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可來了,我家娘娘肚子不舒服的緊呢,就盼著您來瞧瞧。”孟璋剛踏進門,紅纓便迎了上來,嘴上說著盛側妃不適,心中確實暗自得意,主子得寵了,她們下人的日子便也好過些。


    孟璋見狀便有些不喜,女人哭哭啼啼的聲音令他心煩,但想著內室中是懷了他孩子的女人,仍舊忍了下來。


    剛進內室,便見盛文錦穿著輕薄紗衣迎了上來,身後紅纓也識趣地悄悄退下。一見如此場景,孟璋哪還有不明白的,難受是假,爭寵是真。心中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張燦若朝霞的臉,她也會如此爭寵麽?


    見孟璋有些出神,盛文錦勾了勾孟璋的腰帶,嬌柔地貼在孟璋胸前:“殿下久未過來,妾真是想的緊呢。”


    孟璋被這一下拉迴了神,低頭便看見盛文錦的俏臉,雖也生的嬌俏,但若是比起謝若暻那張臉來,怎麽看怎麽不對勁,有些不悅道:“不是說難受的緊?”


    “殿下來了便不難受了?”


    孟璋有些好笑地看著盛文錦,盛文錦被這麽一看,心中有些忐忑。太子的規矩她是知道的,後院誰要是耍手段爭寵定會惹太子不喜,可她這不是身懷有孕嗎?難道不能成為特例?


    見盛文錦麵上有幾分死不悔改之意,孟璋清聲道:“張德保!”


    張德保本是候在院外,聽聞太子此時語氣便暗道不好,忙上前跪下:“奴才在。”


    “你去尋了太醫過來,好好給盛側妃瞧瞧,到底是哪裏不舒服。”


    盛文錦聞言一時有些不可思議,她與太子相伴數載,太子還從未如此下過她的臉。


    感受到空氣中冷凝的氣氛,張德保也是不敢久留,低著頭快步出去請太醫了。


    盛文錦有些受傷地看著孟璋:“妾不過是想念殿下,便是借著孩兒的名義求殿下來瞧瞧也不行嗎?”


    見她哭的梨花帶雨,看樣子是真的傷心了。孟璋多少也顧念起這些年的情分,何況她祖父盛閣老是個對大靖有功之人,不能寒了功臣之心。孟璋上前將盛文錦摟入懷裏,安撫道:“孤最近是有些事忙,但這不應該是你耍心思的理由。”


    盛文錦見孟璋肯安慰她,便也知道剛剛的事兒算是過去了,於是扯著孟璋的衣袖撒嬌道:“那殿下陪妾用過晚膳再走?”


    孟璋想著晚上是要迴去陪謝若暻的,盛文錦孕中多思,陪她用個飯倒也是情理之中,便點了點頭道:“可。”


    聽見孟璋答應,盛文錦更是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連忙吩咐了紅纓青櫻去小廚房守著做些孟璋愛吃的菜來。


    不過還沒等她高興一會兒,便聽孟璋看著她淡淡道:“此次作罷,日後要是再要耍這種小心思,莫怪孤不給你留麵子。”


    盛文錦臉上一僵,仍是強撐著應了。


    用過晚飯,孟璋便想走。總歸他已是給足了盛文錦麵子,想來後院中人也不會薄待了她去,便起身道:“你且好好休息,孤有空了自會前來看你。”


    “殿下要走?”盛文錦有些錯愕,她原以為太子答應留下用膳便是默許今天在翠華庭歇著了。


    孟璋不欲多說,隻吩咐青櫻紅纓好好照顧主子便走了。


    “娘娘您別往心裏去,殿下心裏總歸是惦念您的。”紅纓見盛文錦臉色不好,連忙上前勸慰。


    “惦念?”盛文錦發出一聲嗤笑,眼中卻有淚光閃動:“便是我有孕在身也留不住他,謝若暻那個狐媚子便當真那麽好?讓殿下巴巴地趕過去?”


    紅纓聽著便知道主子想岔了,於是再勸:“謝側妃昨日才入府,按規矩殿下是要在她那兒連歇三日的,謝氏是功臣之後,殿下更是個重規矩的人,任她如何也是比不了您的。您呀,還是養好身子生下小殿下要緊。”


    盛文錦這才迴過神,嘴角漸漸勾起一抹淺笑,右手輕輕撫上小腹:“你說得對,當務之急,自是生下小殿下,不過...”


    盛文錦招招手,示意青櫻附耳過去。便是殿下不是因為謝若暻之故才離開,她也不會讓她好過。


    孟璋到抱月閣時,謝若暻正圍了披風在樹下看書,極白的肌膚襯著嫣紅的鬥篷,煞是好看。


    抱月閣內有棵極大的桂花樹,謝若暻令丹素丹嫿搬了貴妃榻和炭盆在樹下,自己迎著燭火捧著遊記看得津津有味。


    孟璋映入眼簾的便是這幅場景,美人如畫亦如紗,美好的不真切。昏黃的燭火照在謝若暻臉上給她鍍上一層金邊。若說孟璋心中有心愛之人的輪廓,那便一定是如現在這樣。


    “殿下?”察覺到孟璋過來,謝若暻歪了歪頭朝他笑。然後伸出手朝他招了招:“殿下你快過來。”


    孟璋一時有些恍惚,仍是順從著走上前去,抽掉謝若暻手中的書,將她摟在懷裏:“外麵風大,怎麽不在屋子裏等?”


    謝若暻淺淺一笑,眼睛彎成月牙:“殿下說要過來,妾想著第一眼便能看見殿下。”


    見她如此,孟璋心頭難得地有一股酸脹感,好似被什麽東西填滿了,又好似空落落的。不想打破這份美好,卻又心疼道:“以後在屋裏等,孤讓人提前來傳話。”


    “嗯。”謝若暻甜甜地應了,縮在孟璋懷裏拉著他看遊記,細嫩的手指指著書上一處道:“殿下知道這是那裏嗎?”


