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無意識的微頓了下,頭也不抬,卻將她心中的小別扭摸得透透的,耐心地解釋道,“這裏沒有你的侍女,隻能我來查看,如果不及時處理,會中毒的。”


    宴嬌臉頰有著越來越紅的架勢,小臉蛋紅得一塌糊塗,聲如蚊蠅,“可是…這於禮不合,傳出去有礙於…”


    祁恆宇平靜淡漠道,“在大夫眼裏,沒有男女之分,隻有病人。”


    他這般風輕雲淡的口吻,襯得宴嬌仿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女子的名聲大過天,咬著下唇,仍舊猶豫不決,“還是於禮不合…”


    “生死關頭顧不上這麽多。”祁恆宇抬頭,清冷薄涼的眸子,直勾勾的看向她,“還是你打算坐在這裏,等毒發身亡?”


    宴嬌一驚,再也沒有開口說話了。


    能夠活下去,誰也不想,這麽憋屈的死去…


    她隻能忍著羞赧,別開眼,不停的在心裏麵寬慰自己,這是不得已而為之,隻要他們兩個人不說出去,沒有人會知道的。


    那條罪魁禍首的竹葉青蛇,在咬完後,就匆匆的溜走了。


    他顧不上男女大防,脫下了宴嬌的繡鞋,小心地查看著她的傷口,才剛咬了沒多久的傷口,這會兒就已經開始轉變成了黑色。


    這是毒蛇無疑。


    但他沒有想到這條竹葉青蛇的毒性竟比一般的竹葉青水毒性要大許多。


    宴嬌在家接受了太多的男女有別的灌輸,越是高門大戶,越是對男女大防的規矩看重。


    更何況她的母親還是舞陽公主!對這方麵的規矩更是看重,一再的囑咐她。


    唯恐自己宛如小鹿般天真單純的女兒,被人哄了去。


    爹爹雖是駙馬,但家世也是一頂一的好,出生百年世家的侯府,若不是愛極了娘親,以爹爹的才華,又何至於隻是一個空有虛名的駙馬?


    一想到母親說過的那些話,這會兒別說臉蛋,就連耳垂都是通紅通紅的。


    古人曾有雲,女子的小足隻能給未來夫婿看,對於一個深知三綱五常,女德女戒的宴小郡主來說,從這一刻起,祁恆宇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和份量就已經截然不同了。


    就連看他的目光也是飄忽不定。


    祁恆宇眸子沉了沉,“我不是說過了,讓你輕輕的走過來。”


    他的語氣並沒有過多的責備,隻是這淡淡的語氣,讓宴嬌感到越發的羞恥。


    是她膽子太小了!給他添麻煩了,若不是她太害怕了,這會兒又怎會陷入這般尷尬窘迫的境地?


    但,一想到自己剛才不顧一切撲到他懷裏的親昵動作,臉上就燒的很,心裏麵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咬,又癢,又不知該如何解癢?


    他目光快速的環顧了一下四周,不知看到了什麽,大步流星的走過去,拔了幾根綠色的…不知道是藥,還是草。


    放在嘴裏,快速的嚼碎,再敷到了她的傷口上。


    “這是?”宴嬌臉頰一紅,為了緩解自己心中尷尬而又窘迫的怪異情緒,清了下嗓子,主動開口問。


    “這是藥草,能夠暫時止住你的血。”祁恆宇神情淡定從容的迴。


    “我們…”


    “安靜。”祁恆宇頭也不抬,專心致誌,手下很輕的替她敷藥,兩個字輕的幾乎省略不計。


    宴嬌臉又是一紅,她想祁恆宇一定覺得自己話太多,太舌燥了。


    知道自己此時也幫不上什麽忙,她…隻能還他一個清靜。


    祁恆宇從腰間拿出了一瓶不知道是什麽的藥粉,撒了少許在她的傷口上。


    宴嬌一時沒準備,猝不及防地灼傷的皺緊了眉頭,那個藥粉似乎對傷口有著極大的用處,一時間傷口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上麵啃咬,又癢又痛。


    “這個能夠暫時止住毒性。”祁恆宇總是這般惜字如金,言簡意賅。


    宴嬌咬了咬唇,斟酌了一下,小聲的開口問道,“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沒有。”祁恆宇不喜廢話。


    她很是愧疚自責的低著頭,埋汰自己,“我知道,我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害得你今天草藥也沒有采成,你討厭我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真的不想連累你,不想害得你連草藥都沒有采成…”


    可她就是這麽的沒用,什麽忙都幫不上,一條小小的蛇就能夠將她嚇得驚慌失措。


    祁恆宇眸子平靜淡漠,任由她一個人自說自話,她自責的期間,沒有發現祁恆宇已經為她重新穿上了繡鞋。


    “要不你把我放在這裏吧…”


    宴嬌還沒有準備好,她就一個天旋地轉反應過來時,就已經到了祁恆宇的背上。


    所有的話都戛然而止,那種怪怪的,臉頰燒紅的感覺又迴來了。


    祁恆宇將藥婁一起拿上,雙手托著她,神色淡淡,“抱緊我,山路陡峭,掉下去了,概不負責。”


    宴嬌自然是乖乖照做,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脖子,或許是因為他常年呆在藥房裏,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藥香,這是別人所沒有的。


    她偷偷的瞄了一眼祁恆宇白皙如玉的側臉,見他一心全盯著前麵的路,咬了下唇,慢慢的靠近,在距離隻有他一寸的地方,深深地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真好聞…


    除了爹爹,她還從未在別人身上聞到過這麽好聞的味道。


    在祁恆宇看不到的地方,無聲地扯開嘴,笑得像個小傻子。


    在她活在這十幾年中,從未像今天這般高興過,哪怕她之前嚇得差點魂飛魄散,也影響不了她這會兒的好心情。


    “祁…祁恆宇。”宴嬌大著膽子的咽了一口唾沫,問他,“我以後能不能都這麽叫你。”


    聲音稍微比之前大了那麽一點點,她正好緊貼著祁恆宇的脖頸處,吐氣如蘭的唿吸聲,全打在了他的耳畔。


    隔了好一會兒,他無所謂的淡然道,“隨你。”


    宴嬌不受控製的嘴角上揚,她也知道自己這樣的情緒很傻,他明明隻是迴了自己一個字,就高興的不能自己。


    “祁…祁恆宇,今天的事,謝謝你。”


    她看不到祁恆宇的表情,可她的俏臉通紅的不可思議,像是打了很厚很厚的腮紅。


    祁恆宇眸子微閃了下,仍然沒有答話。


    他的肩膀不算寬厚,卻令她的心感到無比的安定,甚至都忘了自己被毒蛇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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