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鄧靈兒見鹿長鳴一本正經,終於心中開始狐疑起來。


    “我說的都是真的,就在去年,你爹來東萊時還來看望過我,隻不過,你的父母,他們大概是為了保護你們,才不告訴你們我的事的。”


    鹿長鳴語氣越來越善,甚至連“老夫”都不自稱了。


    “這……怎麽會有這種事?”鄧靈兒完全懵了,他本來是來錢莊找華老二借些銀子周轉,不成想卻是鬧出了這麽多故事。


    “不能,老雜毛騙你呢,大小姐,快搖人揍他!”


    華老二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旁供起火來。


    “臭小子!你胡說什麽呢?”


    “華大人,您別鬧了,小姐都有點受不了了。”


    鹿長鳴和劉掌櫃紛紛轟了起來。


    華老二無奈,一縮脖子隻得閉了嘴。


    鄧靈兒想了想後,又道:“你說你是我外公,可有憑證?”


    此言一出,鹿長鳴卻是滿臉苦澀,心想:老夫深居密室三十載,早就斷了這世上所有的瓜葛,怎麽可能拿出什麽證據?


    見此,華老二也站起身道:“大小姐,算了吧,不開玩笑了,他真是你姥爺,不然你爹怎麽會放心讓他看守金庫?你想想,他如果不是你姥爺,在鄧家做事,他怎麽會有膽子和你開這樣的玩笑?”


    鄧靈兒沒有說話,不知如何是好,依舊是嘴硬道:“就算你這麽說,我也不能半盞茶的功夫兒都不到,就認下一個憑空出現的外公吧?這太荒唐了!”


    鹿長鳴尷尬地撓了撓頭:“早知道我就不出來了,出來也不相認了,真是自找麻煩。”發牢騷之餘,他望見了櫃台上的筆墨紙硯,便靈機一動道:“有了!靈兒,你且隨我來,我這就證明,我就是你情兒娘的親爹你的外公!”


    說著,鹿長鳴便匆匆跑到了櫃台拿起了筆,鄧靈兒沒有遲疑,帶著小扣也走了過去。


    一旁的劉掌櫃以及看熱鬧的華老二自然也是想看看,這鹿長鳴究竟想怎麽證明自己的身份。


    隻見這鹿長鳴,拿起了毛筆,立刻就有了一股仙風道骨的氣勢,簡單醞釀了一下後,手腕輕輕一抖,便開始在紙上寫了:“鹿靈深山,長鳴於世”,八個大字。


    八個字寫的矯若驚龍,龍飛鳳舞,那叫一個霸氣側漏。


    在場幾人見狀無一不感歎自己自愧不如,唯有鄧靈兒此刻眼睛睜大,猛然抬起頭:“您真是外公?”


    “啊?寫個字就認親了?怎,怎麽你們家這還帶切口暗號的?”


    華老二不禁畫了魂,滿腦子想的都是天地會的:門朝大海三合河水萬年流。


    “切,什麽暗號,沒見過世麵的樣子,老夫年輕的時候可是文狀元,外號『奪命書生』,當年情兒的字是我教的,自然是和我字跡一模一樣,靈兒看了我的字,當然就相信我的身份了!你這個傻蛋臭小子。”


    鹿長鳴一臉不屑,拿著毛筆對著華老二指指點點。


    “外公!靈兒失禮了!”鄧靈兒終於是肯認下了鹿長鳴了,趕忙就要下跪行禮。


    鹿長鳴當然不舍的讓自己這頭一次見麵的外孫女當眾下跪,一把將之拉起後又道:“嗐,不算失禮,不知者無罪嘛。”


    “小扣給鹿老磕頭賠罪。”丫鬟小扣自然是有眼力見的,立刻就想磕頭。


    鹿長鳴卻同樣將她也托了起來道:“罷了罷了,看在你都是為了靈兒的份上,就算了。”


    此時此刻的鹿長鳴,笑容可掬,已然沒了剛剛的戾氣。


    “瞧瞧,瞧瞧,這老雜毛,剛剛還在那嘰嘰歪歪說人沒家教,現在就又啥事沒有了!哎,還真是隔輩親,親在心呀!嘖嘖嘖……”


    華老二托著下巴,見一切無咎後調侃起了鹿長鳴。


    可這次迴嘴的竟然不是鹿長鳴,居然是鄧靈兒立刻罵道:“華食傷!你不許無禮!這是本小姐的外公,你要叫,嗯?叫?……”


    “叫老雜毛!”鄧靈兒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讓華老二論稱唿,卻是讓華老二鑽了空子又罵了一句。


    “你!”鄧靈兒氣壞了,這趟來東萊,華老二已然不是從前謙虛的樣子,而是變得無比乖張,是經常的就和她開玩笑。


    鹿長鳴爺孫相認,心情大好,懶得和華老二計較,此刻的他隻想好好感受一下這麽多的感情空缺,不耐煩道:“得得得,不理這個臭小子,這趟出來,我就不迴去了,劉掌櫃,你寫封書信給鄧通那小子,就說仇家既然死光了,老夫不幹了,老夫想明白了,要好好和家人度過最後的時光!記住了啊,一個字不許差!”


    “嗯,外公,您為什麽不早些出來,難怪娘臨死前還一個勁兒和爹念叨著,要他照顧好外公呢!”


    鄧靈兒那時候還小,還以為是自己娘臨終前得了癔症,胡言亂語,現在看來,原來當時自己的娘是真的至死都惦念著外公。


    提起鹿情兒的死,鹿長鳴心中就甚是痛苦,一雙鷹眼當即就要流出眼淚道:“是我不好,年輕的時候招惹仇家太多,以至於直到女兒病逝,都沒好好陪在她身邊多呆一段時間!”


    “外公!”鄧靈兒提起這件事也哭了,也不顧鹿長鳴身上幹淨埋汰,竟直接撲到了鹿長鳴的懷中,二人就這麽抱頭痛哭起來。


    “小姐,鹿老。”


    丫鬟小扣觸景生情,也跟著抹起了眼淚。


    華老二看到這一幕,也終於是不再貧嘴多事,不禁迴想起了前不久逝去的親人華老大。


    哭了許久,也聊了許久,鄧靈兒和鹿長鳴終於是恢複了情緒,鄧靈兒轉頭看向華老二伸手道:“給我點錢!我要擴建生意。”


    “嘿,前一秒你還和老雜毛聊著家常,怎麽這話鋒一轉就管我要上錢了?沒有,沒錢!”


    華老二被鄧靈兒這腦迴路嚇了一跳,同時又下意識地捂住了口袋,可當他捂住口袋的同時才突然想起,剛剛光顧著打架看熱鬧,都忘了管劉掌櫃要銀票了!


    剛想開口,鄧靈兒就捷足先登:“劉掌櫃,金庫裏有多少錢?給本小姐從實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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