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嬌第一次心裏陡然的生出了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的想法,輕輕地貼近他的肩膀,頭緩緩地靠在了他的肩頭。


    氣質清冷,淡雅如蓮的祁恆宇,為此腳步稍微頓了頓,出乎意料的竟然沒有開口責怪她…


    她咧嘴偷笑。


    微風習習,耳畔時不時傳來幾聲的鳥鳴聲,這樣的場景太過美好,宴嬌不自覺的沉溺了下去。


    “郡主…”


    “郡主,您…”


    碧清碧憶兩人在門口眼睛都快要望穿了,原本看到祁恆宇都有些不敢置信,隨著他走得越近,她們逐漸發現他走路的姿勢不對勁,就連他的背後都多出了一個黑壓壓的小腦袋,微靠著他的肩頭。


    這下,根本顧不上心中的忌憚了。


    紛紛的湊上前,神情慌張,眉眼間盡是掩不住為她擔心的焦急。


    “郡主…”碧清目光在宴嬌與祁恆宇兩人之間快速的看了一遍,他們倆人的姿勢實在太過親昵,她很是不讚同的皺了皺眉頭。


    她聲音凝重,“郡主,奴婢和碧憶一起扶您下來。”


    這句話何嚐不是在暗地裏提點宴嬌。


    碧清一向最是重規矩,此事若是被其他人看到,怕是要傳一些不好聽的閑言碎語,郡主身份再尊貴,也是個女子,那些流言蜚語對女子的打擊實在太大。


    在這個時代來說,女子就是單獨與男子相處一晚,即便他們倆人是清清白白的,都是不可磨滅的醜聞…


    因此她根本來不及深思宴嬌究竟是哪裏不舒服,才會勞駕這位自從她們進入穀中,就沒有見過幾麵,一直深出簡入的祁神醫親自背她迴來…


    宴嬌看到她們兩人,忐忑的朝她們扯了扯嘴角,眼中含著一絲明顯的討好意味。


    於她而言,麵前的這兩位婢女不僅僅隻是婢女,她們倆人的年紀都比她大,又是從小一直服侍她的,自然感情不同於一般人。


    她知道今天自己所做的這件事情確實是有違自己平日裏的做法,若是出了什麽事情,且不說她們該多自責內疚,就是爹爹娘親那裏…也是不好交代的。


    “碧清姐姐,碧憶姐姐,”宴嬌一雙宛如小鹿般幹淨清澈的眼睛,一如往常撒嬌時的看向她們,眼睛亮晶晶的,讓人移不開眼。


    她迫不及待的為祁恆宇解釋,“我受了傷,是祁神醫救了我,還是他一路將我背迴來的。”


    他那麽好,宴嬌舍不得他被人誤會,他值得別人的敬仰,而不是這般懷疑不信任的目光。


    碧清與碧憶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由得在心中歎息了一聲。


    郡主就是被保護的太好了,不懂得這個世間的人心險惡,她無愧於心,什麽事情都沒有做!


    可那並不代表別人就不會用肮髒的心思去猜度他們…


    祁恆宇並沒有如她們所想的將宴嬌放下,她們兩人便是再怎麽有心將宴嬌扶下來,架不住祁恆宇不放人,她們又怕手勁太重,錯傷細皮嫩肉的郡主。


    碧清神情愈發複雜,鄭重其事的說,“祁神醫,今日之事謝謝您,恕奴婢說話直接,不太好聽,此事若是傳出去,對於您來說並沒有什麽損失,但於郡主的名聲,卻會是很大的汙點。”


    作為一個盡心盡力,全心全意為郡主著想的婢女,碧清這一番話的出發點是好的,無可挑剔,甚至可以說是忠心的奴仆。


    “你們郡主被蛇咬了。”


    祁恆宇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原本著急的想要將宴嬌攙扶下來的碧清碧憶,頓時身子一僵,停下了動作。


    他眸子微涼,“想讓你們郡主中毒更深,大可讓她自己下來走路。”


    冷冷的這一眼掃的碧清碧憶兩人仿佛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那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她們也就隻在公主與駙馬爺的身上感受過。


    碧清還想要硬著頭皮的將宴嬌搶迴來,但麵前宛若神邸般的俊美男子,淡淡的瞥了一眼她。


    碧清頓時神情一僵,四肢僵硬,整個人仿佛是被人點穴了,定在了原地。


    他聲音極輕極淡,“去我的宅子裏,讓藥童拿雄黃酒與解毒的藥瓶,一卷白紗布來。”


    碧清下意識的看向宴嬌,宴嬌自然是不會反駁祁恆宇的話,朝她眼睛眨得飛快,仿佛在無聲的說“快去呀,快去呀”!


    碧清看了一眼背著宴嬌就往裏麵走的天青色身影,這位祁神醫與那宇文公子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性子,是她一時急昏頭了,若非有緊急情況,這位最是討厭麻煩的祁神醫,想來也不會那麽好心的主動背郡主迴來。


    況且醫術精湛,他說郡主中毒了,那肯定是中毒了…


    自然是不敢多耽擱的按吩咐的照做了。


    “打一盆清水來。”


    有了碧清的開頭,碧憶自然能夠看得出她們郡主對這位祁神醫的話,簡直是奉為聖旨,既如此,也就省去了用眼神詢問宴嬌的那一步驟。


    二話不說的就去打水了。


    他的動作幹淨利落,三下五除二的就為宴嬌將傷口的毒素盡數逼了出來,接下來,很輕很輕的替她纏上了白紗布。


    “好了,傷口這兩天不能夠沾到水,腳踝的水腫,半天消去,明天就可以照常走路了。”


    宴嬌看了看,這會兒屋子裏麵正好隻有他們倆人,碧清碧憶兩人不知道忙什麽去了。


    當然,她絲毫不好奇。


    遲疑了一下,偷看了下他麵無表情的俊臉,試探的抓住了他的袖袍口。


    “祁恆宇,”她抿了抿唇,遲疑道,“那我以後還能不能去你的宅子…找你?”


    祁恆宇神情淡淡,“別來。”


    宴嬌不假思索的反問,“為什麽?”


    他輕飄飄的看了一眼傷口,仿佛在無聲的對她說,誰知道你下次會不會又出什麽岔子?


    宴嬌笑容甜甜,小聲的辯駁道,“今天這是意外嘛!”


    寬大的袖袍從她的手指間無聲的溜走了,就如同祁恆宇,他這個人,你再怎麽努力的想要抓住他,始終…隻是徒勞無功。


    夜晚,蓮陽穀陷入了一片黑暗,除了偶爾幾間屋子裏麵燃起來的微黃色燈火,在夜晚中隻能成為微小細弱的星星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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