    孟璋看著懷裏嬌弱一團的少女,恨不能將她揉進心坎去,隨意掃了一眼便答道:“大月?”


    謝若暻驚訝地看著孟璋,不得不說,孟璋極大地被這種眼神滿足了。


    兩人便這樣,一個看一個答,直至聞嬤嬤提著宮燈,笑吟吟地來喚兩人進去。謝若暻本想起身,結果被孟璋攔腰抱起,剩下聞嬤嬤在背後和藹地看著兩人。


    沐浴後,孟璋仍是翻身壓住謝若暻,不料謝若暻卻使了巧勁反客為主,騎跨在孟璋身上。看著身上嬌羞又大膽的少女,孟璋頓時也紅了臉。


    一番雲雨,孟璋紅了耳根仍是強裝鎮定道:“小廚房可有收拾出來?”


    這幅場景放在謝若暻眼裏便是一個求摸摸求表揚的信號,於是她雙手抱住孟璋手臂,星星眼道:“妾謝謝殿下,殿下對妾的好,妾都知道。”


    不得不說,謝若暻極大地滿足了孟璋的大男人心理,繼而又道:“你妹妹的任命已經下來了,明日便要前往汝南,你可要去送送她?”


    謝若暻麵露驚喜,若說之前的話還是她有意為之,那現在便是真心實意地感謝孟璋。卻又有些猶豫道:“會不會不合規矩?”


    “無妨,孤陪你去。”孟璋拍了拍謝若暻的頭頂,少女毛茸茸的頭頂,手感極好。


    “謝謝殿下!”謝若暻朝著孟璋的臉頰落下一吻,又飛速逃開,被孟璋一把抓了迴來壓在身下。


    帳外燭火搖曳,賬內人影搖晃。


    翌日一早,孟璋便帶著謝若暻到了送別的榭水亭,兩人並肩而立。這日倒是個好日子,晴空萬裏,微風陣陣。


    謝若煙一身白色騎裝高坐馬背之上,上以黑線繡製山水圖,胸口前戴了一串瑪瑙紅翡鏈,英姿中又不失柔媚。


    姐妹兩絮絮叨叨說了會兒子話,便已到了謝若煙離去之時,雖說是過了明麵的女將軍,但畢竟是一軍統帥,行程還是保密的好,因此謝若煙倒也隻帶了一隊貼身護衛。


    時辰已到,謝若煙仍是有些依依不舍地看著謝若暻,此次一別,山高水長,再相見隻怕是難了。更何況戰場上刀劍無眼,能否再迴來也是個未知數。


    “殿下...”謝若煙有些欲言又止地看著孟璋。


    孟璋道:“二娘子但說無妨。”


    “還望殿下珍重我阿姊。”謝若煙握著馬鞭,鄭重地朝孟璋一拱手,謝琰已被送往本家書院,在京城的,便隻有阿姊一人,仍是放心不下,謝若煙又道:“我知後院多爭鬥,無論如何,請殿下多多庇佑一二,我願以命報之。”


    謝若煙之意再明顯不過,孟璋自是領會,隨即允諾:“將軍慢走。”


    謝若煙朝著二人一拜,轉身便打馬而去,塵土飛揚間尚能看見女子的颯爽英姿。


    “殿下,煙娘方才所言,殿下不必放在心上。”謝若暻仰頭朝孟璋道,眼神誠懇。


    孟璋牽過她的手,仍是那股子淡淡的聲音,卻仿佛有什麽不一樣:“無妨。”


    兩人也未騎馬,就這麽慢悠悠地順著小道漫步。


    “殿下今日不用上朝?”不怪謝若暻好奇,如今孟璋基本上是明麵上的下任皇帝,除了每日上朝外,其餘時間大多在乾盛殿批折子。


    “父皇特準,今日送謝將軍重要。”孟璋頷首道。


    “殿下。”謝若暻停下腳步,有些認真地看向孟璋,孟璋臉上仍是那副淡淡的神色,矜貴冷淡,卻也淡淡“嗯”了一聲。


    “妾謝謝殿下。”謝若暻此時倒是有些真心地感謝孟璋,無論如何,能親自送妹妹離開她是感念孟璋好意的。


    孟璋倒是難得地笑了笑:“無妨,謝將軍是有功之臣,倒也不算逾矩。”


    謝若暻有些詫異地看了孟璋一眼,笑道:“殿下這樣笑真好看。”


    孟璋霎時間紅了耳根,嘴角的笑意也不知道是笑好還是不笑好,一時間倒是有些騎虎難下。


    迴到太子府已是午時上下,孟璋剛將謝若暻送迴抱月閣,便見太子妃身邊的丫頭含章來請,說是太子妃有事相商。


    既如此,謝若暻自是不好再留他,便懂事道:“娘娘想必是有要事,殿下早些去吧。”


    孟璋目光逐漸沉了下來,他這才剛剛到府,太子妃那邊便派人來請,這是自己身邊出了耳報神啊。


    見謝若暻如此懂事,孟璋心中卻升起一股煩悶,皺了皺眉,讓丹嫿丹素幾個好好伺候便走了。


    見太子的背影離去,丹素有些小心地上前問道:“太子殿下好像不太高興。”


    謝若暻了然,品著茶慢悠悠道:“太子才是這府中的主人,太子剛到府中,連口茶都沒來得及喝,便有人來請,這是剛入府便有人收到消息了。位高者,總是不喜歡自己行蹤被別人窺探的,無論那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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