕一般的水嫩哩,還叫做是出淤泥而不染哩,這個名兒好,就用這個,小節兒又道:長在那淖泥裏有甚好的,咱不做那水中的寒物,俺倒是有一名兒,劉樂天道甚名?就叫做俺是樂姐哩,這喜樂與聲樂相通,俺又與哥兒的名諱一樣,樂姐可比琴兒,蓮兒好,俺要天天樂時時樂,劉樂天道:就依的你哩,以後就喚你樂姐,叫丫頭子們都記住,以後別再唿錯名諱了,幾個人都唯唯的點了頭而已,此時那小節兒的心下,已是達到了空中拿雲,水中探珠的氣候,就是不知她一個丫頭子擔的住這樂字不哩。


    蔡姐兒迴來先與曹氏請了安,曹氏埋怨蔡姐兒不招唿一聲就走了,心裏沒有她這個婆婆,蔡姐兒道:婆婆恕罪,實在是情況所為,事態所逼,一刻也是等不得的,就沒與婆婆說知,曹氏道:你不說咱也知道,全城的人都知曉了,咱還不能知道哩,你是對的,婆婆也不能說你,隻是要走也得說一聲,不要叫為娘的擔心,蔡姐兒道:婆婆不要這樣,做媳婦子的好不忍心,這事本是媳婦子不對,曹氏道:你有甚不忍心的?蔡姐兒把頭底下說道:無甚不忍心的,曹氏道:迴來就好,繼續做你的少奶奶去,你還不知道咱家遭了事哩,蔡姐兒心知劉府被翠雲山的劫了,麵兒上沒表現出來,說道:咱劉家不論遭了甚事情,有婆婆在,總是能挽轉過來的。


    曹氏把翠雲山的那次一五一十的與蔡姐兒說道,蔡姐兒隻是裝做不知,兩人說了點體己的話,一個人往東麵走去了,邊走邊想到:婆婆這般帶我,交待咱不能離開劉家,咱這樣做倒是惹的她傷心了,可如是不走,這劉家哪裏是她待的地方,道不同怎能一輩子生存在此處,用他的吃他的,隻能讓婆婆傷心了。


    到了那屋隻聽屋內笑聲四起,爐火氣兒往蔡姐兒鼻子裏穿進去,自己的丫頭子也不在,知道是劉樂天與葉姨在此作樂,抖了抖罩衣外的雨雪,往那樓上小布走去,站在半圓的門兒往裏看,小節兒衣衫不整的與劉樂天對飲,葉姨也在一旁看著,屋裏暖哄哄的,妙廚娘在外麵看見了蔡姐兒大聲道:少奶奶迴來了哩,蔡姐兒點了頭,往那桌子上走去,劉樂天一愣,小節兒忙忙的站了起來,葉姨說道:少奶奶迴來了哩,走路輕手輕腳的,外麵的怎麽不通報一聲哩,蔡姐兒道;這是我的屋,你們跑到我屋裏逍遙自在,還要通報甚?


    蔡姐兒自己也往那桌子上一座,不理他們,說道:這好香的桂花釀,這般的醇酒與你們喝了著實浪費,劉樂天道;你養的好忠心的廚娘哩,還把那桂花釀藏在那幾珠梅花樹下不要咱吃哩,可虧了小菊花機靈看著她鬼祟祟的藏酒哩,蔡姐兒與妙廚娘道:你該這把這酒倒與地上給地母娘娘吃,也不得便宜了他們,來我這房裏把這地兒作踐起來,說道:這裏我是大,她葉姨是小,叫葉姨站起來與自己磕頭,葉姨豎起耳朵聽了說道:姐姐俺沒聽錯哩,你是叫俺與你磕頭?你這屋子已是俺的,這屋處於東麵,東麵為尊俺與你磕甚頭?再說哥兒早答應俺扶俺做正堂。


