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樹下極其安靜,張煜柳邯他們站得不遠,雖然有些說話的聲音,卻是沒有太明顯的影響,林亦說的話,蘇弗聽得見。


    聽著林亦的這句話,細細品味了下,蘇弗微微搖頭:“能看出些什麽,不過凡夫俗子,又沒有慧眼識珠的本事,至多瞧了個好奇心如何膨脹,如何爆炸。”


    “何況眼下的環境當中,蘇弗不過普普通通的尋常百姓,又是不同你們學宮學生天之驕子,即便是看出些什麽,想要說些話,又能朝哪裏說去?”


    “這世間的道理講不清楚,這世間的公正話,更是說不完。若蘇弗有雙慧眼,有識珠之能,倒是能夠看出些不尋常的的意味。”


    林亦從舒展的眉頭立刻變得緊促起來,沉默半響,寡言說道:“讀書的書生,真是文縐縐而顯得緩慢不著調。”


    “本來以為隻有那些讀過四書五經,儒家經典,君君子高論的讀書人才會如此,沒想到你這讀的是道經,同樣說出這樣的話。”


    在林亦看來,剛剛蘇弗說得這些話,半點意味和迴答都沒有,看似在迴答他的問題,卻早已經把問題和答案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哪裏可能找出半分有用的文字。


    蘇弗沒有理會林亦的調侃,眼神深邃而平靜,如同有道深不見底的深淵出現在他的眼裏,要把整座南皋城都裝入他的眼簾。


    “道經是書,四書五經是書,儒家經典是書,君子高論照樣是書。其中的道理和談話都寫得明明白白,那本書籍翻開,都是些模棱兩可而又異常相似的話。”


    蘇弗感慨:“世間到底沒有聖人,能夠悟出些別出心裁的真意。既然蘇弗不是聖人,自然需要老師,而不可無師自通。”


    “如此下來,世間讀書人,都不是無師自通的存在,自然而然都有老師教導,一代傳承一代,一句道理傳承一句道理,到了如今,豈不是人人相同,有何奇怪?”


    聽著這看似闡述,其實是辯解的話,林亦板著臉,極其認真的說道:“世間雖無你所謂的聖人,卻是有著無師自通的存在!”


    蘇弗詫異了少許,驚訝至於震撼和歉意,朝林亦點了點頭:“說得倒是對,是我剛剛自顧言語,而不假思考和佐證,導致將世間讀書人盡皆一棍子打死,連是那喘氣的,都被打死了。”


    這話說得美妙,林亦想了想,又是覺得有些奇怪,奇怪過後便是震驚,眼神深深的看向蘇弗,猶豫了片刻,忍不住問道。


    “你說你不是學宮學生,那你是來自哪裏,又或者有何身份?”


    蘇弗眼簾微抬,眼眸當中一閃而逝那道奇異光芒,同樣意味非凡的注視林亦注視自己:“連是林兄你這位學宮特招,有著無可比擬名氣的學宮學生,都打算開始以身份交友了嗎?”


    “不過普普通通的帝國百姓,是土生土長的秦人,祖籍隴西道,沒有太過顯赫的家世,沒有太過舉世的師者,可憐人可憐可憐人,因而能在學宮,有些學習的機會。”


    說罷,蘇弗扯了扯韁繩,調轉馬頭離開林亦得旁邊。但他沒有生氣,剛剛那些話不過是隨口說說,有些玩笑意味而已。


    在蘇弗心裏,所謂浮名真是浮名,家庭身份在他眼裏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現在林亦說起來,他自然沒有道理拒絕,說出去根本無傷大雅。


    想著蘇弗那些話,林亦確定蘇弗肯定不是桃源的人,蘇弗口中的那道無師自通者,肯定不可能是二師兄仝童。


    祖籍隴西道,土生土長的秦人,可憐人可憐可憐人,因而在學宮裏麵有棲身之所。這些話,林亦是相信的,沒有值得懷疑的破綻。


    自從成為桃源弟子開始,沒有足夠的實力的時候,林亦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鹹陽裏麵的朝臣怕都是不知道桃源又多出位弟子,否則恐怕又是場難以想象的震動。


    雖然帝國群臣都懼怕尊敬於桃源,擺出桃源弟子的身份,想來可以獲得極其方麵的便利。但是危險和機遇是並存的,何況是嶺南道這種越國餘孽和西方諸國間諜交織的地方,稍有不慎,便是折戟沉沙的下場。


    誰都無法想象西方諸國對於桃源弟子,尤其是那些孱弱的桃源弟子的必殺決心。這些還是梁興居跟他說的,而桃源師兄們並未跟他說過。


    後來又是問過曉白,曉白說這些沒有必要擔心,桃源弟子曆來不懼世間任何人,即便是天宗宗主來桃源,都有來無迴。


    對此,林亦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心裏卻是瘋狂呐喊和吐槽。你們是朝真境界,或是天命境界,可我才是個破障而已,能有什麽作用,在別人眼中,都是秒殺的結果。


    知道這些,林亦更加顯得低調,比以前都還要低調,專專心心開始修煉,爭取早日邁過四境和三境的界限。


    ……


    柳如逝一聲令下,繼續開始趕路,天色雖然昏暗起來,漸漸趨於黑暗。而遠處南皋城燈火通明,天空的月亮的月光越發明亮,在晚上走路並未難事。


    一行人距離南皋城不過半個時辰的路程,在這裏等待的時候,季知常傳遞迴來的消息落到柳如逝手中,前麵沒有任何問題,他們已經安然進入南皋城。


    且南軍元帥項信派遣隊伍前來迎接,基於這些,柳如逝不得不繼續開始趕路。否則等項信元帥派的迎接的來了,他們還沒走出太遠。


    柳如逝馬車在中間,零零散散有著十幾位從屬圍在柳如逝馬車周圍,嶺南道到底人生地不熟。雖說南皋城是南軍駐地,但近來針對項信元帥的刺殺層出不窮,越是安全的地方,越發有可能發生危險。


    林亦他們五人都開始變得鄭重起來,蒙頡直接拿出一直帶著的長刀,連接在一起。林亦握著劍,感受著凹凸有致的劍柄,始終沒有鬆手。


    一路走過一刻鍾,始終沒有出現危險,直到前麵出現燈火,一列隊伍隱約可見的時候,一行人方是鬆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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