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彧辜不以為意,追問道:“妖丹的下落?”


    “不知道。”空夢道人的反應卻是,搖了搖頭。


    “不過,隻要他想找,隻是時間的長短問題。”


    覓彧辜道:“帶我去。”


    “不行。”空夢道人直接拒絕道。


    覓彧辜道:“理由?”


    “欲速則不達。”空夢道人給了這般的托詞。


    覓彧辜放棄在這個問題上的糾結,看向畝禺,命令道:“你去查證。”


    “是。”畝禺領命而去,頭也不迴。


    空夢道人見狀,安然閑坐一旁。


    他並不不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得來的結論,不被珍惜罷了,還要被懷疑。


    相反,如今的覓彧辜,脫離了從前的前瞻後顧,出言是一不二,倒別有一番氣魄韻味。


    “若找到了妖丹,你待如何?”空夢道人道。


    覓彧辜道:“收伏妖王。”


    “既如此,為何不在他尚未掌握力量之前出手?”空夢道人不解道:“屆時恐怕又有一番爭鬥。”


    覓彧辜看向他,嘴角揚起,“這是你所信奉的,君子不戰而屈人之兵?”


    “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空夢道人道,“莫非師妹有不同的想法。”


    覓彧辜負手而立,淡淡道:“算不上意見不同。唯後患無窮矣。”


    她要的不是一時的認同,至少在妖王能發揮他的職責的時候,心悅誠服。


    人心千變萬化,非是一個定數。


    ……


    魔君的具體所在,隻有少數人知道。


    穀羽在麵對畝禺要帶走安立截的要求,不甚讚同。


    她道:“仙長的本意,是讓他平安平凡平常地度過生活。你這樣會讓他暴露的。”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安立截,而不是絛牽。


    即便曆經磋磨,穀羽放下了心結,不代表她就該前仇舊怨盡拋。


    畝禺道:“要讓妖王主動去找妖丹,上上之策便是請他的死對頭出手。”


    覓彧辜派他去查證,畝禺沒打算似拉磨的騾子一般,抽一鞭子拉一下磨。


    空夢道人說出了妖王的下落,妖丹的位置是未知的。


    畝禺清楚地知道查證之後,他背負的主要任務是什麽。


    安立截聽明白前因後果,答應道:“穀姨不用擔心,既是峰主之命,我照辦便是。”


    絛牽沉默許久,此刻突兀嗤笑一聲:“似乎本座聽到的,被需要的人,不是你。”


    對於他的嘲諷,安立截淡定依舊:“是的,可是沒有我,你走不出綠碌峰。”


    “……”


    話是實話,於是絛牽很幹脆地閉嘴了。


    少數服從多數,穀羽也沒了辦法,無奈答應。


    但有一個前提條件,無論事情進展如何,安立截必須在半月之內被完好地送迴劍仙宗。


    畝禺答應了,“好。”


    ……


    一個小孩,還有一個小小孩,結伴同行。


    “絛牽,你有什麽辦法讓妖王短時間內作出妥協?”


    安立截雖然年紀尚小,但已深知未雨綢繆的重要性。


    絛牽卻不怎麽配合,不作聲。


    畝禺:“……”


    “你不願意摻和,為何不在出發前就說明呢?”安立截忍不住道。


    絛牽反問:“我可有拒絕的機會?”


    隻要他開口,安立截就有辦法說服他。


    “有啊。這個建議,應該隻是出於畝禺之口,對吧。”安立截雖然年紀小,思維的突破口是異於常人。


    “隻是你不說,不就代表了你本意是樂意幫忙的。”


    畝禺適時地沉默是金。


    小屁孩胡謅出來的道理還一套一套的。


    事實亦正如安立截所猜測的一般,若是覓彧辜知道了畝禺是通過這種方法來驗證的,魔鎖加身隻怕都是最輕的手段。


    絛牽卻不再多言。


    安立截見狀亦見好就收。


    他們的關係非比尋常,多年相處下來,他也摸清楚了他的脾性走向。


    若絛牽冷哼一聲,那此事便是沒數了,倘若是默不作聲,這就代表著他已有另一番計較。


    ……


    再說覓彧辜這邊,少了畝禺,空夢道人隻覺得空氣中的氛圍更加凜冽了。


    覓彧辜道:“此前,師兄可不曾說明妖王和妖丹是分離的情況。”


    “是這樣沒錯。”對此空夢道人也是無奈,“人算不如天算,所謂十卦九不準,便是如此了。”


    覓彧辜翻起了書冊,似是無意道:“說到卜卦,師兄的卜術亦是一絕。”


    話題的轉變有些突兀,空夢道人也是泰然處之,不問前因,順著往下詢問,“師妹想要占卜何事?”


    “非也。”覓彧辜搖了搖頭,有沒有賣關子,“乃是為一人,畝禺。”


    空夢道人一挑眉,倒並未指出她話語中的謬誤。


    卜數,對字形語義有嚴格要求,卻也講究一個隨心而測,天機得測三而不可知七。


    “好。”


    話音落,空夢道人取出一副平常的卜具,開始為其占測。


    兩筶置於地,三次為終。


    筶一,二陰怒筶。


    筶二,順筶。


    筶三,二陽笑筶。


    三次結果擺在眼前,空夢道人若有所思道:“何如?”


    覓彧辜並未解釋任何,隻垂眸一笑道:“多謝師兄。”


    空夢道人收迴視線,放好卜具,不再多言。


    以筶卜之,有吉兆,有兇兆,有禍福相倚之示,亦有勝侮互掣之像。


    如這般上中下三者不一而足,雖不至於稀少之例,但仍少見。


    命殊多舛。


    莫非這畝禺並不是寶器之靈,與人有頗深的淵源。


    覓彧辜知道卦象之意後,意不在此。


    派一個伴隨在不存在的人身邊,起監視和控製的作用,不難理解。


    隻要對方有思想,總有縫隙可察,即便不能策反,亦不至於束手無措。


    隻是現在的她不免心驚,龍氣的委托非她本意,但忠人之事,如因私事使其落入暗界之手,後果不堪設想。


    人的一生,可以做出很多個抉擇,正確的,錯誤的,失之交臂的,機不可失的。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但有些路,似無法迴頭的開弓之箭。


    她能走完無骨無血之路,然本質思想一直在傳承。始魔可以對她的固性思維進行設定,畝禺的淵源披露,無疑是擾亂了步調的一個好招。


    隻是不知他本人是否知曉。


    覓彧辜抬頭道:“師兄,我改變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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