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就沒發現,袖中聯絡木牌的異常。”九尾狐道。


    “洛纖”抬手,現出仿佛被阻滯了靈力的牌子,認同她的話:“確實。”


    狐性狡詐,即便如今穩操勝券的局麵,九尾狐依舊徘徊不前,意在試探。


    “那你為什麽不著急呢?”


    “洛纖”說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你知道麽,明知道結果注定失敗,為什麽不走得更果決更坦然一些呢。”


    九尾狐定定地看了她半晌道:“你變了。”


    “洛纖”麵無表情道:“世間萬物一直在變,不會變化的隻有時間已經停止的人。”


    “不過沒關係,很快你就會明白了。”


    話音剛落,她祭出殺招,五指銳爪冒出,竟是貿然直取九尾狐的咽喉。


    雖存搶占先機一說,然後發製人一言並非空穴來風。


    “愚蠢。”九尾狐早有防備,冷嗤一聲,輕易晃避身形。


    兩人術法勢異,手腕力格交錯,或遠程、或近身,幾個迴合下來,勝負在伯仲之間。


    忽而有毛發纏束之聲漸發不止,原來是兩頭狐狸的九條尾巴在競相鬥法。


    下意識地,她頭一偏,另一條紅尾尖帶著術法極速掠過耳畔,轟碎了身後的家具,彰顯了不留情的內心。


    “洛纖”臉頰立時出現一道細長的血痕,微訝的表情:“想不到你已練出了第十條仙尾。”


    她腳一跺,一條白狐尾尖端金絨,與紅尾纏鬥上。


    一者狹長的眉目中蘊藏殺意,一者嫵媚的眸形中卻給人正氣凜然的勢態。


    互不相讓,到底無可奈何。


    忽聞起門外淺淡的腳步聲,“洛纖”笑道:“有客來了。”


    九尾狐亦笑道:“猜猜看,是幫誰的?”


    “洛纖”揚聲道:“青狐長老麽,請進。”


    “哦,你知道來者是他?”九尾狐內心起疑道。


    “洛纖”道:“不如換個說法,我本意聯絡他前來。”


    “說來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沉寂片刻,她意有所指道,“為何現今一定要分道揚鑣呢?”


    九尾狐終是吐露心聲道:“我們力量相當,第一之名,你叫我怎能心服?”


    “洛纖”忽而釋然一笑,動作依舊僵持,卻未言語。


    “你笑什麽?”九尾狐道。


    “洛纖”道:“我以為,你會用拱手相讓來形容。看來我的能力,在你看來,內心裏是認同的。”


    “這點讓我很是開心。”


    她這般坦言,倒讓九尾狐一時無言以對。


    昔日好友視己為敵,竟會覺得開心,什麽心理?


    “洛纖”道:“也罷,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便權當相送了。”


    “什麽?”


    不待九尾狐細問。


    “啊!”


    頃刻間,她的一狐金尾直接給她攆出了狐山。


    青狐長老踏步而入,見此情狀:“……”


    “洛纖”不緊不慢地收勢,輕揮手,室內被打爛的東西一應恢複原樣。


    她道:“長老,有事麽?”


    如果她的聯絡木牌成功發出去,此時的言詞便不是這個了。


    不過哪種都沒差了,她本意便準備了兩套方案,現在正是按照她希望的套路走向。


    青狐長老反問道:“不請我喝一杯茶?”


    “請坐。”


    “洛纖”化現出熱茶,給他整了一壺,“是我有失禮數了。”


    “無妨。”青狐長老喝下一口,抬眸道:“我知族中部分族人對你多有不滿。”


    他略一停頓後,再道:“若有委屈,可訴之於我,屬實當秉公處置。”


    馬後炮。


    她偏了偏頭,心中欲吐未吐。


    青狐長老畢竟不是肚子裏的蛔蟲,聽不到。


    但霄咎與洛纖可通過逆轉珠感應,兩相無語中:“……”


    “洛纖”麵無表情道:“多謝青狐長老,但是沒有。”


    這劇情走向不對啊,青狐長老:“……”


    料想被九尾狐好友背刺,不說告狀以平悲苦,也不該如此平靜啊。


    那青狐哪裏知道她通過洛纖有了各種表情,笑也笑過了,眉頭也皺過了。


    往常麵無表情許久膩煩,現短暫變化已經滿足了她的心情。


    是以她端起了自身的本來麵目,以作拒人於千裏之外來用最好不過。


    兩狐枯坐了片刻,麵麵相覷。


    青狐長老不肯放棄,幹巴巴地道:“洛纖啊,早前聽說賤內前來請求你的內丹借用。”


    “洛纖”耿直道:“確有此事,我拒絕了。”


    青狐長老:“……”


    碰壁多次,發覺此狐難纏,青狐長老也不管臉麵的薄厚,幹脆道:“小兒因受奸佞挑唆找高人麻煩,不想反受其害,老朽此番前來,正是為了治傷而來。”


    “洛纖”抬手止住他接下來的話,淡淡道:“若為治傷,也該去尋迴春杏手,我卻是幫不上什麽忙。”


    “早聽說狐族是出了名的護短,若長老長輩欲向那高人討迴臉麵,晚輩倒是願意出上一份力氣。”


    話已至此,青狐長老麵色不虞地拂袖離去。


    “若他真承下此言,你是否當真會衝作馬前先鋒,不管青紅皂白,助紂為虐?”迴轉而來的九尾狐突然現身於窗邊,幽幽道。


    “洛纖”卻是不答此言,隻道:“怎麽,你還沒打過癮。”


    九尾狐看著她道:“你就不怕我與他聯手除去你。”


    “且不說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


    “洛纖”緩慢道來:“你們心中各懷鬼胎,難成大氣。”


    “這話怎麽說?”九尾狐好奇她如何判斷而出。


    “洛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想出來的。”


    想那青狐長老所言的奸佞指的便是九尾狐,一個險些害了兒子性命之人,不說信任幾何,心下便已是不快。


    再有人心隔肚皮,這先天神狐與九尾狐何等友誼,驟然反目亦不過頃刻。


    九尾狐謹防著她被除去後,青狐長老轉過來針對自己。青狐長老心中有恨,又忌憚她們二人設計奪他之職位。


    人心說難測也難測,來去輪迴卻也是一般的套路。


    九尾狐道:“這般不給留麵子,卻是得罪了他一家,且強硬行事,也給旁人留下了話柄。”


    “今後你的日子怕不好過。”


    “洛纖”卻是清爽一笑:“人前三分情麵,人後七分惡言。這般的虛假日子,過著也忒辛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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