    那劉樂天不過是哄葉姨耍子,曹氏千萬交待不能休了蔡姐兒,葉姨卻當真的說出去了,劉樂天在一旁聽了啞了口不說話,蔡姐兒與葉姨道:此時誰是正的?他劉樂天與咱休書有無?我不管你何時做正合適做妻,此時此地這屋是我的,這妻我也是正的,你敢不與我磕頭要你不得好,說這叫妙廚娘去把自己的幾個丫頭找迴來,妙廚娘聽了蔡姐兒的話,一溜煙的出去了,見了那幾個丫頭子說道:儂少奶奶迴來了,好氣勢,好威力,叫儂們趕緊的過去,幾個紮著雙揪揪的丫頭子喜喜的跟著妙廚娘迴東麵去了,心道這下有靠山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葉姨聽了蔡姐兒正色說她拉了劉樂天的袖子要坐如來佛當靠山,小節兒沒等蔡姐兒說萬完話,整理的衣服撲通一下與蔡姐兒跪下口了說道:少奶奶咱與你磕頭了,這屋俺也不願意來,是姨姨非要哥兒過來的,現在俺已是哥兒收了房的人了,還請少奶奶不要見罪俺的不敬哩,蔡姐兒道:這劉府上下隨個男子都要比他好,你這是何必?你一個做丫頭的身後哪裏有甚依靠的,他不要你,隨便把你丟棄一邊,哪裏才是你的去處?小節兒道:少奶奶哥兒不會哩,俺說要叫樂姐的名姓,哥兒都應了俺,俺做丫鬟的今日還不知明日事哩,在姨姨手下過活,經常吃不得飽飯,俺怕,蔡姐兒道:你這樂姐怕是不好,自己當心就是,小節兒道:謝少奶奶關心,咱知道了哩,蔡姐兒道:你起來哩,一個愣頭頭的丫頭,怪你作甚?


    劉樂天聽了蔡姐兒說劉府隨便一個男子都比他好說道:你去找著劉府哪裏一個男子有爺這般的相貌,你覺這好自己斂一個嫁去,在這邦邦,你問這幾個丫頭子哪個不喜爺,哪個不愛爺,蔡姐兒道:沒空與你嘴皮子,指了葉姨道:做正主兒的叫你跪怎的髁博兒斷了不成,往外忘了忘,見幾個丫頭子來了,箏兒見了蔡姐兒說道:俺的少奶奶你可是迴來了,俺們被這黑心的姨姨攆走了哩,蔡姐兒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與純兒兩個把這聽話的姨姨按住,妙娘你去把那彈塵兒的棍兒拿來,今日做少奶奶的要正這家風,按那邪氣。


    兩個胖丫頭就過來把葉姨要往地上按,劉樂天道:成反了,她是有身子的人,蔡姐兒道:你既是知道反了,可知俺叫她磕頭是對的,她不與俺磕頭才是反了,小節兒道:姨姨做小的與做正的磕頭是天經地義的,就是放在皇帝老子哪裏也是行得通的,你不要吃這眼前的虧,你那幾個丫頭子哪裏敢上前一步幫你哩,蔡姐兒道:休與她廢話,箏兒,純兒按住她,今日誰敢上前攔俺,咱與他不兩立,去屋裏取了把匕首過來,拉開夾子露出鋒利的匕首尖,啪的一下把那匕首放在桌子上。


    葉姨那丫頭過來按住她的時候已是服了軟了,見蔡姐兒拿了匕首過來,更是害怕起來,哆哆嗦嗦的還是與蔡姐兒下跪了,蔡姐兒坐在凳子上不動,也不叫葉姨起來,葉姨道:與少奶奶磕頭,蔡姐兒道:這屋是誰的?葉姨道:是少奶奶您的,蔡姐兒道:既是我的,做出這種事情依了婆婆的家法該怎的處理?葉姨道:實不知,蔡姐兒道:如是不知,你隻管記住一句就是,如是我在劉府一日,你見了我要與我俯身請安,每日要與我端茶早拜,葉姨道:記住了,心裏怪劉樂天不與她說情,還要把那心思放在孩兒出來的再坐少奶奶的位置。


    那劉樂天見蔡姐兒拿了利器出來,心裏也是發怵,再加上自己對葉姨哪裏還有一絲的情意?不去與蔡姐兒爭辯,那做妾的本就該與做大的下跪倒茶,受管教做小伏低,蔡姐兒見葉姨服軟,說道:起來,往那裏坐去,且莫在我身邊,葉姨退在一旁坐下,小節兒也像坐,葉姨小聲道:賤蹄子,我是姨你入了房也是丫頭,哪裏輪的到你坐的,迴去再收拾你,小節兒道:我自有哥兒與咱做主,哥兒現在喜的是我,不是你,你不要俺做,俺偏偏要坐,一屁股坐在那椅子上與葉姨並排,葉姨使勁再小節兒臉蛋上掐了一把,那指甲滲進小節兒的臉蛋,把麵皮掐破了,小節兒一把啪下葉姨得手,捂住臉疼的不敢叫出聲,葉姨道:讓你這九尾勾引哥兒,破了像才好,你還敢還手不成?小節兒捂住臉往間壁坐去了。


    蔡姐兒打發了自己的丫頭去間壁坐,自己與劉樂天在酒桌上麵對而坐說道:咱兩已是覆水難收,這屋裏紙筆俱全,爽利與咱休書一張,隨你怎樣寫咱,咱都不與你計較,不賢也罷,妒婦也好都可,劉樂天道:休你是咱早有的意思,隻是咱娘不停在我麵前如蜜蜂一般念叨,說這休書萬不能寫,蔡姐兒道:你不是成日在這劉府說你才是這劉府主事的哩,今日怎的自己的事情還要問你娘,說出去叫人笑掉齦,都在衙門攝事了,這點事情都拿不了主意哩,劉樂天道:少說這話激將咱,爺是見過世麵讀過兵法的人,叫你這樣激了就寫了不成?蔡姐兒道:不寫也罷,今兒你要在我這住下不成?


    劉樂天聽了道:誰要在你這裏住下,隻是酒氣未透,忙忙的出去要受寒哩,這外麵多大的風雪你是沒看見?蔡姐兒道:外麵的雨雪要下自讓他下,隻是你們是不能再我這裏呆下去的,我自己也是不與你騰地方的,劉樂天道:哪有自己的媳婦往外攆自己漢子的道理?蔡姐兒道:咱可早就不看做你是夫君了哩。


    葉姨在一旁看的高興,氣恨劉樂天不寫休書,劉樂天聽了那話氣的三屍神暴跳說道:咱不看你是妻,你在前麵是養了漢子不成,不看我是夫君,哪個野男子是?要咱當忘八可是做不成,蔡姐兒道:這天下的男子都可做漢子,除了你劉樂天,劉樂天道:這娘的話是聽不得了,你已是犯了偷人的罪了,咱再不休你還成個體統?


    自己起身去房裏拿了紙筆準備開寫,蔡姐兒連忙與他磨墨,劉樂天文筆本就不暢,胡亂的寫了幾句。


    那休書上寫到:華陽縣上林鎮劉樂天妻氏蔡潔娥,因其不受夫道,與外男子有染,往門外趕他夫君,立此休書,永不幹涉,隨取隨嫁,蔡姐兒看了那休書上說道:與誰個外男子有染?如是說不出來,咱與你鬧到衙門去,讓人看笑話,到了這個份上我是顧不得女子的體麵的,咱是看見好人說好話,如是看見你這類人再無規矩之事我都做得出來,休想叫我與你留麵,劉樂天道:沒有野男子為甚說不把我當夫君?蔡姐兒道:你是天下女子的夫君,卻獨獨不是我的,把那休書撕了讓劉樂天再寫來。


    也是這緣分該盡之時,那劉樂天一開始明明知道蔡姐兒激他,忍住了不寫,後麵聽到這不拿他當做夫君又是三屍神暴跳,哪裏有點男子的老成?那蔡姐兒那般慧智男兒心的女子怎的不知劉樂天的心思,故意裝著用法兒激他,知道說不多幾句就要落進她的網子裏哩。


    蔡姐兒原名蔡潔娥,因為這蔡潔娥叫著順口了或是叫快些,那人聽著就如叫的是蔡姐兒般,久而久之就無人叫她蔡潔娥了,她爹蔡狄說姐兒姐兒的好養活,就沒叫人糾正過來了,於是乎大家都喚蔡潔娥為蔡姐兒。


    劉樂天也隻那蔡姐兒外麵沒甚漢子,叫蔡姐兒這一頓撕了,又重複寫上,不過是把那與外男子有染那句喚成了頂撞夫君的悍婦,其餘一概沒變,後麵寫上自己的大名,在寫上何年何月何日,這休書也就是正式落成了。


    蔡姐兒看著休書心裏歎了口氣,心裏除了對她婆婆的虧欠,對這劉家與劉樂天無半分留戀,她想到這即是有了休書了,她婆婆曹氏送的那些個頭麵,手飾也就不再是她的了,用這劉家買來的一切自己也都不帶走,把這自己的東西收拾紮括就是,就連曹氏那邊也不想再去解釋甚,免得她婆婆拉扯事情辦不全整,還免不得一陣哭腔,鬧得自己不快,心下已是定了主意不去見曹氏了,今日休書之事情也用不著她親自開口說,自有那迴學嘴的說與曹氏知道。


    拿了休書放進袖口,又出了劉府了,蔡姐兒幾個丫頭與妙廚娘,還有葉姨的四個小丫頭在壁間裏麵不知外麵發生甚事情,那葉姨做在一旁聽的清清的,這短短的不到一個時辰就拿了休書了,這夫妻之間要說好可把那真金煉溶消,做夫妻的時節就如一體般不分彼此,可謂穩固的緊,就是你做爹媽的還不如這夫妻之間的關係,可這天下最不牢靠的關係也可是夫妻,因為一事本來如膠似漆的兩口子可以先吵鬧,後麵變為打鬧,最後分道揚鑣再不提那當年之事,千百年來就是那神仙也弄不懂那其中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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